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真的!”韩永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有些情绪失控。相比之下,坐在对面的贺叔显得很平静,但是他的脸上却溢满了痛苦和悲伤。“那老曹怎么办,他还不知道吗,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以后他怎么办?”韩永哲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这辈子唯一真正爱上的那个老曹已经痛不欲绝地哭泣的画面了。每当想到这个画面,他的心好像就会隐隐作痛起来。
“是那孩子……”贺叔哽咽着说,“是他执意要瞒着他爸,仅仅是想让他多开心几天而已……”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韩永哲望着贺叔,贺叔很吃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本来他如果没有注射那个试剂,那个所谓的解药,其实只是我还没研制成功的东西,虽然好像他表面上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但是其实那里面是包含了很多种不同的毒素的,如果不是这,他还可以好好地活着,样子丑一些有什么,到底又怎么了,这都怪我,都怪我啊!!”贺叔边说边落泪,很懊悔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是他自己抢过去的,贺叔。”韩永哲反过来安慰贺叔道,“这不能怪你,你也只是想要帮他而已,不是吗?”
“可我没有想过结果会是这样。”贺叔低下头说,“知道吗,我昨天从公安部门得知,老曹已经辞职了,他却把一辈子的希望交给了一个马上生命就要走到尽头的孩子。”
韩永哲听到这里,面目变得呆滞起来,他默默地坐下来,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会有这么执着的两个人……”
“是爱……”贺叔默默地说,“这才是真的爱啊,只是我没有想到,会发生在两个男人身上。”
“老曹辞职了……?他们真傻……”韩永哲说着,再次站了起来,望着咖啡厅玻璃门外街道上绚丽的华灯,来往的车辆、行人陷入了沉思。
“我不能让他最后什么都没有了!”他突然坚定地说,“欧阳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应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韩永哲带着狠狠目光,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贺叔叫着,但韩永哲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街道上了。
另一边,我和老曹已经愉快地启程了。天清气爽,万里无云。老曹一边哼着他的老歌,一边开着车朝前面进发。好久没有看到他这么开心了,听到从他嘴里传出来的,虽然或许是五音不全的声音,但对我来说,仿佛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旋律了,我感觉自己仿佛已经陶醉在一片温馨而美好的天地中,我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对我来说最后的幸福了。
“丞儿,睡着了吗?”老曹突然叫了一声,我没有回应,继续装睡。“呆会我们先去医院看看,你老流鼻血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已经两次了。”
听到医院,我立刻翻身叫了起来:“不去,流鼻血是很正常的……过两天就不会了。”我撒娇地说:“我不喜欢去医院,我不想去啊叔叔……”
“好了好了,叔叔知道你现在特讨厌医院,那我们去一个门诊,呆会下车之后叔叔带你去个地方,叔叔从小的病都在那个医生那里医好的,他一定能治好你的鼻子。”
“从小?”我疑惑地望着他,“我们是要去哪里呢?”
“呵呵,到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叔叔要带你回叔叔的家乡啊,现在也是你的家乡了噢,那儿很美,很宁静,那儿的人也特好,淳朴,善良。我们一定能在那里过上一个安逸而快乐的假期。”
“叔叔的家乡……呵呵……有多美呢?”我开始畅想起来,“是不是也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枫树林,像我们那里的枫山一样呢?”
“呵呵,你小子好像特别喜欢枫树啊,不过那里有别的景物,没有枫树咱爷俩可以种一点啊。”
“怎么可能,一棵树要长多久才长的大啊,骗我。”我愤愤地说。老曹爽朗地笑了起来,转过头趁我不注意地亲了我一下道:“比你的小东西长的快哟,嘿嘿。”
“坏警察,专心专心开车啦!”我脸有些红红地说,“这次您的假期是多久呢?”
“嗯……很长很长……”老曹说着坏坏地笑起来,“比你的小东西还长!”
“可恶,你就不能换个话题吗?”我叫道。
车子慢慢进入了一片茫茫大山间的公路上,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只看的到很稀少的车辆在上面行驶着。公路盘旋蜿蜒着,好像伸向看不见的深山之中,一路向上,沿途的景色越来越美丽,越来越空旷了。
我慢慢地按下玻璃窗,听到山间潺潺的水声和悦耳的鸟鸣,放眼向外面望去,连绵不绝的山峦交叉重叠着,覆盖着茂密而深厚的丛林,车子在这些崇山峻岭中穿梭着,仿佛置若仙境一般。
“这真的是您的家乡吗?”我问老曹。老曹呵呵地笑起来,道:“老爸可没你有福气啊,出来就生在大城市,老爸从小就是在这原始森林一样的山里长大的。”
“我好喜欢啊……”我陶醉地说,“能在这里生活真的很不错啊。”
“小子,美是美,可这里很穷,老爸以前几乎是饿着肚子长大的。”
“现在应该要好多了吧?”
“嗯,好像这边在开发旅游了,而且还有发现石油什么的,比以前好多了吧。”
“其实我还是喜欢这样自然的环境……”
“嗯,这里有很多好地方,到时候老爸一一带你玩遍。”
“说话算数噢曹警官!”
“OK!”
临近下午的时候,车子在一处小小的乡村街道上停了下来。我走下车,驻足观看着四周,这里四面八方,很多矮小的平房,更多的是泥砖瓦顶的老式瓦房,街道上没有任何的水泥路面,都是实实在在黄泥土地,走在上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感。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老曹说这是因为今天并不是当集的日子,要是当集的话,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会聚集在这里买卖货物,别提多热闹了。街上的小孩子们看到开进来一辆怪怪的车,兴奋地全部聚集过来,围着我们像看起新奇来。看着这些一个个脸红扑扑的可爱的孩子们,我很高兴地把车里的零食拿出来,分给他们一起吃起来。
“哥哥,你们是从城里来的吗……哥哥……那个车是你开的还是那个爷爷开的啊……那你们是不是来采油石的呢……”他们围着我问些让我应接不暇的问题,当老曹听到有人叫他爷爷时,他很不满意地说道:“我是叔叔!”
“才没有那么老的叔叔!”
“什么!?”老曹冲到说话的那个孩子身边,“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啊~~~”那些孩子尖叫着,快乐地奔跑起来。
走到那家药店的时候,我的心终于放下一块石头了。因为我看到那比较简陋和有限的屋子里,那个坐在椅子上看着黑白电视机的苍颜白发的老伯伯时,我想自己的病情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给暴露出来了。
“啊,永娃子。”看到老曹,那老医生吃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回来了,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啊,孩子!”那双布满皱纹的老手和老曹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毛叔,还好吧,我回来看看呢。”
“好啊,好着哩,在城里做大官了,没有忘记咱父老乡亲就好!”老医生情绪有点激动,他看到我的时候,问道:“这是……?”
“我宝贝……”老曹不假思索地说,“小宝贝!”
“你又生了个宝贝啊,以前那小女孩儿呢?”
“是啊,女儿跟她妈妈呢,这个是曹子丞,快叫毛伯伯!”我瞬间被雷到了,差点没反映过来,曹子丞,他连我姓都换了。
“毛伯伯好!”我带着僵硬地笑容叫着,转身斜眼盯了老曹一眼,老曹吐了下舌头,得意地笑起来。
“哎,乖孩子!”
“对了,这孩子这几天老流鼻血,您给他看看,开几副中药我呆会拿回去熬熬。”老曹终于切入正题了,不过我一听是中药,马上不干了。
“可不可以是西药啊!”我话音刚落,老曹郑重地看着我说:“别胡闹,毛伯伯是老中医了,叫你吃巴巴你也得吃!”
“呃……巴巴是什么?”
毛伯伯哈哈笑了起来,拿起我的手臂给我把起脉来。
我当时有点紧张,我很害怕他真的能从我的脉象里看出我身体的真实状况。虽然我知道以现在的医学水平,只有通过血液抽样才能检查出来,但是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我真的很担心,这么快就被老曹知道的话,他好不容易才像现在这样真正开心起来就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我绝不要!
“好了吗伯伯?”我迫不及待地要把手拿回来了。毛伯伯笑了笑,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开几副药回去先吃着看看,这小子火气有点大啊。”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面的石头终于落下去了。
开着车,我和老曹沿着泥土公路继续往山上行驶,这一路真是有些悬了,凹凸不平的路面和数不清的弯道坡道,我终于明白老曹为什么换车了。他果然是一个称职的司机,没过多久,他对我叫起来:“丞儿,看,看到那个很大的瓦房没有,那就是咱们的新家。”
“哇,看到了,那么大的啊,对了叔叔您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没了,叔叔的父母不在世了很久,我是他们唯一的宝贝。今天晚上我们就住爷爷奶奶家,嘿嘿……”这么严肃的话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地笑起来。我还在想,既然那么久了,房子里面是不是已经很脏,或者已经没有办法住人了呢?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一个农家小院里了,老曹从车里跳了出来。
“老曹!”院子里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
“大牛!”只见老曹飞速地迎了上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高的黑黑的中年男子,光着膀子,他们俩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这个是我宝贝,快叫大伯!”老曹把我从车里提了出来。我微笑地叫了一声那个中年人:“大伯好!”
“这个是老爸从小的兄弟,大牛这个是我的小宝贝,曹子丞……”每当听到这个名字,我都不由得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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