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周宇竭尽所能地照顾着于其。端茶倒水,煮饭喝粥,可谓无微不至,甚至于其每天出入公司都有周宇接送,只要超过连续工作三个小时就会被周宇强制停止。
于其或许心里感动,甚至烦躁,但周宇却毫不在意,径直照顾着他,声称是为他好,于其也没办法拒绝这好意,只能勉强地承受着。
周宇每天变得如此忙碌,却反而整天乐呵呵地,照顾着于其父子。
“周宇,我就吃块肉咋了!你怎么管那么多啊?”于其怒问周宇,筷下的一块肉被周宇死死地钳住,无法动弹。
“你看看,这块肉那么油腻,你怎么能够吃?去吃你的豆腐去,那个清淡。”周宇气定神闲,筷下拍开于其死死不放的手,勒令道。
“我不就是吃块肉嘛。只是心肌梗塞,又不是得了绝症。至于嘛?”于其吼道。
“至于。你要是得了绝症,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就不管了。”周宇将那块肉塞到自己嘴里说。
“你到底是来照顾我的还是来气死我的,心肌梗塞不能受太大情绪波动你不知道么?”于其怒哼哼着说。
“你难道没发现自从我来了之后,你心脏的承受能力加强了么?都是拜我所赐啊,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周宇脸一变,顿时变得可怜兮兮起来,让于其一阵泛恶。贱人就是贱人,卖萌都卖得那么让人想吐。于其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哈哈,别生气嘛。等身体养好,就去做个溶栓或者支架手术,等你的心肌梗塞治好了。想吃什么我就买什么。”周宇说。
“治什么治,让我被气死算了。省得看你心烦。”于其怒气未见,大吼道。
周宇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但他掩饰得很好,依旧笑嘻嘻道:“那我天天去你坟头烧香,不见也得见,逃也逃不掉。”
“你……哼!不吃了,气饱了。”于其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径直上了二楼。
周宇看着于其气呼呼地上了二楼,笑了一下,有点勉强。
我难得就这么让他感到烦么?
“爸爸……”坐在周宇旁边的常路拍拍周宇,亮亮的大眼睛中都是迷茫。但他好像看出了周宇的难受,不停地轻轻拍打着他,好像给予安慰般。
“小路乖,吃饭。等会你爸爸气消了我在送饭过去。”周宇笑着摸摸常路的头,这个聪明的孩子一直让他感到喜爱。
周宇喂着小路吃完饭,将碗筷收拾下。又独自用小盘装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再盛上一碗热粥,左手端菜,右手端碗,上了二楼。
二楼的房门紧闭着,周宇两只手都没空,便用脚敲了敲门。
“于其,于其……”周宇叫道。
“干嘛?”于其不耐烦的声音传出。
“吃点东西吧,刚才就吃那么点。饿着不好。”周宇劝道。
“气饱了,不吃。”于其说。
“别这样嘛,出来吃点东西。身体要照顾好才行啊。”
“死了不是更好嘛,那样你就能天天见到我了,也逃不掉。”
“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嘛……”周宇不停地劝着,可于其一直不肯开门。最后,他只好将饭菜放在门外,对于其道:“那我放门外了,气这种东西吃不饱的。不然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人饿死了。我下去照顾小路了。”
半个小时后,于其见门外还是没有动静,便打开门。饭菜还在他的门口,于其看了一下,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切,还是没有肉。吃的又是稀粥,好像我是乞丐一样。”但尽管如此,于其还是将饭菜端起,转身正要进入房间内,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
“你,你怎么回来了?”于其尴尬地问道。
周宇看着于其,笑两下,然后说:“都过那么久了,天气那么冷,我怕饭菜凉了,要端下去热一下。”
“不用了,这样很好。你去照顾小路吧。”于其扭过头,正要抬脚进入房间内。
周宇连忙上前,拦住于其。“不行,饭菜不能凉了吃。对身体不好。”
“你烦不烦啊,我只是心脏不好,又不是胃不好。”于其又怒。
“心也好,胃也好。都是你自己的,我对你好,干嘛老是拒绝?”周宇不解。
“我没让你对我好!”于其丢下这句话,端着碗碟,绕过周宇进了房间,随后关上房门。
周宇又像是个傻逼一样,站在过道中。有冷冷的风吹过,让他发冷,他在原地愣神了片刻,然后挠挠头,又转过身,拍着于其的门。
“不行,赶紧把饭菜端出来,热一下再吃。”
“还真是个贱人,贱人无敌。”于其毫不理会周宇的叫门,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菜。过了几分钟,他大概觉得肚子里有东西了,饭菜也差不多吃完了。可他还能听见周宇在他门前不停地走动发出的脚步声,他将碗碟端起,打开门。
“吃完了,不用吵了吧。”于其说。
周宇发呆地看着于其手中的碗碟,接过,“下次听话。”他说完,然后端着碗碟下了楼。
“谁爱听你的话谁听。”于其嘟囔了一句,随着他下了楼,去找小路玩。
在厨房洗碗的周宇笑着干活,没办法,人又贱,嘴又贫,只好这样博得对方的好感。像他这种贱人,又怎么会受伤呢?是吧?
可是再贱,他也只是个人啊。
“你是个贱人,脸皮有又厚。怕什么啊?”周宇笑着,用力地刷着碗。
“哐当……”
厨房外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随即常路的哭声传来,但却没有听到于其安抚的声音。周宇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跑去厨房,就发现于其正躺在沙发上,神色痛苦地抱着肚子呻吟着。
“于其,你怎么了?”周宇慌乱地问道。
“肚子,好痛!”于其呻吟着,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等等,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周宇连忙跑到二楼去取于其的车钥匙,将车开到门外后,又把于其抱起,放到了车内。
正要开动汽车,于其又连忙道:“小路,小路还在家里呢?”
“不管他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小路不会有事的。”周宇心里现在是着急地要命,这于其也真是的,为什么就不听他的话呢?
开车的时候,周宇也顾不得什么交通规则了。又是超车,又是闯红灯,恨不得下一秒就到达医院。他也管不得会收到多少罚款了,车开到医院门口,又马上叫来医生,将于其抬进医院。
最后,于其被推进了手术室,但知道怎么回事的周宇却松了口大气。医生说只是阑尾炎,割掉就没事了。
做完手术,于其照例被抬进了高级病房。这下子又得躺上好几天了,他不由地叹息。
“活该你不听话,没我在你等着死掉好了。”周宇对着刚做完手术的于其说道。
“哼,说得好像没你不行一样。”于其咬牙道。
周宇也咬牙,并且切齿,这个家伙永远都不能像个成熟的大人,幼稚又固执。
周宇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对于其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于其反而被周宇的道歉搞得愣神了,没头又没尾的,“又不是你的错,道歉干嘛?”
“照顾你就是我的责任,现在又把你弄医院了。是我没照顾好。”周宇说,言语中带着深深地愧疚。也许当初只要再坚持下热饭菜,也许当初只要不和他吵,也许当初让他吃了那块肉,也许当初晚饭只要不做肉就行了……有太多的也许,周宇劝说自己,将所有的罪责强加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爱你,所以,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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