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3）

  那一夜，指导员李贤让我懂得一个男人需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男子汉的胸怀是怎样的宽广。指导员能够把自己的感情埋得那样深，这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的。他的洞察力、控制情绪的自治力绝非一日磨练出来的。可想而知，一个男人的情欲并不是放纵的理由。

  从那天开始，谭新武远远的离开我，再也不提令人难堪的那件事。每次我路过那间早已废弃的看渔人的小屋，我都要留恋的回头望望，似乎熊斌在那里等待我得光临。

  直到今天，那片土地已经物去人非，如今建设成河东太阳城社区，但只要你去过小区边的月牙河，穿过去李明庄的那座小桥，细心的你就会看到那间已经没有了门窗的破旧小屋。环境已经面目全非，但那间温情的小屋还在。那是我至今唯一可以找到的当年的历史物证了。

  转眼间，岁月如梭。熊斌已经到了退伍的关口。为了让他留下来，我绞尽脑汁，上上下下忙着打点人际关系；他三天两头的不断地打电话来，盼望着能有一个转志愿兵的机会。可是，从军营里走出来的人都知道，那个年月转志愿兵的名额如同凤毛麟角，并非是轻而易得的。我也知道，这是熊斌最后一线希望，我【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net】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目光，特别是他绝望时垂头丧气的样子。该麻烦的人我都麻烦到了，能做主的大大小小的上级也都留了话；最后，无情的结局还是降临在熊斌的头上。那一年志愿兵全团仅只4个名额，还都给了那些立过功、受过奖的战士了。

  其实，这个结局我早有心理准备。好在熊斌受过烹饪培训，那次还获得2级厨师证书，留在天津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打工照样可以挣大钱。卖力气挣钱还不是不可以的。

  那几天，我是白天在连里训练，晚上偷着往团里跑，还不时地在熊斌的宿舍过夜；冬天的寒夜宿舍里冷的要命，两个人合盖一张被子，上面盖着两人的军大衣，只能蒙着脸睡觉，否则根本就睡不着。每次早上醒来都是我扎在他的怀里，蜷着个身子没有了睡时的模样。记得司政食堂有个战士叫郑永军，跟熊斌是铁哥们，还特地把自己的被子抱来放在熊斌的屋里，就是为了让我用。至今我还记得郑永军那个大脑袋的真诚、可爱模样。那段时光可真难熬啊！

  退伍的名单一下来，熊斌就开始打点行李，不断地往四川家里邮寄东西，还没到走的时间，他已经是四壁空空了，就连洗漱用具也没留下；于是，他成了高炮连的编外战士，成天在我的宿舍吃、喝、拉、撒、睡，好在指导员李贤知道我们的关系，于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将就着就盼退伍的那天快点到来。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谭新武竟也跑前跑后、不时地拍熊斌的马屁，鬼知道他什么动机；看着双方相安无事，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是熊斌的唯一要求，我还不能决定下来：那就是我随他一起回他四川的老家，一起拜见他的父母；因为每年老兵退伍的那段时间也是新兵下连的日子，非常之忙，这个假我知道如何也请不下来的。烦恼、焦虑便由此而生。

  最终成全我的还是指导员李贤，这个我生命中的上帝！那一年时1987年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