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刘飞16岁的那一年，对刘家父子来说是值得庆祝的一年，却也是让刘飞终身难忘的一年，刘飞的父亲终于平反了，刘飞父亲也得到了当时为数不少的补助金，说是补助金，其实就是刘飞父亲原来的单位给他补发多年拖欠的工资有1000多块，80年1000块对农民来说可是巨款。刘飞父子宴请了王云石一家，两个少年面对一桌丰盛的宴席却是食之乏味。王云石知道，刘飞父亲的平反，预示着刘飞将要离开自己，离开这个村子，难舍的泪水滚滚欲滴。

  ‘爸，我不想回城市，我喜欢在这里，我舍不得石头哥’席间刘飞对父亲说。

  ‘爸爸知道你和你石头哥感情深，这么多年也多亏了你石头哥一家的照顾，咱父子才能活到今天，爸也舍不得，可是飞飞毕竟爸爸的工作在市里，组织的安排爸爸还是要服从的，爸爸想让你回市里的学校上学，市里的教学质量和环境还是比这里好太多了，爸答应你，周末会带你回来看你石头哥一家的’刘飞的爸爸刘鹏程忧郁的目光看了刘飞一眼，他或许早已经意识到自己个性内向的儿子对王云石并非是单纯的兄弟感情。自己也是过来人，所以他理解自己的儿子，可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走自己的老路，当初原本有机会与被冤枉的上司脱离关系的，可是他没有，既然无法为上司证明清白，他宁愿陪他一起受折磨，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刘鹏程觉得一切都值了，只是他觉得有些亏欠儿子，如果不是被自己牵连，刘飞不会跟自己来到这个贫瘠的农村，刘飞的性格也许不会变得这么懦弱，可是他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如果自己当初选择了背叛，他会为自己当初的选择遗憾终身，只是让他没想到的他和上司被定性的性质不同，上司被发配到大西北，自己却被下放到市里下属的村子里，8年的相思只能是化作一缕缕对远方的遥望。

  ‘我就不回去，我就要留在这里，’刘飞把筷子用力的扔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倔强的外屋外走去。

  ‘飞飞，等等我，’看到刘飞离去，王云石也匆忙的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向刘飞追去。

  ‘对不起大哥大嫂，让你们见笑了，是我管教不严，飞飞的性格有些随他妈，比较拗’刘鹏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王云石的父母笑笑。

  ‘哪里，哪里这才说明飞飞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飞飞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吗，不是咱夸自家的孩子，别说咱这个村子，就是十里八乡也难找到和咱飞飞这么优秀的孩子，我说鹏程兄弟，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我拿我的两个儿子和你换，两个换一个你不吃亏。’王云石的父亲一脸惬意的笑着打趣着刘鹏程。

  ‘嘚嘚，老哥，你看你把飞飞夸得跟朵花一样，就怕到时候有你生气的时候。’刘鹏程意味深长的说，他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了，他担心真的有一天飞飞对石头的感情暴露在他们面前，会是一个怎么收拾的结局，对于感情，他不想左右自己的儿子，与其说他理解儿子的感情生活，更不如说他理解自己当初的无奈，与其让儿子恨自己，还不如让儿子顺其自然，石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知道石头也是个好孩子，如果真的有一天石头和飞飞在一起，自己也会欣慰的，只要飞飞感觉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这或许是就是同志对同性相惜的理解吧，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担心，飞飞的感情路上一定遍布荆棘，王家父母将会是他们感情的路上最大的阻力。

  ‘飞飞，’王云石在河边追上奔跑的刘飞。

  ‘石头哥，我不想离开你，我舍不得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刘飞转过身来用力的抱紧王云石痛哭失声。

  ‘飞飞不哭，飞飞一哭弄得哥也哭了，让别人看到会笑话咱俩的，哥哥也不舍得离开你，要不这样好了，你跟叔叔回市里继续上学，哥哥去市里建筑工地打工，陪着你，反正哥哥学习也不太好，上不上学都一样，早一天干活还能早一天挣钱养家。’王云石把自己几天来经过深思熟虑做下来的决定说了出来。

  ‘那怎么行，去建筑工地多累啊，我不想你去工地干活，我要和你一起上学，要不我去和爸爸说说，你和我一块去市里的学校上学，然后咱们一块考高中一块上大学，一辈子都在一起，嗯就这样，石头哥，走，咱们回家和我爸爸说去，你不上学我也不上学，要上一起上，要不上一起不上，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这辈子也不会离开你’想到自己的主意，刘飞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他知道爸爸最宠自己，只要自己和爸爸说出自己的心思，爸爸一定会答应的。

  ‘爸爸，我想好了，我和你回市里，不过我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跟你回去，你不答应你就自己回去，我还留在这里。’刘飞和王云石回到依旧在进行中的宴席对爸爸说。

  ‘你这孩子，这哪是商量，我看你这是给爸爸下的霸王条款，说吧，什么条件，只要爸爸能力所及一定服从领导的命令。’刘鹏程被自己的儿子逗的心里偷偷乐了，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功夫，儿子就转变了决定，对于儿子的要求，他只好尽量的满足。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放心，爸爸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不过你可不能出些爸爸能力之外的条件，只要爸爸能办得到，砸锅卖铁也会帮你办好。’刘鹏程真的被儿子逗得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让石头哥和我一起去市里的学校上学，让石头哥住在咱家里，学费你出，吃喝全包，答应了我就跟你回去，不答应我就离家出走。’刘飞双目透漏着渴望的向往投向了爸爸。

  ‘这个爸爸这里倒是没多大问题，主要还是要征求一下你王伯伯和你石头哥才行，’刘鹏程没想到儿子会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难题。毕竟石头户口在农村，去市里上学手续比较麻烦，虽说自己离开岗位这么多年了，原来的朋友应该还是会卖自己些面子的，毕竟自己当初也是在市政府工作的人，想想自己在市里的学校还是有些过硬的关系，让石头去市里上学，应该还是有能力的。至于儿子让自己包石头在市里上学的一切费用，他倒是没放在身上。自己的工资要养三个人还不是很难。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小小私心，儿子过于内向，在这个村子这么多年，朋友也只有石头一个，如果回到市里，儿子很难和别的同学融入一起，如果有石头陪着儿子一块上学，对儿子未来的学业说不准有力。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担心，担心王家哥嫂舍不得让石头离开，更担心儿子和石头以后会越来越舍不得分开，不过想想未来的事情不可预测，当前如果不处理好石头上学的事情，怕自己的儿子真的会生出逆反之心，离家出走。

  ‘不用征求石头哥的意思，石头哥同意和我去市里上学，王伯伯和王大娘也同意石头哥去上学，就这么定了，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和石头哥回市里’听到爸爸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刘飞开心的有些忘乎所以。

  王家父母和刘鹏程对视了数秒，然后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刘飞，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美好的未来，只是这么好的事情没想到摊在他们身上，对于刘飞父子的决定他们当然是欣喜欲狂，只是他们不会让刘鹏程负担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至于在刘鹏程家记住，他们倒是无所谓，一直以来刘飞就住在他们家，他们从没拿刘飞父子当外人看待，一家人住一起天经地义，只是钱财方面他们觉得，刘鹏程没有义务对石头付出太多，虽然他们经济上有些拘谨，为了孩子有个好的出路，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付出。

  ‘大兄弟，这样会不会让你难为，去市里上学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小孩子的话你也别太认真，如果真的不成你也不放在心上，只要你爷俩别忘我们，记得在这个村子里有你们的哥嫂就好了，我们也从没有拿你们爷俩当外人’王大娘话语里的担心和渴望还是很明显。

  ‘大嫂，你说这话是不是要羞死我，这么多年你们一家对我们爷俩的照顾还少吗，我早就把自己和你们当一家人了，只要你们不嫌弃，以后就把飞飞当你们的儿子，石头就是我的儿子，石头跟着我你们放心好了，上学的是包在我身上，等赶上周末我就带石头和飞飞回来看你们，你们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去市里看我们，等你和大哥去市里我带你们好好地逛逛，大哥说你们还没有去过市里呢，正好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市里玩两天，记得带上伟伟【伟伟是石头的大哥，大名王云伟】刚好让伟伟长长见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窝在村子里也不是个出路。大哥大嫂，我可不是看不起农村，我是真的想孩子们有个好的出路。’或许想到自己的话语里容易让人误会自己看不起农村，刘鹏程急忙解释着。

  ‘看你说的大兄弟，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嫂子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不像石头他爸就知道守着一亩三分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忙活几年也挣不下几个子，正所谓书上说的那样天将什么那个要将什么骨，反正意思就是说大兄弟将来一定是做大事情的人物’王大娘有些献媚的样子，毕竟能有一个城里的亲戚，对久居农村的她来说，多了一份茶余饭后和村里人炫耀的本钱。

  ‘不懂就不要乱说，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苦心志，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王伯伯明显有些在老婆面前显摆自己的博学。

  ‘对，对，就是这句话，大兄弟，嫂子是个粗人，没文化，说的不对你就包涵一下，石头的事就拜托你了，不过石头上学的费用可不能让你出，石头住在你们家已经够不好意思了’王大娘农村人憨厚淳朴的作风展露无余。

  ‘大嫂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吃菜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像今天这样一起好好地搓一顿，刘鹏程语气中有些伤感’这是多么淳朴的一家人，这么多年来多亏了这家人的照顾，才让他们父子在这个陌生的村子里生根发芽，因为这家人兄弟般的照应，才让他们父子免去了过多的折磨，他感激这来之不易的兄弟之情，他感激这家人多年来对自己爷俩伸出来的援助之手，如今自己有能力回报他们，他是多么的感到舒心，他不想继续坚持石头上学后的事情，他心里早已经决定，会把石头当自己亲生的孩子对待，只要飞飞有的，就会让石头也有，他会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