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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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晚了，电话却响了。

  这么晚了，还有谁？

  我想我知道是谁，果然。

  “叔，我睡不着了，我想我今晚都睡不着了。”水儿的声音哀哀的。

  我默然，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安慰的话我不知道说了。

  “我只是开玩笑的，你跟九儿说说啊。我给他打电话他不听了。发信息也不回了。我怎么办？”

  情之累人，又岂是睡不着能了的。

  可是我是叔，是九儿和水儿的叔，我又怎么能真的不说话。

  “水儿，你别急，九儿或许是在路上了，长途啊，花钱呢。”这是很苍白的理由。我知道肯定是说服不了水儿的。想了又想，觉得一向不算笨的脑子却短了路，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说，好一会才又说：

  “等九儿来我这里了，我会劝他的。”劝他什么。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好啊。叔，你劝劝九儿。”这好像不成理由的东西却反而让水儿放了心。我好笑。笑我自己，也笑水儿。骗我自己的都骗不了。却能骗你么？但你却偏偏是信了？

  “我可以睡一下了。”水儿说。

  是的，你可以睡了，我呢。却怎么睡呢？

  14

  九儿睡着了么？

  水儿还醒着么？

  一夜其实不长。

  似乎是在我才合眼的时候，天就亮了。

  一夜却又似乎很长。

  似乎我是守了一辈子似的，天还没亮透。

  长与不长在乎心情。

  欢乐恨更短，寂寞怕夜长。

  这个夜很短，却与欢乐无关。

  这个夜很长，也与寂寞无关。

  15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是在六点起来的。急匆匆的收拾完自己，就和朋友一起去接你了。

  车站里，朋友笑我：“都几年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你？”

  我笑着说：“应该是记得的吧。”其实我只告诉了朋友，你是我以前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的儿子，因为以前照顾过你。所以你来看我了，朋友直赞现在还有这么念着过去的人。我苦笑，没有谁会敢承认来的是一个网友，而且是个男的。如果是个女的可能还会炫耀一【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⑼⑼⑹⑼xs.com】下呢。原来同志是真的不能见阳光的。原本好好的来看我，却还得让我去编个漏洞百出的故事来骗人。

  “不过，也难说，毕竟孩子是会长大的，好在我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他应该认得我的吧。”因为我确实没有把握去认出你，所以我寄希望于你能认出我来。

  但我却不知道你是否会认得我出来。只是想：“天下间有我这样丑的人还怕没有人认得出来么？”又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