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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三湘大地是一片山清水秀四季分明的土地,湘南地区多属于石灰岩丘陵面貌,没有连接片的绵绵大山,也没有一马平川的辽阔原野,八十代初,全国实行包产到户责任制,一般农村乡下还赶不上有多富裕,每家每户按人口数量都分得几分高低不一的田地,大多已以种植水稻为生,人民的劳动积极性大大提高,生活水平比人民公社大集体时候好了许多,人饿不着了,也撑不死。
但改革开放的春风刮开了乡下人家的门户,也同时刮开了人们过去闭塞的心门,慢慢的有许多胆子大的农闲的时候开始不安于现状往外跑,渐渐带回来许多外面世界的信息,人们的心都渐渐大了,视野开阔了,家庭生活经济收入都有了明显的改善。
八八年夏阳考上了县城的高中,第一次要远离父母去外地上学,他永远记得那一年自己十六岁未满,因为就在十六岁这年,他遇见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李秋年、小梅和方静。
初秋的阳光依然非常绚丽,只【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net】是空气里多了几丝清凉,天刚蒙蒙亮,六十多岁的老父亲就为夏阳收拾好行李,急着去几公里外的乡村公路边等去县城的客车。
八十年代的湘南农村乡下交通还非常不便,出远门坐车都要到指定地方一大早去等,因为一天到晚就那么两趟车,错过了就只好等第二天了,所以十里八村的人坐车出门都得天不亮就起来准备,车不等人呀!只好人眼巴巴早点去等车。
就在这个初秋的正午,父亲领着十六岁的夏阳风尘仆仆地敲开了李秋年的家门。
“谁啊!”随着门里传来一声浑厚的男中音,紧接着一个留着漂亮小胡子,长发垂肩非常洋派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十六岁夏阳眼睛与他火辣辣目光接触的一刹那,正莫名其妙羞涩地低下了头,他只感觉自己脑袋:“嗡!”一声,粉嫩苍白的小脸热乎乎唰的一下涌起了一片红潮,连耳朵根子都红了起来。
当李秋年第一眼看到紧跟在老者背后那个小男孩清澈明亮的眼睛时,心头也突然:“咯噔”了一下,他目光一亮望着那张美到极致的小脸,如画上走下来的小人儿,长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虽然衣角朴素,却掩不住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的青春气息,李秋年心里如沭春风,吹起了一阵涟漪正一下陶醉了,这不是他笔下梦想中的人儿吗?如今突然活生生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他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莫名有些痴呆失态。
直到老者一把紧紧握住他的手回头对身后的小男孩大声说:“小阳!快叫叔啊!”
李秋年才一下回过神来,看清楚了老者忙敞开房门回头招呼老婆,桂芝出来看了一眼,脸上勉强笑着招呼客人进了屋,知道自己闹心的事情又来了,说实在话,桂芝虽然自己也是出生成长在农村,她却私下打心眼里不乐意招待丈夫这些乡下来的客人,多年来她都怕了,家里日子本来就过的不怎么宽裕,时不时三天两头还有人登门,嫁过男人不会过日子也就算了,自己还得整天强作欢笑接待他家里来的穷亲戚。
夏阳父亲和李秋年的父亲年纪相仿,夏阳的母亲是李秋年的一个本家堂姐,早年李秋年的父亲牵线搭桥做媒促成了这段姻缘,所以李秋年名义上该叫夏阳父亲一声姐夫,早些年他们是比较熟悉的,只是后来他成了家,父亲回了乡下养老,彼此就很少见面了,父亲前些日子还特意进城和他打了招呼,说这个堂姐夫因为孩子读书的事情要来找他帮忙。
夏阳听见父亲的催促,他勾着头感觉自己喉咙突然卡的紧紧的,逼不得已努力张开嘴硬着头皮才蚊子一样叫了一声叔,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听见。
父亲看着夏阳脆生生的模样不由数落:“哎呦!这么大的人没见过世面一样出不了众,以后要在这里读书怎么办啊!”
“哎呀!老弟!这是我屋满崽。以后就要麻烦老弟了呀!”夏阳父亲见了李秋年露出他难得一见的笑容,夏阳很少见父亲这样客客气气和人说过话。
“哈!长的蛮秀气嘛!真像个妹伢!”李秋年看着夏阳红彤彤的脸笑眯眯打趣。
“唉!乡下孩子没出息,别看他长的高高大大,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父亲看了一眼夏阳。
“哈!小孩子都这样,和我们大人说不上什么话,慢慢来吧!在这里熟悉熟悉就好了。”
李秋年笑着望了望夏阳一副害羞的小模样轻描淡写带了过去,回头冲里屋大声喊:“浩子!李浩!”
“嗯!”随着叫声,一个胖乎乎皮肤黝黑和夏阳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懒洋洋应承了一声,慢吞吞很不情愿从里屋走了出来。
“快叫伯伯啊!嗯!还有小阳弟弟,以后他给你做个伴儿。”李秋年笑着吩咐儿子,回头对夏阳父亲介绍:“这个是我小儿子,也不懂事,整天就知道贪玩。”
“唉!现在孩子都这样娇生惯养,我们在他们这样的年纪,早就给人做学徒学手艺挣钱帮父母养家糊口了呀!”夏阳父亲听了李秋年的客气话,就大着嗓门开始唠叨念叨翻他过去的老皇历了。
夏阳在一旁听得心里很不耐烦坐立不安,父亲无非说的就是旧社会生活多么不容易,多亏毛主席打天下,人们才有了这样的好日子,夏阳是打心眼里十分反感父亲数说这些他不知说了多少遍的陈年旧事,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而且不分生人熟人什么场面,也不在意别人愿不愿意听,就跟自己家里一样,看着李秋年气宇轩昂的洋派模样,夏阳心里更加如坐针毡,厌恶年老的父亲在那里喋喋不休。
“浩子!带小阳出去走走啊!先去熟悉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李秋年吩咐儿子,似乎心灵相通知道夏阳的心思一样,回头笑眯眯招呼:“小阳!去!浩子带你去外面走,胆子大一点嘛!已经男子汉了呀,以后住叔家里你们俩做伴。”
李秋年满脸亲切笑容,垂肩长发光溜溜梳个马尾扎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连他眼角细细的皱纹都是那样白皙干净好看,那温暖磁性的声音和自己父亲硬邦邦的语气比较起来是那样好听,如一阵春风把夏阳小小的心田都融化了,让他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一颗少年的心顿时对未来充满了快乐的憧憬。
夏阳在心里想,如果自己的父亲能够这样年轻亲切有多好啊!可在他记忆里,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年轻过,一头灰白坚硬的短发,眉头深锁神情刚毅,说话凶巴巴粗声大气,挺的笔直的身影永远是那样孤傲冷漠令他难以接近。
小时候,夏阳就非常害怕父亲不愿意亲近他,懂事一点的时候,意外知道哥哥正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后,他性格突然生出了一种叛逆冷漠,从内心彻底抵触父亲,对他关上了心门,还有一个秘密埋在夏阳心里,他有些嫌弃父亲比别人的父亲老,父亲让他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一般,特别是在读书的时候,父亲每次去学校被老师同学误会成他爷爷,夏阳总感觉别人在取笑自己。
可实际在六七十年代,平民百姓四五十岁生儿育女实属平常,父母儿女一起生娃娃叔侄年纪错位司空见惯,算不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可夏阳从小心里有了阴影有了暗示一般,特别不愿意接受,所以打小他和父亲心中就隔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墙,他甚至会幻想自己不是父亲亲生,自己有另一个父亲存在,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相见。
夏阳在见到李秋年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不就是自己在心中见过想过无数遍的那个父亲吗?他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是那样温暖亲切深深吸引着他,夏阳感到自己小小纯净的心田有一种东西悄悄萌了芽,但他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感情,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以后的人生岁月会和这个中年男人紧紧交集在一起。
而李秋年也万万想不到自己面前这个小男孩的出现会让他以后的人生从此大有不同,这一年,夏阳十六岁,模样清纯的如晨光里一颗晶莹剔透的朝露,粉雕玉琢般的一个妙人儿,李秋年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白净儒雅的面容略带风霜,眼睛里含着一种特别温暖亲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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