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大的意外

  网页上讲的是他所在城市主要的市政领导开会的内容，大大的一幅照片上，他正襟端坐，表情凝重，身后的红艳艳的党旗衬得他金光灿然，紫气流动。

  我有短时间的不能呼吸，以为自己看错了，瞪大眼睛又反反复复地看了半天，终于确认这个人就是他。那眉眼，那神情，我终生都不会忘记。

  再翻看搜出的其它网页，与他相关的网页竟然有很多。有一页是他的情况介绍，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竟然身居高位。记得原来我说过我是八辈贫农，与他天上地下，不想原来当时的无意之言，竟一语成谶。

  我断开网络，默默无语。

  晚上我们在网上相见后，对着他一如往常的脸，一时之间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我对他说了我的所作所为，他大为惊讶，他说没想到网上还有这个功能，他一直都不知道。聊天似乎与每天没有什么不同，但我总感觉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致。匆忙地说过“晚安”后，我立即关掉了电脑，对着变暗的屏幕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第二天我接到了他发来的邮件。

  小弟:

  你好！没有想到你昨天会去搜索我的资料。当我注意到你在和我道别时不再和往常那样送我一枝玫瑰，我知道我曾经有过的身份已经对你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影响，你知道吗，昨天我失眠了！

  我们相识以来，除了我的身份以外，我没有想对你隐瞒什么，因为官位和金钱对我而言，原本就是身外之物，我不想让它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怕给你造成哪怕是一点微小的压力和误解。但看得出来，昨天你已经有了这种压力，这让我非常不安！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我摆脱心灵苦恼和尘世羁绊的知音，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了曙光。我希望我们是在平等基础上交往，是凡人之间的那种真情。随着我们相知越多，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一天见不到你，便会心神不定，这种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不在本地找一个吗？其实，像我这样身份的人要在本地寻找，还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所以，长久以来我的内心世界对任何人都是封闭的，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自从上网发了信息，也经常会无端收到一些交友信件，我都没有回应。如果不是偶尔看见你的资料，看到你的照片，凭直觉感到可以一试，至今我仍然会置身于同性世界之外。你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也是唯一的知道我内心世界的人！我希望我的过去身份不会成为你的精神负担，我还想看到你那毫无拘束的谈话和充满阳光的笑脸！另外，有一点告诉你：两年前我已经退居二线，不再担任领导职务了，或者说我已经是个老百姓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那种本来就不存在的上下关系了，你还愿意我做你的大哥吗？

  我反复地看着这个邮件，心里逐渐明朗起来。可能很多人会奇怪我的举止，认为我矫揉造作，心里说不定早就乐开了花。走上恋老道路虽然时间不长，但心中老人的影子与他一直相去甚远，我的生活经历使我无法面对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因为我自己无法做到能与他平等相处，如果两人最终能走到一起，我担心他无意识地话语和举止，都会让我压力重重，从小到大深入骨髓的不自信，总会让我惶恐与担忧。

  我是个共产党员，但也是个佛教信徒，我认为二者并不矛盾。我相信什么都是机缘，欢乐、痛苦、朋友、爱情、工作……与我们都是缘分。记不得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几句话了：“大梦先觉，人落其中，要心安乐，在处是空……”，想一想人生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到头来还不是赤祼祼地来到人世间又赤祼祼地离去，但既然来了，就不要做出有愧于心的事情来，清白地来再清白地去。尘世上的一切在有道之人眼里还不是空空如也。

  我还没有那样超脱，但我可以做到什么也不想，反正我们的将来充满变数，拥有他一天就快乐一天吧。

  我们的聊天依然继续，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于我是越来越深刻起来，有几次他由于有事没有上来，我顿感失魂落魄，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对他竟是如此依恋。

  我们的聊天从原来的沉重变得轻松起来，只是偶尔我会讲一讲将来的事情，但也就是一带而过，我不想让他不快，也不想让自己不快。记得有一次我对他讲了几句北方话，我说：“希望大哥好好调节自己，我在遥远的东北这‘疙瘩’每天都会祝福大哥，希望大哥‘麻溜’地来东北，我不是一个‘隔路’的人，相反的是我是一个‘贼’热情、善解人意的人。东北菜‘老’好吃了，等大哥来时我一定‘熊’大哥几顿，大哥一定会乐不思蜀。”他听后大感兴味，并对我也讲了他的家乡话，什么“伊，侬，阿拉”弄得我晕头转向。

  有他的日子，我的生活变得鲜活起来，原来的几分麻木在与他的交流中消失怠尽，他的为人他的处事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除了对他的依恋与思念，我的心中对他充满了敬重与感激。每次在佛前祷告时我都会默默祝愿希望我们能永远相爱，永远做最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