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北,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赵良华呢喃着问道。
“见你的第一眼吧,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逃不脱了,一直折磨地跟了你三年。”陆大北说。
“为什么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呢?”赵良华摸了摸他的脑袋。
陆大北抬起头来说:“我踮起脚尖,就会离幸福更近一点点,于是我就这样无限地靠近你,等待着你,那些都是幸福的。”
从机场直接坐大巴车到宝鸡,一路荒凉,只是在黄土地上还可以看到丁点绿意,或许是春天的缘故,深圳早已绿意盎然,可是在这里,小草树木都是刚刚发芽。
从大巴车下来又转乡村巴士,那种很小的巴士,可以直接到路边的村口。两人挤上去,人很多,那位置根本不够两人坐,这么肥胖的身子总是显得拥挤的,两人都只好站着。
“看到没有,那条大河就是渭水,只是如今没了水,渭河上都种满了各种蔬菜。”刚出城,赵良华就介绍起来。还没等陆大北反应过来,赵良华又转向另一边说:“那远处青绿一片的就是秦岭了,八百里秦川可不是虚名。”赵良华看到这些似乎有些激动,一种久违的感觉在他心间澎湃。
路越来越不好走,颠簸的厉害。两人站在那里不停地摇晃,摇晃着时而碰到一起,陆大北干脆将手搭在赵良华的肩膀上,赵良华看着陆大北给了个温暖的笑脸,也用手搂住他的腰。
到了一个路口,车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路口有个指示牌,邓家塬。抬头可以看到塬上的房子,可是走上去似乎还有一段距离。赵良华故作神秘的说:“不远了,你看这个触目可及的地方要走多远?”
“二十分钟吧。”陆大北试探地回答道。
“还有一个小时,何况你我这样的体型,估计一个小时还是有点困难。”赵良华大笑道。
“真是不知道会这般,总以为可以到了,却不曾想自己想的总是那么简单,那么不靠谱。”陆大北说。
赵良华沿着一路的白杨朝里面走去,小麦子已经泛出青色,塬上的沟渠七拐八拐的在这片土地上生长。赵良华插着双腰走在前面,陆大北背着背包跟在后面,还拿出相机对着周围的景致和赵良华的背影不停的拍着。
走了一半,赵良华微微喘息着,直嚷着“不行了,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于是一屁股蹲在旁边麦田的田埂上,汗水从额头冒出来。陆大北也围了过去,大笑:“老头,你这体格,自然不行了,回去后要好好锻炼一下,不然真无法适应各种工作。”
正当两人聊得火热时,一个老头挑着稻草从塬上走来,直到大路上才停歇下来。赵良华立马站起来说:“大爷,你好。”
“你们是来这里找人的吧!”大爷说完端出憋在腰间的烟斗来。陆大北正要往前递烟和火,被老人摆手拒绝了。老人划燃火柴,烟斗发出滋滋的声响,烟雾从他的鼻尖飘过。
“老哥哥,您是邓家源的吧,见到您就特别亲切。”赵良华也起身走过来,边擦拭着汗水边说。
老人说:“这村里啊,年轻力壮的都出门了,村里就是老人小孩,女人也没几个,不知你们找哪家?”
陆大北本想开口,可是看到赵良华慢悠悠不开口的姿态也把提到嗓子里的话咽了下去。赵良华并没直接回答他:“也不知是不是这里,老哥,您今年高寿啊,看您身体还是倍好的。”
一提到老人的身体,老人似乎来了精彩,眼睛泛出光芒,他捋了捋胸口的胡须说:“马上就是八十的生日了,这身体啊都是父母给的,我们乡下人,每天到田地里转转,吃的清淡,作息也正常,无欲无求,勿贪勿念,自然也就神清气爽了。”
“真是好体格,好修养,着实让人羡慕。老哥一定子孙满堂,福气不薄。”赵良华说。
两人越聊越投机,陆大北也插不上话,只好看着他们边聊边往村里走。别说,这一聊天时间还真是容易过,刚才觉得难走的路,这么一会功夫就走完了,很快便到了村口,陆大北也拍了不少的照片。
“丰宝家就在最后一排最边上那家,前面走右拐就到了,这孩子最近烦,你们自己过去吧,好生见个面,多开导。”老人指完路就走了。赵良华本想先去拜访村长的,听到老人这么说也只好笑笑:“谢谢老哥。”
待老人离去,两人才朝邓学丰家走去。“哥,还是你厉害,收获很多吧。”陆大北紧跟着老赵问到。
赵良华抬眼看了看周围,不远处的房子门口稀拉地站着小孩和妇女怔怔地看着他们。“待会再说,来了陌生人,村里还是那样,就如当年我随邓学顺来他家时那样,异常的目光看个没够。”
“呵呵,你紧张什么,乡下都这样,我老家也是,我小时候也是如此,看到来了个陌生人,都会围观,盯着人家走好远呢。当然,在这些地方你得注意狗就好,不要被咬着了。”陆大北傻不愣的笑道。
这里房子一排排地非常整齐,大路两边各一排房子,对称着排列,左右各三五家,都是独门独院,院墙上贴着门牌和对联,门前都有一块开阔的空地,典型的西北房子,到了最后一排时,房子都是略显陈旧的,不像前面几排金字闪闪,雕龙琢凤。邓学丰家的房子也是有些年头了,砖墙凋落,斑驳流离,还有雨水冲刷的痕迹,只是在村子的最后头,倒也安静,旁边还有小水塘,站在门口就可看到整个村庄,还有远处进村的大马路。那一陇陇新绿的麦田也尽收眼前。
院门是虚掩的,两人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看,也没什么人影。赵良华大声喊道:“丰兄弟,丰宝,你在家嘛?家里有人嘛?”赵良华喊了三声都没人应答,陆大北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点心,还有补品提在手中。
“要不直接进去吧,我走前头,怕有狗,你往后点。”陆大北说完,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并没动静。走进里屋才听到房间里传来咳嗽声。“你们找丰宝啊?他这会该是出门了。”老人的声音很脆弱,夹带着咳嗽,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阿姨,我们可以到您房里看看您吗?我们是丰宝兄弟的朋友,也是学顺大哥的朋友。”赵良华的话还没说完,老人就拄着拐杖缓缓地走了出来,头发有些凌乱,嘴角干裂,身上披着棉大衣。
看到老人这般模样走出来,陆大北赶紧将东西放在地上,过去搀扶着她往厅里的椅子上坐。老人刚坐好便说:“你们随意吧,从没知道过那傻愣愣的丰宝在外面有什么朋友,听到学顺才打消我的疑虑,想不到他在外面认识那么多人,这丰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是晌午还是傍晚啊,怎么灰蒙蒙的。”
老人竟然对时间都没了记忆,看来病的不轻,这整日的呆在屋子里也早已忘了外面的世界。
赵良华屈身过来,半弓着身子凑近老人说:“大娘,您身子骨好些了吗?似乎大不如从前了,您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家顺子的同学良子,来过您家一次。”
&【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⓺⓽⑥⑨zz.com】emsp;老人看了赵良华许久,还是摇了摇头说:“我这人老了,眼睛也不好使,你说这多少年的事了,我咋记得住,顺子的同学就好,那孩子跟我也不亲,只是麻烦他还惦记着我,让你们来看我。”
想来老人还不知道顺子已经离世,这丰宝还真是孝顺,这么大的事都能瞒着。陆大北心里嘀咕着这些,四处看着房间,房间倒是宽敞,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并不明亮,光线也有些昏暗,屋里摆设极为简陋,椅子都是洗的发白的,各种生活器具都是陈旧的,很多都缺胳膊少腿。正当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外面传来丰宝的声音:“妈,我回来了,买了两斤肉,今晚我们吃好的喽。”
邓学丰刚进门就看到两个陌生人在里面,先是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赵良华为了不免唐突,主动上前说:“兄弟,我是你哥的同学赵良华啊,上次你不是见过吗?有印象嘛?”
邓学丰摸了很久的脑袋才想起来,立马招呼两人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找瓜果,无论赵良华如何劝都不顶用。刚忙完,又惊魂不定的说:“哥,我做饭去,你们就随意,待会一起吃饭,再好好谈。”说完,他就摇摆着粗壮的膀子去了厨房。
赵良华走到院子里透气,陆大北见老人在闭目养神,便也跟了出来。陆大北看着赵良华笑道:“这兄弟果然是实诚人。”
“是啊,就是因为实诚,才会被人欺负着,要是有老邓一半那么精明稳重,也不会是这般光景。”赵良华感慨道。
午餐相对来说还算丰盛,赵良华也借着机会向邓学丰大致了解了情况,老人的身体是不容乐观的,随时可能崩塌;那片土地正好在政府修高速路的中间,占了很大一块,村长大儿子的地却在旁边刚好不压马路,为了修路用地可以补贴的钱,村长儿子强行要求换地,两人发生过争执,村长家三个儿子,在村里势力不小,一般人见到这种事情,忍忍也就同意了,可是邓学丰性格拗,死不开窍,认为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换也没法换,根本不是钱的事。其实因为这事,他已经收到各种威胁,还有殴打,然而他依然死磕,不把人家的权威当权威,不把村长当干部自然会受到各种优待。
赵良华始终都是听着邓学丰磕磕巴巴地将事情说完整,没有多插一句话。现在的任何劝说,对于邓学丰来说都是多余的,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虽然言语表达不怎样,可是内心有做事的准则,容不得半点扭曲。陆大北也静静地观察着邓学丰,他一说到激动处就会两眼瞪起来,嘴巴咬的厉害,不是那种城府深的人,更不会是与人斗的主,看身材体格,倒是可以拼打一阵子,可是这个年代,谁跟你动武还玩单挑啊,都是怎么打赢怎么来,手段也好,人数也好,反正干死一个是一个。陆大北也看到了邓学丰手臂上的刀伤,已经结疤,只是当着老人的面,没有细问。赵良华了解情况后一直想着到底如何解决这个纠纷。用钱能摆平的事情自然是好,可是这个呆瓜在这里,一旦知道自己给钱把事情解决了,照样会惹出事来。要说权势的话,自己所有的势力都在深圳,在这里什么都不顶用,根本派不上用场,这一招也是抓瞎。思虑很久也没什么法子,赵良华觉得应该先跟对手照个面,再思良策。
一吃完饭,赵良华就让邓学丰带着自己往村长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