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后背冷不防被人轻轻拍了一记,已走下平台的周维笑着扭头正想客气几句,瞬间睁大了眼愣了愣。
眼前的这位青年微微欠身,面上一如既往挂着一幅沉静的神情不可捉摸:“周先生刚才在台上的那席话的确很有感染力,就连我一外人听得都有点热血起来了。”
“温先生看起来不太像是会讲笑话的人啊,客套还是免了吧,”褪去一开始的惊诧,周维很快镇定了下来,“楚离也来了吧?怎么,特意让你来找我……难道是又想和我促膝而谈一次麽?我倒无妨,毕竟对方可是一位美人啊,这么难得的机会若是错过的话那我这人就未免太过无趣了。”
温翎眼一瞬也不离周维,抬手扶了扶眼镜框架:“周先生的笑话听起来也不怎么有趣。”
“彼此彼此。”
“……今晚这场同学会还请周先生多出些力。”
“哦?此话怎讲?”
“你们的孙师公不会来了,”温翎顿了顿,“至于徐医生的话,之前我在来这儿的路上正巧遇上他还打了招呼。请别担心,他和柳医生一会儿就能回来。”
“我要传达的话已经到了,接下来主办方那边还请周先生能多帮忙。”
温翎后转身向门外走去,听见一阵脚步声后周维追了上来。
“为什么帮我们?”
为什么帮他们?
同样的话前几日楚离也问过温翎,只不过他不像周维这般隔了几步远谨慎,而是摘脱了下属的眼镜凑近了盯着瞧,气息扑在脸上,湿湿热热,双颊熏红了一大片。
“为什么帮他们?”这次他的手爬了上来,手指纤长轻轻戳着,隔着一层衣服划了个圈,“现在这里又正想着谁?”
温翎止了脚步,周维随即也站定,只听前方这人开口道:“我有个弟弟,他……曾经受过一个心理医生的照顾,只不过……没那人的话我弟弟肯定早死在街头了……我很感激他。”
“原因只是因为白默他是个心理医生麽?”
“周先生,少爷和我都很敬重徐医生的人品。那么,这边的事就麻烦你了。”温翎轻叹一口气,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快步从周维视线范围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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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在金融机构工作的人谈起自己手头正在谋划的大生意,兴奋劲一上来便叽里咕噜说着个不停,四处分派名片给身边的人。周维从回忆中醒转过来,客气地笑着接过并送上了自己的那份:“今天能碰上就是缘分,我是你们学长嘛自然会多照顾一下学弟,再说共赢的事岂有不做之理?哈哈,不如改日找个时间出来吧,一边吃饭一边顺便谈谈合作的事。”
大伙儿酒杯碰碰,各个眉开眼笑地继续开聊。周维瞧了瞧时间,找了个借口说我出去抽根烟你们继续啊,摆摆手走出宴会厅。
还没解决麽?周维往走廊深处望了去,零零星星的人群中没有心头正念着的那个人。
也多亏温翎事先跑来同自己讲了情况,否则,师公迟迟不出现的话原本的计划就全都被打
乱了,底下人人心惶惶七
嘴八舌的,主办方脸上肯定难看得很。既然被拜托了,自己事先去和主办的那人通个气,说师公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接下来的事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吧。
一晚上陪人说了挺多话连口菜都没赶得上吃,饿的时间长了现在倒是没啥感觉。周维在走廊入口那处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还是没等到人出来便只能作罢,手揣在口袋里出了酒店。
听温翎的意思,当年的事似乎和师公有关系,说实话其实那时私下里周维也怀疑过,白默的品行自己了解,即使全心理系的人都干抄袭这事白默他也不会同流合污,更别说这剽窃做得也未免太过明显了,抄哪位大家的论文不好却偏偏抄了自己的导师,谁会这么傻?可如果说是师公抄了白默,又似乎不可思议了些,毕竟自己当年也是从他手下带出来的,待自己就如亲生儿子一样,不像是个会干出这种事来的老教授。
如果当年跟着这质疑追踪下去了的话,或许会很快发现蛛丝马迹,相信当事人徐白默也肯定曾想到过这个可能性。要不是那之后紧接着的一系列骚动……学校方面的处理实在是让人心寒,敏感如白默更多地将心思全放在自责内疚上,等于吞下了一切罪名。而这些年来自己虽然一直陪在他身边,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愉快的事残留的影响也会慢慢淡去,他心结未解自己是清楚,但后果竟这么严重却是自己未曾预料到的。
呵,真没用啊周维你,怪不得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柳锦一外人看得都比你清楚多了。
现在只求该过去的事快点过去,该忘掉的事快点忘掉,一个劲地再去纠缠所谓当年的真相说到底就是个错误,白默也肯定是这么想的,只可惜我现在不在他身边,只能将希望都放在柳锦和楚离他们身上了。
“阿维,你在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周维回头一见来者,
嘴里哀叫了一声立即手忙脚
乱地掐灭了烟头:“你怎么也出来了?这里烟味大,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你都是个孕妇了怎么比我一大男人还大大咧咧不顾忌细节的,来来,当心点,走慢点。”
罗惠爽朗大笑着说阿维你结婚后肯定是个宠妻的好男人,然后习惯性地勾上周维臂膀同他一起往回走:“刚才本想来找你说说话的,一看围在你身边的都是些生意人,我一搞学问的插不上嘴就作罢了。白默呢?我在会场里晃了大半圈都没找着他,难不成就因为我迟到了一小会儿他就赌气提前回去了?亏我还替他带了些礼物来……他去哪儿了?”
“哦?你帮他带了东西怎么能不帮我带呢,啊啊,我真伤心。”
“得了吧你,就你还跟我装,”罗惠手肘一桶,周维肋上
硬生生挨了一记,叫痛不已,“我还不是听说了他和那个柳锦成了的事嘛,要不然我干嘛老大远带了见面礼来,唉,越来越有当母亲的感觉了。你笑什么?谁叫你和白默都安分过头,这么大一把年纪都还没对象的啊,再这么下去,阿维我跟你说,别以为你还能啃得动嫩草!”
“惠惠你这嘴巴过了那么些年竟然还是这么毒,”周维边苦笑边寻了块安静的地方让罗惠坐长椅上,自己看了看时间,压低声说道,“白默和柳锦两人去见师公了。”
“诶?可是师公不是一直很讨厌白默麽,白默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他难道去自讨苦吃了?再说柳锦又不认识师公的他跟去干嘛,果然是年轻人,热
恋期还没过。”
罗惠感叹了一阵,听周维半天没说话,扭头只见好友嘴角抽搐像是在努力憋笑,于是又是一掌上去:“笑什么,我又没说错,人家小年轻人谈起
恋爱来就是喜欢粘在一块儿。那个柳锦我见过他一次,挺
精神的,那时我就看出来他对白默,啧啧,这么有心打听一个和自己还说不上熟的人的消息,动机啊动机,太可疑了。”
周维点头应着眼睛却望着别处,低着头像是在想自己的心事,结果又是被罗惠逮住一顿打。他连声求饶,最后收了嬉皮笑脸,翘起一条腿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惠惠,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样做,说实话,我现在很担心白默他们……你不在这里时发生了很多事,别怪我没全告诉你,总之一句话,当年的事可能和师公有关系,而且应该是师公和那个你们一届的王林在后面一起
阴了白默。”
“啊?”罗惠大吃了一惊,周维拍拍她后背让她别这么激动,免得动了胎气,然后他又说,“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这事说起来还得牵涉到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总之,现在白默他们在师公那里,我担心他撑不过去,你也知道白默他这人最容易钻牛角尖,万一……”
“万一什么?哼哼,有我在还会出什么事,你说对吧白默?”
人还没到跟前,说话声早已得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周维和罗惠一抬头,正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踩着草丛走过来,前头那个一脸意气风发状,连连催促身后另一人赶紧跟上。
周维一激动从椅上跳了起来:“怎样,白默你还好吧?”
“嗯,没事。惠惠,你也来了。”
柳锦对着从自己身边飞奔过去的周维咂了咂嘴,眼角忽瞥见椅子上坐着的女性正冲着自己点头,一头栗色大波浪衬得其脸上的微笑越发生动。人并不年轻,但可能是气质里透着一股儒雅味道的缘故,再加上保养不错,倒也可以算得上是明媚动人。
诶,在哪里见过呢?貌似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和这人见过。不过到底是柳锦,前头有美女正对你示意怎能忍得住?他心中一乐,腿自动抬起往罗惠方向走了过去。
“这位姐姐气质非凡,明眸皓齿,即便在夜幕之下也难掩瞩目风采。今日既然这么有缘在此遇见,不如随我一同给今晚的夜色增添些色彩……这是我名片,敢问怎么称呼这位姐姐?”
对方似乎笑得更开怀了,柳锦只当她听了恭维心里高兴,便越发使尽了浑身招数献殷勤。另一边周维与徐白默在谈刚才在房里的事,徐白默脸色平静看上去不像是受过重大打击,周维心念一动想去拉他手却被逃开。两人隔了点距离,徐白默告诉周维说自己替师公叫了出租车送他回去了,不知道回家后师娘会不会怪自己让他一上年纪的人自己坐车回去。
“我再怎么装镇定都不能当事情全都没发生过、人前人后‘师公师公’地叫。阿维,我……”
周维拍拍徐白默肩,示意他大胆地说。
这时候就应该让他一个人说个痛快,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能说出口,隐忍了这么久也真难为他了。
“他全都和我说了。他说其实他这么些年来也后悔过,毕竟这事……不光彩,但就像撒谎需要不断圆谎一样,他说他没那个勇气当众承认,放弃自己所有的荣誉……至于对我的态度,他说当初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那时王林跟他说所有事都交给他去办,他只需坚持不改口说东西是他的就可以了,没料到后来还出了这么多事……他刚才一直忏悔说自己被光环弄瞎了眼,为了不被人发现真相所以想把徐白默这人从学界抹灭掉……他听了王林的主意把去研究所的机会给了他,只为保住已取得的系主任位子……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毕竟是做过亏心事的人,他说他不愿见到我,可能是因为潜意识在作怪,一直下意识地抵触我。师公他说他无颜参加同学会,他刚才还恳求我原谅他……”
徐白默还想接着说,听不远处笑声不断,他和周维疑惑地往那处望去,只见罗惠单手掩嘴“咯咯”直笑,身旁的柳锦倒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见徐白默他们投来的眼神身子赶忙往一边缩了缩,像是有些心虚。
罗惠也发现徐白默他们走了过来,她指着柳锦脸上挂着促狭之意:“真没想到白默你喜欢这种,的确很会说情话,长得也挺帅,不过这见到个人就两眼发光的毛病还是得改改,要不然哪天你别又成孤家寡人了,那时别跑我这儿哭啊,对了,阿维那里也不会让你去的。”
“……我不会去的。”
周维两手环胸抱着,一脸坏笑继续煽情点火:“是啊,要么现在就回我这儿。白默我可算跟你提醒过了,以后别怪哥们不上道啊,这种风流家伙还是早点甩了比较好。”
“……我知道了。”
柳锦心里一凉,敢情这帮子人都认识的啊,眼神再朝徐白默那里瞥,什么色心都飞远了,身子立马滑得像条泥鳅般迅速粘了过去。徐白默任由他捏着手,也没看柳锦讨好的脸,他和罗惠稍稍聊了聊,面无表情从柳锦手里挣脱出手:“我和朋友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
周维忍笑忍得内伤,他装严肃样听从徐白默的安排,把满是沮丧之情的柳锦从人身边带走,走了几步想起回头叮嘱了一句,说那个人正在会场里等你呢白默,你和惠惠早点过来啊,免得那人等不着你就先回去了。
那人是谁?柳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周维却避过他这句问话,话里有话笑着很欢畅:“柳先生,我们来讨论讨论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好麽?”柳锦脸色一变刚想逃,手腕一痛,已被周维牢牢抓紧。
“正好白默他们需要点时间,我们就在一边等他们好了。”
关于周维与柳锦就这话题开展了怎样的讨论,鉴于两人事后一个笑而不语,一个避而不谈,自然旁人也无法得知具体情况究竟如何。只是从之后的种种细枝末节里可看出,柳锦那晚提心吊胆过了一夜,跟谁说话都手脚规规矩矩摆得极其端正,只差没带个“请勿搭话”的牌子了。徐白默和人在会场里聊着,柳锦就乖乖站在周维身边,心里嘀嘀咕咕早把人腹诽了一万遍。
于是再回头说楚离他们,徐白默把孙时进送走后曾主动去找过他们,说是要好好谢谢。楚离懒洋洋手一推温翎,说要不是这人自己才没兴趣管闲事。徐白默又低头道了声谢,温翎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楚离冷眼瞧着,适时打断伸过来一只手:“徐医生,希望以后能合作愉快。”
徐白默先是一愣,而后有些为难地犹豫了半刻,最终还是提起手去握,却不料还未碰上对方已收回了手换上一副得意的笑容:“既然想要让人帮自己做事,那就不能做得太过分。徐医生我晓得你有洁癖,所以就不勉强了,反正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接着楚离转头冲柳锦一笑,慢慢走近说道:“柳医生你今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像你这等人才我又怎能错过,以后记得多保持联络哦!”柳锦身子猛地一僵,怀里香气扑鼻软玉温香,楚离已从身上离去,倒是温翎多看了几眼,眼底颜色深不可测。
见徐白默也偏头在看,眉梢挑挑又装没看见似的扭过头去,柳锦心里暗叫楚离你个混蛋可害苦我了,脸上不免漏出几分愤然来,被楚离瞧在眼里又是一阵好笑。
和徐白默他们分手之后,温翎问楚离在外面吃饭还是回家吃,得了回复后他去地下车库将车开了来。楚离弯身进了后车厢,温翎正调整着后视镜,听后方悠长平缓的呼吸声他不禁偷瞄了一眼,果然是累着了正闭目养神着呢。他盯着人脸看了一阵,忽然感觉有东西在顶自己的车座,往下一看是楚离脱了鞋的左脚脚尖正一个劲地戳着,再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楚离早已睁开了眼。
脚尖慢慢移上够着了温翎的腰,楚离嗤笑道:“约定的事还记得麽?”
所谓约定……温翎低头看见被楚离的脚尖点着的口袋,气息一滞。
跟在楚离身边这么多年,那晚是自己第一次开口求楚离。没有说理由,只是在服侍楚离上床时提了一句徐白默是一个不错的人,立即就被楚离揪住衬衣领子。
“为什么帮他们?”
温翎没说话,楚离单手摘脱了眼镜,几乎整张脸都贴了上去:“你竟然为了个外人求我?”手指指尖从颈部顺沿而下,一路不停最后在心脏那里勾画了一个圈,“现在这里又正想着谁?”
想着谁?还能想着谁!
楚离轻哼了一声松开手,头靠在床柱上俯视眼皮底下的男人:“反正我本也没打算听那个王林的话,只不过,徐白默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最多做不成这笔生意,当钱抛水里罢了。”
“如果出手帮徐白默,他就会对我感激涕零,以后老老实实替我干活卖命。你是想这么劝我的吧?”楚离五指张着大打了个哈欠,“作生意对我来说本就是玩票,能不能把徐白默拉进来于我根本是件无所谓的事,所以你偷偷去向周维告密时我也没揭穿你。”
“要么你给我一个理由,或者和我定个约定。”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暗处楚离露出两个白色的牙尖,看上去心情很好,“温翎你打算何时履行我们的约定?”
“随时……”话音刚落温翎的衣领又被扯住,耳边的嗓音带着慵懒又透着一股狠劲,“那还等什么,快开车回去!想在这里做麽?我是无所谓,别人会怎样想那是别人的事,反正我也就那样了……想清楚了麽?不愿意就别把你自己给搅进来!”
僵持了一会儿,温翎出手去转车钥匙,楚离手又缩了回去,嘴唇咬了咬
硬是把情绪给压下去了。
笨蛋,混蛋,死木头!
回到家后两人吃了夜宵,楚离先去洗澡,裹着浴袍出来见温翎还呆呆站着,不由得又是一肚子怒气:“该做的不都做完了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回自己房间去了。”
温翎从口袋里掏出一堆东西放桌上,定睛一看原来是楚离在酒店门口塞给他的情趣道具,一应俱全。楚离心里一痛,面上却现出笑来:“怎么,刚才不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麽?就这点时间内全想通了?呵呵,可惜,可惜,我没兴趣,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那个无聊的约定就取消掉吧。”
说着,他作势要回浴室取干毛巾擦干水珠,刚背过身就被人抱住了。
头顶上呼吸声很重,楚离一动未动,甚至连话里调笑的语气都没变半分:“我头发还没擦干你身上那套西装铁定完蛋了。”
手臂往内箍得更紧了,楚离暗暗吃痛,身子扭了扭想要挣脱出来:“温翎你吃错药了麽?我都说我没兴趣了,无论你想再怎么讨好我都来不及了……”
“我没想讨好你。”
“那这是什么意思?”
一下子将楚离翻过身,对方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惊慌失措全盘被收进眼底,温翎温柔地送上自己的嘴唇,一边吻一边解开浴袍的带子。楚离两手绕过温翎的脖子,身体正不容忽视地颤抖着,却依旧被牢牢抓住腰际向前贴近。
“或许少爷你只是一时兴起,把它当成一个赌约来玩,撕毁与否全在于你一句话。”
嘴已游至侧颈处,细致的吻如雨丝般密集。
“可我不一样,我从没想过少爷你会对我有欲望,我当真了。”
要害被温暖的手心裹住,楚离失神地扬起头颈,甩动的长发带出冰凉的水珠,落在滚烫的皮肤上迅速蒸发殆尽。
“所以如今你再说不想玩了的话,我还是……”
在快速套弄的刺激之下,楚离收紧手臂像是挂在了男人身上,脊背曲成了一道弓形,两边凸出的肩胛骨如蝶翼般脆弱。
“我还是……”
“啊——”白浊的液体迸发在对方的手心里,些许几滴还顺着手指缝滑下,弄湿了脚下的地毯。
臂膀托着暂时性浑身失力的楚离,另一手手指尖从中沾了些液体往人后方探去,温翎这一系列的事做得有条不紊、从容不乱,只是临近伸入一指时他倏忽停了。
脸上红晕尚未腿尽,楚离抓住温翎衣服下摆,定定瞧着他。那是种怎样的眼神呢?若是把平时的楚离比做一只收起爪子假寐着的猫,则现在的他竖起了全身的毛,像被人踩着了尾巴似的警戒着对方。
嗯,的确是警戒,以免自己先一步沦落。
楚离轻巧地从温翎怀里跳开,拿过纸巾擦净下方部位:
“好了,约定的东西就算这么结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了。”
温翎上前一步,楚离后退一步:“没错,我是喜欢男人,你不是也知道麽?你也知道只要我自己有意愿,让我和任何男人上床都没问题,就像阿三那样,为了谈成生意我会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他,和谁根本就无所谓。”
“所以那个约定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想和你玩玩,但是我后悔了你没听懂麽?我说我不想和你玩了,还是你不听我指示了!”
温翎伸出一手,将楚离重新搂回怀里:“对,我们不玩了,我们来认真的。”
背着手偷偷使力将房门合上,下一瞬间楚离就被抵在门板上,抬起了一条腿。
温翎摘了眼镜扔在后方的沙发上:“不想放开你,所以不去那边拿KY了,痛的话就忍忍,实在忍不住就抱紧我。”
“来认真的?”眼一眨刚才的慌乱神情早没了踪影,楚离咧开嘴角笑,双眸
射出
精光。
他再度勾上温翎的脖子,对着他的脸轻轻呼气,“我最喜欢看你认真起来的脸。”
“认真才好玩嘛……啊!”
正如温翎所说的,没用润滑剂只是用刚才泄出的□稍稍作了些处理,这般进入时的疼痛比起平时自然疼上了好几倍。再加上楚离本就不是一个会忍痛的人,刚进去了一个头时他就已经脸色发白。
察觉到楚离在自己肩头呲牙抽气,温翎抚上他后背一下一下摩挲着。
“啊……啊——”
近似于畏寒的颤栗从被接触到的地方升起,楚离的嗓音正慢慢变调,急剧的喘息声从喉咙里拼了命漏出。
无法忍耐,这种想要呐喊的狂喜。
“进……进去。”
不消他说第二遍,温翎已完全挤了进去,手指也随之滑至下腹部,不久又触碰到了因剧痛而疲软的要害部位。
被温柔地触碰,单纯的抚摸就像挂在嘴边却含不住的糖果,增加了急躁感。
“呼……不要只是摸……啊……”
这是第一次像这样把自己给完全交了出去。
相处了这么久,初次感受到他的热度,仿佛同时到达了彼此内心深处,让人不由得变得想哭,不是疼痛的缘故,只为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欲望。
总是低头跟着自己忙前忙后,偶尔能从那双眼里捉到的一丝激情,却又马上消失得毫无踪影。即使自己与别人当面调情时,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站着移开视线,事后弯下身替自己清理。
如此冷漠的他正袒露着对【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➒⁹⒍➒xs.net】自己的欲望,这难道不是应该狂喜到想哭的地步麽?
是我太过懦弱了麽?
他炙热的气息拂过光裸的后背时,血管里血液沸腾了起来,单纯仅只是这样的诱惑就已经无法忍受。然后就更想紧紧抱住他不被他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啊,哈……啊!”
明明只是无聊的活塞运动,却因对象的不同而起了不同程度的兴奋,这份心情的发现让楚离苦涩不已。
是挫败感麽?源于他于我的不可抗拒力麽?
可毕竟是楚离,他很快藏起了这份复杂的感受,双腿缠上男人的腰际,单靠温翎双手的托力与门板的摩擦力支撑着全身重量。
“不够,还要更多。”嘴唇贴在温翎耳边他如此说道。
对,还要更多,激烈到让我无法再去比较得失。我知道的是,每当我夹紧双腿时他脸上就会露出一副难耐的神情;我知道的是,当我心里翻滚着难以抑制的激情时,他也同样会因欲望的无法克制而不知不觉地收紧抱我的手。
这样是不是说明我依旧能掌控着他,掌控着他的感情?
过了一会儿,楚离开口叫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声,因为对方直接低头覆住了他的嘴。
很好,既然这样,以后‘吻我’的命令都可以省了。
楚离将脸埋在温翎胸口舒心地笑了,果然只有通过这样才能让他老老实实地坦白感情啊,之前的功夫总算没白费。
都说了,我最喜欢看你认真起来的脸。
夜里暑气褪去了些,说不上凉爽但至少不似白天那般闷热得让人心情烦躁。明天看来是个晴天。抬头往上望去尽是繁星点点,微弱的星光给这座城市带去的不仅仅是点缀,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见证人去看这片土地上的人生百态。
徐白默是这样想的,他照实跟柳锦说了自己的看法之后,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狡黠地眨眨眼说不如散步回去吧,反正时间还不是太晚,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是让人想早点睡都不成呢。
与周维、罗惠等一干参加同学会的人告别后,徐白默走出酒店大门时一眼就瞧见柳锦正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想些什么,看见自己来了忙收了手机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这么快就搞定了?那走吧。”
徐白默“嗯”了一声与柳锦并肩踏上了回家的路,听两旁绿荫丛里虫鸣一片,偶尔有小虫飞过耳“嗡嗡”扰人。
“明天要上班,等会儿回到家后你洗澡后就上床睡觉吧,别再熬夜打游戏了。”
原本是为了打破寂静才出声,话出口后发现无回应时更觉失落。
“浴室那个水龙头出了点问题,老是漏水,打算过两天让师傅帮忙看看。你洗完澡后得用力拧得紧些。”
“嗯……啊,我知道了。”
即使收到回应也尽是敷衍,心底升起疑惑到了临问出口时则变作了涩味。
“明天下午我要出去跑外访,你下班了就直接回去吧,别等我了。”
“嗯……嗯?你说什么?”
徐白默暗暗叹了口气,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柳锦“哦”地点了记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接的一句让徐白默停了步子。
“正好,我明天下班也有些事,可能会晚点回来,晚饭就在外面吃了。”
徐白默眼神询问柳锦,后者则眼眸躲闪,含糊不清地说道:“就是有些事……”
有些事……是不能讲给我听的事麽?也是,即使生活在一起,即使是那……关系,双方也应有权利保护自己的隐私不让人知道。
这道理我懂,所以我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心理上觉得貌似这来得有些……太快了?
徐白默摇摇头,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和柳锦不一样,对方经验丰富,早习惯若即若离的相处方式,哪像自己傻乎乎总以为了解对方所有事才能真心对他好。
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应该追问下去,徐白默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努力又找了个话题出来:“今天一晚上匆匆忙忙的没好好吃饭,你饿不饿,要不回去后烧点粥……”
一阵风后,后背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柳锦幽幽开口道:“白默你就不能更坦白些麽?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问我等得快憋死了。”
“你只需要说一句,‘柳锦你在想什么,我要听’,我就立马把所有事都讲给你听。”
“只要你问我就会讲,这明明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徐白默听了这话稍稍吃了一惊,但又担心被人看见,于是赶忙从柳锦怀里逃出来:“路上还有别人,你在外面胡闹什么!”
柳锦两手一摊显得很无奈:“如果不是知道可能会有人经过,我还想吻你呢。”说罢,示好似的去抓徐白默的手,再来就是符合意料中的被无情地甩开。
柳锦挠了挠头:“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啊——被我弄巧成拙了好吧?我道歉,我不该试探你的。”
“……你自出酒店后就一直在想些什么?”
“终于问了麽?”柳锦两眼一亮,大步跨上前站在徐白默面前,“我在想今天应该算是白默你的一个重要日子吧。从今以后你终于可以把过去的事全放下,你身边有我,你不再是一个人,你可以过上一种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所以我就想,为了保证让你感到幸福我应该做些什么。太深奥的东西,比如责任什么的暂且没去想,我将目前咱们家的情况在脑内过了一遍。喏,一些旧东西应该扔掉,一些单人份的东西换成双人份的,啊啊,对了,饮水机!这年头谁还在炉子上烧水呀?你怕一个人一桶水喝不完,没关系,有我在,两个人还担心浪费钱麽?你上次不是说freestyle的沐浴露闻上去不错麽?的确咱们家附近的超市里没见到,可我知道哪儿有买,你喜欢那就买给你咯。就这么一点一点筛选,我心里列了张单子,刚用手机算了算价格,打算明天下班后去商场里看看,让你回来后惊喜一下。”
“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麽?我一定给你解释得清清楚楚。”柳锦说完装模作样摆了个敬礼的姿势。
“没了。”徐白默鼻子一酸,只说了两个字就匆匆背过身去,以免让柳锦看出自己情绪波动,“这种事情得和我商量过才行,你这人大手大脚的,明明还能用的东西被扔了多浪费啊。去商场的时候我自然也要一起去,你生活经验不够,被人多算钱也不知道。嗯,明天来不及的话,还有后天,日子还长得很不用太急。”
“是,遵命!”
“那,现在回咱们的家吧。”
柳锦勾上徐白默肩,笑逐颜开地应道:“回家咯!”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