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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张开眼的一刻我看到自己,是镜中的自己,回头一望仍是自己。我被镜包住了,我被自己包住了。我被困在一个盒子中,一个用镜做成的盒。六面都是镜!我努力地想自己在那里,我竟然理性地告诉自己,密封的六面镜何来光源呢?我为甚看见自己。我开始意识到身在梦境之中,可是任我如何打自己也醒不来,我开始怕了,我开始抖,我怕我这一生就活在梦境之中。突然,一阵阵敲打玻璃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阵阵敲进我心,我更慌了!一阵惊惶的感觉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坐起来,满头大汗,死命地用本来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包着自己。
这时一个人把我抱住,把我的头埋进她的怀里。我渐渐从新找回我的体温,我的官感。我扭头望了望宇文柔说「谢谢。」
四周的环境告诉我,我现在身处医院。清醒後,我也明白我为甚会在这里。但思绪一开始接上昏倒前的情境,我抖了一下。她也许感觉到甚麽,马上抱紧了一下,然後放开了我,放开我的一刻我莫明地由心受出一阵空虚。
她马上说话,分散了我「你晕了,这里是医院,好好休息一下吧,医生说你很虚弱,不过没有危险。你也挺会睡,睡了一日一夜。饿了吧,我先去叫医生,忍耐一下。」
她故意没有提及,我知道她的好意。一堆穿着白色衣物的人进进出出,一会往几条线连着我的仪器按几下,一会拿着亮着的电筒在我眼球前一阵乱扫。我忘了他们还对我做了些甚麽,只记得最後,一份看上去就没有食欲的所谓晚餐成了句号。宇文柔半步不离,我有点不好意思。
「麻烦你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没问题的。」我说。
「那我走了。」她爽快地说。
人就是贱,我这刻就是想有人陪,免得乱想。没想到她真的要走,一阵空虚无力感从胃部散向全身。马上抬头望着她。
「犯贱!」她指着我说,我不知道她看穿了我刚才的心思还是说我对林唯仁的执迷不悟,我相信她是前者,但听者有意的我想到了後者。
「你不会想吃这些东西吧?」她指着那些用牛奶开出来的麦片。
「嗯。可以转别的吗?」我问得很傻。
「不能转,不过在医院对面就有一家薄饼店,医生说你没事,明早就可以出院,怎样?出去吃?」她拿起手袋。
「走。」二话不说,我掺着起床,虽然浑身无力,不过没甚麽大碍。
当我拿起第三片有A4纸大小的阰萨时,她忍不住盯着我说「你没停过耶。冬眠醒来的吗?还能吃?」
我望了一下她面前剩一半的薄饼说「嗯,醒了。醒了才发现自已饿,醒了才发现自己怕冷。」我头转向玻璃门外的积雪,说着自己也没明白的傻话。
她没有接话,而是转动着杯中的吸管。
在我把手中的第三片吃完後,她说「我没想到你可以有(言情小说网:www.♋➏➒xs.cc)胃口吃东西,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觉得你得找个人谈谈,而我可能是你现时唯一的对像吧。如果你……」
「我真的想谈谈,你有空吗?」我拍拍手上的粉说。
她默认了。
「也许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装坚强。可是我没有。也许你被我在林唯仁面前的行径吓到了,但反而现在淡定做成的反差超出你理解的范围?起初醒来的时候我也想过我会有那一种痛生欲死的恶心感觉。但我竟然没有。在那些医务人员进进出出的时候,我有一个奇想就是,可不可以有两个全身黑色西装的人叫我望向他手中会发出红光的装置,然後我再次睡醒己经在家中,拍掉那该死的闹钟,如往日一样,赶着整理出门过日子。」我望了望她,她笑了,但只是一下,很轻的一下。
「时间,也许真的会改变人的感情,一年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人生有多少个秋?如果你只可以有7,8十块钱,用了就𧹏不回来,那怕你用一块钱也会算着。但最可笑的是,我,也许我们很多人,每天花着自己最大的本钱,换来不想要的东西,仍全然不觉,到了後悔时,套句话,你𧹏得了时间吗?」我把气水一口气消灭後再说「扯远了,总而言之,在我来之前,我就已经有答案了,只是正确答案在香港没卖,我才来这里找卖的人,释然吧,我答对了,一条没奖分的题目。」
「放心,我真的没事了,我也想过我会像那些死去活来地爱的人一样,做些甚麽苦等十年的事。认为那些才是负出,那些才是懂得如何去爱。每个人对爱的诠释方法见解也不大相同。我小时听过一首歌,歌词有几句是:Somesayloveisholdingon,somesayletinggo.Butsomesayloveiseverything,somesayth'ydon'tknow.过去一年的等太苦了,我现在会做的是享受我的生活,我还有朋友,还有工作,还有很多很多。我也知道林唯仁做的决定是不会改变,一直都是这样,我了解他,也知道他也想我活得更好,因为我了解他。」我笑了一下,如同我所说的一样,我释怀了,我找到我应得的句号。」
「那你接下来怎样?」她试探地问,明显是还不太相信我已接受现实。
「还可以怎样?来之安之,虽是放下了,但我也不想多留,过两三天我就回去。而……」我想起关於我俩的约定「关於你妹妹的事,我会如我所说的告诉你,但我知道其实她是离家出走,我不想过问个中,但我想知你会怎样对她?」
「希望你照顾她呀。」我以为我听错,盯着她。
「开玩笑啦,我本想过硬是带她回来,她是在妈妈去世後跟爸爸闹不和出走的。其实不都是生爸爸的气。我现在却想她活得开心,不过我只想跟她联系,知道她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麻烦你回去後让她联系我好吗。如果她不答应也就算了,我也可以透过你了解。所以,请你多多照顾一下她。」她娓娓而谈。
「放心,我会让她联系你的。」我说。
「谢谢你。」我笑了笑。
「我得谢谢你才对。」我指了指她那剩一半的薄饼再说「你不要罗?」
「你还吃得下啊?!」她用像见到外星生物一样的眼神望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