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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020-03-27    作者:暮雪洛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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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不会有过这种感受,我们身边重要的人越来越少,留在身边的人却越来越重要。年少时睁开眼睛曾经仔细看过的世界,在时间的推移里总要面目全非。失去的,得到的,留下的,错过的,抓紧的,溜走的,最后留下的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白驹过隙里,那些曾经陪伴过左右的人散落天涯,有的一辈子也不会再遇见。

  顾韩嫣生命里有很多的缺憾,是无力更改的,她也像很多人一样,试图用另外一种圆满来弥补这份遗憾,做一个娴熟的表演,骗过身边关心的人,假装自己已经不在乎。可在脑袋空下来的时候,那些压在心里的事又总会浮出水面。

  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爱过的人。她因为机缘巧合遇见了她,又因为差阳错失去了她,真心爱过的人,怎么可能想忘就可以忘的?若说忘记过去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开始,那她用苏雨绮代替江城,却找不到人来代替苏雨绮,她是最最特殊的存在。累了,疲了,再难让谁走进心里,建筑在心里的保护墙并非因为伤害和疼痛加高,只是那扇心门无力再向谁打开。她在爱情和亲情里徘徊不定,最终是伤了自己,顾韩嫣仇恨自己骨子里的懦弱,可又无可奈何,她的心不够强大,保护不了珍视的东西。

  如果她当初和苏雨绮并未分离,携手一路走过来,结局又是怎样的,是感情逐渐深厚,还是日益厌倦?幻想不能当做现实,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她只能安慰自己,就算是她们在一起,也保证不了爱情有永久的新鲜期,至少,现在还有一份温馨过的怀念。

  可为什么总还觉得痛?

  手中握着的热牛奶早就凉透,乳白色的水珠依附在吸管的内壁悄悄滑落,她呆呆的盯着面前几乎未动的食物看,其实出门的时候并未感觉到饿的,只路上恰巧路过这家店,鬼使神差的想进来坐坐,点了这些。

  那个时候,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苏雨绮。那个时候,她在岔口堵到了苏雨绮,并成功的紧紧抓住她。那个时候,她还不懂对苏雨绮产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

  这将近四年的混沌几乎将顾韩嫣的力全部掏空,回忆里的人却依然是鲜明如初的模样。她庆幸自己还能记得苏雨绮的模样,就算是身边的一切都改变了,至少她还和过去一样。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顾韩嫣才惊觉泪水充盈了眼眶。她擦干让眼泪打湿的睫毛,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下午五点十分,她必须要起身到幼稚园接安安回家。

  推开玻璃门,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撒下来,借助那些林立的高楼反出一个一个耀眼得光点,顾韩嫣紧了紧肩上的挎包,下了台阶沿着人来人往的马路走,此刻她还未从往事里完全退出来,恍惚着双眼挪着脚步往前走。

  “呀!”

  一声尖叫打断了顾韩嫣的迷蒙,她无意识的抬起头,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看到两个紧紧拥在一起的女人。

  那一刻血液倒流,从脚底直冲上头顶,加速的心跳下是一阵盖过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攥紧了拳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人,她的长发,她的侧脸,她的背影,无一不刺激着顾韩嫣的感官。

  她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再遇见她。那是在梦里徘徊了无数次的笑容,即便是在现在,依旧是灿烂如昔,恍如隔世。

  脑袋里有一根弦发出清脆的响声之后崩断了。眼泪瞬间决堤。顾韩嫣越是想努力看清楚,视线就越是模糊。她身边的女孩以亲密的姿势拥着苏雨绮,两个人都是幸福的模样,或许,她早已经重新开始。

  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再挪不动一份,顾韩嫣死死得盯着苏雨绮,卑微和愧疚充斥了满怀。也许是上天眷顾,才让她在这样巧合的情况重又见到苏雨绮,可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样的理由和资格见她?她已经什么都不是,连念想都微不足道。

  “臭丫头,你吓死了我,从哪里给蹦出来的!”

  苏雨绮拍着胸口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辛洛语,刚刚还在发短信问自己在做什么,怎么这会就从天而降了,“你不是在云南的么?”

  “我坐着飞机,嗖得一下就来了啊,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吓,哈哈哈。”辛洛语得意的冲她挑着眉毛,“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激动啊?”

  “激动,激动死了,差点就要跳起来了。”苏雨绮白了她一眼,“你跑到这边不上班了?跟公司请假了没有?”

  “请了请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难道会旷工吓你玩儿啊。”辛洛语整整散在肩上的头发,撅着抱怨,“长头发真的好热啊,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怎么能忍得了。”

  “你是短发留得太久才会不习惯的,扎高一点不就好了,笨得。”苏雨绮帮她把脑后被静电甩得到处飞的头发整理好扎起来,“这样不就行了,你没事也梳梳,还以为自己脑袋上没这没盖的啊,女孩子家这么邋遢也不羞的。”

  “我有梳好不好,是它自己不听话能怪我么,还有,你不能因为比我大就老是指责我!”辛洛雨蹦蹦跳跳的搂住苏雨绮的胳膊,笑嘻嘻得说道,“你看我风尘仆仆得跑过来找你,怎么样,是不是要奖励奖励我啊?”

  “你想要什么奖励?”

  辛洛语摸摸自己的肚子,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还没吃饭呢。”

  “你啊,老是这样,走吧,看在你这么多年做我厨师的情分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哈,我就知道老姐对我最好了!”辛洛语兴奋得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五官夸张得扭动起来,“那是不是吃什么都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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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雨绮嫌弃的掰开她的脸,“是啊是啊,快别吓我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但是吃坏了可别怪我,我才不管你。”

  “晓得了晓得了,我才不会那么不争气的————”

  远处的顾韩嫣看着她们相拥着离开,下意识的上前几步,还是停住。她靠着路边的路灯深呼一口气,苏雨绮的离去抽走了她的全部力气。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放下对她的思念,她已经为自己已经能够习惯失去她的日子,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统统涌了上来。这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游戏,骗来骗去终归是骗不了自己。

  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只畏畏缩缩得小老鼠,懦弱得不敢让她发现自己。顾韩嫣慢慢蹲下来把自己抱住,沉重和悲伤终于让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顶,可笑至极,明明是想要见她,为什么不能勇敢的喊出她的名字!明明是希望她能过得幸福,为什么看到她真的和别人在一起心痛得要死!

  她捂着眼睛流着不堪的泪水,忽视路人不断投来的好奇的目光。难过让她已经无法克制情绪,只有全部倾泻出来。这一刻顾韩嫣觉得那么无助。

  泪水打湿了怀里早被挤压变形的背包,打湿了凉透的掌心,打湿了膝盖上光滑的衣料。顾韩嫣不管不顾的在街上哭了很久,才慢慢把悲伤止住。她想远处张望了几次,似乎还奢望着能再见到那个人。半晌,她咬着唇闭上眼睛,扶着路灯站起来,踉跄着离开,掩饰不住的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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