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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无语凝噎

2019-12-01    作者:走过忘川    来源:m.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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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8月4日,代文明发生车祸,因抢救无效,在晚上8点多去世,享年44岁。

  吴擎得知这一消息,是在两天后,也就是8月6日。这一天是个非常普通的【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₉₆₉xs.com】日子,没有任何重要的节日和纪念日,甚至连周末都不是。但是这一天对吴擎来说,却是个无法释怀的日子。

  匆匆跟吴总请了假,吴擎便乘车去参加代文明的葬礼。这一路上吴擎都无法相信代文明就这么死了,他希望是同学和他开了一个过分的玩笑,或者是代文明想见他才编的一个谎言。直到他看见代文明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他才不得不信,这个改变了他的人生,和他爱恨纠缠了四五年的男人,就这么离去了。

  葬礼当天,吴擎神情恍惚,和周围的人们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个蹩脚的群众演员一样,看着大家来来往往,哭哭闹闹,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已经死去的代文明。若是人死以后真有灵魂的话,估计代文明会在某处嘲笑自己,一副又笨又傻的样子。这么一想,吴擎神经质般地朝四周观望,先是望向人群,然后又望向天空。

  他当然什么也没看见,除了刺眼的阳光,和空旷而又孤寂的蓝天。那一刻吴擎忽然想到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么大一个世界,竟容不下如此渺小而又卑微的生命,真是残忍啊!

  吴擎忽然被凄厉的嚎哭声拉回现实,抬眼望去,发现是代文明的母亲。只见老人悲伤欲绝,疯了一般地往代文明身上扑,身后三五个人好不容易才把她拉住。认谁也无法相信,这个瘦弱的白发老人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那一刻有种深沉的悲痛瞬间击中了吴擎的泪腺,让吴擎禁不住默默地流下泪来。

  代文明被火化了。当看到他的骨灰盒时,吴擎仍觉得难以置信,这个小小的盒子,都没有抽屉大,怎么能装下代文明那胖胖的身体?

  吴擎忽然想起,上学的时候,趁没有人,代文明经常把自己叫进他的办公室,然后从他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袋牛奶,面包,或者是书和资料,有时候会是些小礼品给自己。这其中大部分东西都被吴擎扔进了垃圾桶。如今吴擎已经和代文明冰释前嫌,却恍然发现,他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东西用来怀念代文明。

  除了那些回忆。可就算是那些回忆,吴擎也没有找出什么值得留恋的温情或是美好的片段,似乎这个男人曾经带给吴擎的只有欲望和仇恨,即使是两人最后一次倾心交谈,也没有让吴擎心里觉得多么感动和难忘。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让自己感觉心情如此沉重?难道只是因为死亡?

  参加完代文明的葬礼,没有和同学小聚,也没有和代文明的家人告别,吴擎准备默默离开。就在他没走出多远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吴擎转身,发现是一个20出头的男生。吴擎诧异地问,“你好,有事吗?”

  那个男孩儿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吴擎,然后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随即又黯淡下去,“你是吴擎吧?”

  “是啊,你是……”

  “你不认识我!”男孩打断吴擎的疑问,然后恨恨地说,“我知道你和代老师的事,别人只知道他去哈尔滨出差,但我知道,他也是为了去看你!虽然他的死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我想知道,你心里就一点儿愧疚也没有吗?”

  吴擎怔怔地望着男孩,半天才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喜欢他!所以,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在回来途中,吴擎的脑袋里不停地回响着这三个字,还有那个陌生男孩愤恨的眼神。

  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么对待代文明的吧?

  回到家后,吴擎始终提不起精神,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吴总下班回来,看见吴擎神情失落的样子,于是过去,轻轻搂着吴擎的肩膀,关切地说,“儿子,回来啦!”

  吴擎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靠进了吴总的怀里。

  吴总拍了拍吴擎的脑袋,柔声问,“咋啦,心里难受?”

  “嗯!”吴擎搂着吴总腰身,双手又加了些力气。

  吴总一声叹息,“你代老师……以前对你挺好的吧?”

  吴擎没有回答,脑袋贴着吴总的胸口,身子动了动。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吴总松开吴擎,去做晚饭。

  平日里晚饭是吴擎最期待的时候,今天却没了精神。草草吃过之后,便回了卧室,把自己关在里面。

  吴总收拾完碗筷,想要敲门进去,最后还是停在门口,悄悄地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这才叹息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吴擎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晚上十点多,吴擎砰砰敲开吴总的房门,吴总马上打开门,看见吴擎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没等说话,吴擎就朝吴总床上走了过去,然后霸道地说,“一个人睡不着,我要和你一起睡!”

  看着吴擎略显无赖又撒娇的样子,吴总温和地笑笑,关上房门,然后回到床上。刚躺下,吴擎便翻身搂住吴总,紧紧地,静静地,一动不动。

  吴总知道吴擎心里难受,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吴擎的后背,安静地抚慰着。两人就这么躺了一会儿。

  “爸!”吴擎忽然轻轻的叫了一声,声音哽咽而又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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