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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谋杀！”一个声音在钟强的心底呐喊，他蹙紧眉头，痛苦地闭上双眼。
没错，那是谋杀。那些刑讯逼供的手段，钟强很清楚。钟强记得大周曾说过，当年刘队和李忆农失踪达一周之久，以至于都没能参加海滨杀人案的庭审。偶尔刑讯逼供致人死亡或许是个意外，可连续一周肆无忌惮的蹂躏，那和故意谋杀有什么区别？钟强甚至在想，是否当初他们就已经决定，如果张宏伟不肯妥协，他就不会活着从海滨别墅离开？
钟强感到自己的后背冷飕飕的，他连忙站起来，走到墙边，把灯打开。突然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当他眯缝着眼确信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时，他才舒心地喘了口气。
李忆农和刘队，如父如兄的朋友，他尊敬的师长，他心目中正直与善良的化身，不仅卷入了那个龌龊的阴谋，而且充当了打手甚至是杀手的角色。这一切颠覆了他的信念，他不敢相信，但想起白天的白纸黑字，他又不由得不信。
他的心在滴血。
而更让他惶恐的是，他突然发现，他的复仇，为李忆农和刘队的复仇，已然丧失了最基本的正当性。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追查下去吗？
钟强走到窗边，外面的街灯一片昏黄。他又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了出去。他们如此残忍，究竟是迫于上面的压力，还是他们本身野性的爆发？
他不愿再想下去，这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这一刻，钟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使者”在短信里一提到十年前的海滨别墅，李忆农就会惊慌失措，甚而放弃了抵抗。
因为他心中有愧。一个人【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⓽⓽⓺⓽xs.com】无论多么强悍，在他的心底也会有一个柔弱的角落。
这个无法言说的秘密整整折磨了他十年。尽管因为张宏伟的死亡，他不必担心自己有什么危险，但是内心的挣扎，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吧，他的放弃或许就是他的解脱吧。
钟强的心再一次疼起来，他知道，这是为李忆农。
等等，他提醒自己。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冒了个尖儿，又消失了，钟强苦苦思索，努力想抓到它。
对了，张宏伟的死亡。
张少棠在笔录中说，张宏伟死亡后被抛尸灭迹。
只有认定张宏伟死亡，这十年李忆农和刘队才不必担心自己有什么危险。
一个已经死亡的人，是不会为自己复仇的。
如果是张宏伟的亲友为他复仇，他是如何洞悉当年的真相的呢？要知道，当年的侦讯是秘密进行的，而张死亡后，当事人更是全力保守这个秘密。至少外界一直到今天，对当年事件的认定，也是张宏伟离奇失踪。
这根本不合常理。
几个月来，尤其在得到李忆农的短信记录后，钟强一直认为，所谓光盘事件，更有可能是“使者”在为十年前的事件复仇。但是，如果张少棠的供词是真实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复仇——当事人不会对自己复仇，而外人又无法获悉真相。
除非，张宏伟并没有死，但那是不可能的。李忆农、刘队、刘局，再加上张少棠，全部是刑侦专家，如果他们认定一个人死亡，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这个结论让钟强目瞪口呆。
当然，复仇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前提是张少棠撒了谎。
钟强的眉头越拧越紧，仿佛他自己掉入了无底的深渊。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原来是老婆问他晚上是否回家。他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马上就要到十点了。他匆匆挂断电话，准备回家。
走出楼门，几滴雨水滴落在他的身上。他看了看天空，自语道，一场秋雨一场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