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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早上六点多，吴擎本在睡梦里，隐约中却听见母亲的哭泣声。
吴擎睁开眼睛凝神静听，发现不是做梦，确实是母亲在哭！
吴擎刚想起身看看，忽然啪的一声灯亮了，耀眼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也刺痛了吴擎的双眼。
“都别睡了！睡什么睡！这年也别过了！”吴擎母亲一边抽泣一边气呼呼地喊道。
吴擎一头雾水，还以为母亲做了噩梦魇住了，赶忙从被窝爬出来大叫了一声，“妈，咋了？”
“咋了？你问你爸！”吴擎母亲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委屈和愤怒，吴擎一听，心立马沉了下去：看来不是做噩梦了！
吴擎朝父亲望了一眼，父亲闭着眼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没等吴擎问清楚，吴擎母亲忍不住哭道：“本来睡的好好的，你爸哐地给我胸口一下！我刚开始以为他是做噩梦，就推了他一下，没寻思他回手又给我一下，比刚才一拳还狠！这哪是做噩梦呢，这是故意揍我呢！”
吴擎一听，立马明白了，赶忙劝说道，“妈你别瞎寻思，我爸无缘无故打你干啥？”
“什么无缘无故？他就憋着气呢，昨天我给他脸子看，他不说，心里一直惦记呢！”吴擎母亲越说越气，（言情小说网：www. 6969xs.㏄）哭的也更厉害，“大过年的叫你回来吃饭有错么，你打麻将还有理了啊？”吴擎母亲朝丈夫大喊。
吴擎父亲也沉不住气了，同样委屈地说，“你别不讲理，一码归一码！我睡觉不老实你不是不知道！刚才做梦和人生气干仗，你这么推我一下子，我以为是梦里面有人打我，稀里糊涂就回过去了，哪是故意打你呢？”
“什么做梦！你就是故意的！第一下是梦里打的，第二下也是做梦？那一拳打的我气儿都喘不过来，你咋不一下打死我呢！打死我正好，正好没人管你打麻将了！”
吴擎父亲无言以对，于是找吴擎评理，“大儿子你给评评理，你说人睡觉的时候能知道啥？那就是无意中打的，能怪我么？”
吴擎头皮发麻，这二老各说各的，自己咋给评理啊？而且刚才两人之间的事是在睡梦中发生的，谁也没看见，也根本没法评断啊！
两人的争吵把吴擎的弟弟吴刚也吵醒了，吴刚可不管那些，直接打断父母二人的争吵，不耐烦地喝道，“行了别吵吵了！一大早上的吵吵啥啊？这大年初一就吵吵，还过啥年了啊？”
吴刚的话不但没有起到劝说效果，反而是火上浇油。
“还过什么过！赶早散伙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这一天天累的要死还不讨好，我图个啥？我该你们的还是欠你们的啊？”
吴擎母亲哭的更甚，一边哭一边起来穿衣服。吴擎见势不妙，赶忙劝说道：
“妈你这是干啥啊，天还没亮呢！妈你消消气，我爸他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滚吧滚吧！走的越远越好！我看你也不想好了，趁早散伙吧！以前俩儿子小我忍着你，现在你爱特么去哪去哪，我还不惯着你了呢！”
不曾想母亲没安抚住，吴擎父亲又开始发火了！
“行了都别吵吵了！！你们要这样我和老弟过年不回来了，本来好好的，咋还都没完了呢！”
吴擎见劝说无效，也压不住心里的烦躁了。
“是我不想好好过么？我这一天天省吃俭用的连一件好衣服也不舍得买，就寻思给孩子攒点钱。可你倒好，成天出去打麻将，有时候还上人别人村子玩！家里还有那么多饥荒没还呢不知道啊？多大的都敢和人玩，还觉得自己不错呢，不知道人家背后都笑话你呢！”
“谁笑话我了？我有什么笑话的？我把俩儿子养大，供他们上大学，谁有能耐笑话我？”
“儿子是你养大的啊？你还好意思说！老儿子两岁多的时候半夜高烧，你还在外面打麻将，我叫你回来背他去看大夫，你磨磨唧唧地说等明天再去！那孩子脸烧的都烫手了，还能等么？最后我自己背孩子去看的大夫，那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我自己也不敢走，可为了孩子我说啥了？你还舔脸说你把孩子养大的？”
吴擎母亲越说越难过，以前的委屈和不满全部倒了出来，“大儿子上初中，本来学费都借好了，结果你打麻将都输出去了！后来你都想让儿子不念了，要不是他叔给教的学费，你咋办，大儿子还能上大学？连初中都念不了！再说了，大儿子上大学这几年学费都是自己奖学金得的，用你花钱了么！”
“大儿子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没钱，啥也不光家里要。有一回领他去县里，大儿子想吃蛋糕，知道那蛋糕不便宜，眼巴巴地瞅着不说话。当时钱都揣你那了，你倒好，自己和同学胡吃海喝去了把我娘两扔一边去了！当时我兜里就剩几块钱，买不起蛋糕，只能和大儿子说以后有钱给他买个更大的。这事儿你不知道，我心里得记一辈子！现在想起来我心里都难受！我自己苦了没啥，我就觉得对不起这俩孩子！俩儿子这么懂事，可怎么有你这么个爸，下辈子你俩千万投个好人家，可别再跟着我和你爸吃苦了！”
听吴擎母亲一阵哭诉，吴擎已是泪流满面，弟弟吴刚也是眼泪直流。吴擎强自压抑着，可泪水却哗哗地往下淌，瞬间打湿了枕头。
吴擎父亲也是巴巴地流泪，几次想要说话，却哽咽着说不出来。
吴擎强忍泪水，难过地对两人说道，“爸，妈，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俩为了这个家不容易，为了我俩操了不少心！现在咱家饥荒也还的差不多了，刚刚有奔头，我也上班赚钱了，我老弟眼瞅着也快毕业了，到时候我俩都挣钱，就能给你俩减轻不少压力，到时候咱家肯定越过越好！你说这个时候你俩闹别扭，我和我老弟咋放心出去啊？”
吴擎父亲含泪转过脸庞，几次抬起颤抖的手指想和吴擎说话，“大儿子，你说……你说……”吴擎父亲终是没说出来，最后枕着胳膊，把头埋在枕头里黯哑哽咽。
这一早上，一家四口躺在炕上，全都哭了！
吴擎用胳膊压住流泪的双眼，心中哀叹：这个年过的，可真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