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头都在猜想是谁扔的纸条,为何不用墨而用写来写字。一整天都没有头绪,终于熬到傍晚,我和老头偷偷出门,赶往城南梅林。
一望无际的梅林,没了绚烂的梅花,只有一片绿油油的叶子随风起舞,此刻,整个梅林在黄昏的映照下,显得安静而诡秘。
“不知是哪位阁下相请,烦劳出来一见。”我高声喊道,老头则四处观望,恐有差池。
没有人应声。我又喊了数遍,还是没有人应声。正在纳闷间,突然丛林深处有东西碰到枝条的响声,我和老头望去,只见无数片树叶朝我们飞射过来,我大吃一惊,老头也吓了一跳,那树叶到了我们身边,团团把我们围住,却不伤害我们,好像无数条吐着蛇信的毒蛇,等待主人的一声令下,就会进攻。
老头忽然道:“洛儿,还记得你大伯的心法么?”
我答道:“记得。”
“虽然我们没有完全领悟,但是心法第二页有讲到万般内功皆有漏洞,旧力将衰,新力不及之时就是我们突围的最好时候。那时我们合力击破一处,必能脱身。 ”
我心下感叹,看来若论江湖经验,我的确还差的太多。
老头和我静坐运气,仔细感受树叶中穿梭的内力,少顷,老头道:“在左上方!”
可是我突然想到,既然神鬼老人的心法可以,那么《借花献佛》和《无名》应该也可以。我想先试一试《借花献佛》。于是开口道:“爹,先等一等。”
老头疑惑的看着我,我也不想解释,只是运转起《借花献佛》来。自从当初在番人山突破了第一层,后面的练习起来感觉轻松了很多,最起码没有丝毫痛苦,而且更加流畅,如今已经堪堪进入第三层,而《无名》也慢慢有所进展。
内功运转起来,我感觉体内不断流入温暖柔和的力量,慢慢沉积,而且感觉内力不仅没有因为运转而消耗,反倒有所增加,仿佛源源不绝。
突然,我感到头上有树叶落下,钻到衣领里,老头惊讶的道:“洛儿,你这是什么功夫?”
我缓缓睁开眼睛,道:“在番人山时一位师傅教我的,只不过我保证不说,连你都不行,你不会生气吧?”
老头笑道:“不会不会。如今你身兼数家之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好小子,一两个月不见,竟有如此功法,实在是令人欣慰啊!”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感觉很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老头忽然激动地大声喊道:“大哥,是你吗?”
我回过神,的确很像神鬼老人的声音,难道真的是他?我也忍不住激动到颤抖,在我心里,对神鬼老人的感情很是复杂,敬之如父,亲之如有,爱之如兄,而且如果他来的话,那么狄人王岂非也要过来了?
我也激动的喊道:“大伯,大哥,你们都来了吗?”
我们上空缓缓飘落两个身影,神鬼老人一席黑袍,数缕白发在鬓边甚为显眼,因为他看来只不过才三四十岁。狄人王则一袭白衣,看着我们的眼中闪着泪花。
我和老头互相扶着站起来,都激动不已。神鬼老人和狄人王落下,狄人王跑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抱住,浑身颤抖,道:“小弟……”后面却再也说不出话,只是不停抽噎着。老头和神鬼老人紧紧握住彼此的手,眼含热泪。
我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他们,还以为要过个两三年才有机会重逢,此刻这样的相会,除了惊喜,除了流泪,也没有别的表达方式了。
老头哽咽道:“大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神鬼老人道:“你们走后,我和人王两人在山上实在无趣,整天都想念着你们。人啊,一旦喜欢上了热闹,就再也不愿意孤独了。所以啊,我和人王吧番人山各处机关检查一遍,就匆匆赶来了。本来我们前几日就到了,只是到了四海镇处处都在讨论道义门,我们本想暗查一下,再和你们会面,没想到正巧遇上城中有人作乱,所以决定调查一番,当做送你们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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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人王放开我,盯着我看,缓缓道:“小弟,你好像胖了。”
我白了他一眼,道:“我这是壮了。这么久不见,出口就伤人。”
狄人王笑道:“我想你想的都瘦了,你却胖了,看来一点都不想师傅和我。”
我笑道:“想你干嘛?费心费神的。”
狄人王用受伤的眼神看着我,神鬼老人笑道:“好了,人王,若论言语,你是绝对说不过洛儿的。”
我走到神鬼老人面前,紧紧抱住他,道:“大伯,我真的好想你们。这世间,除了大伯,还有谁了解我的苦衷呢?”
神鬼老人抚了抚我的背,道:“有我一人就已足够。你这孩子,永远都让人这么牵挂。”
我贪婪地吮吸他身上的味道,仿佛世上最美的香味就在他身上。说来也是奇怪,对于老头我没有丝毫父子之情,但是对神鬼老人却有着深深的像对父亲一样的眷恋。
老头笑道:“大哥,咱们回家去吧。此刻他们几个也都在家里呢。”
神鬼老人笑道:“这样最好不过,有余清和洛儿在,不愁没笑话看。不过,我们先要带个人走。”
说完,他飞身不见,少顷,手里提着一个人,笑道:“这是一个见面礼。”
我看向神鬼老人手里的人,他已经昏迷不醒,但是长得还不错,年纪大概四十多岁。
老头看了一眼,吃惊道:“华峰浦的人?!”
神鬼老人笑道:“不错,城中怪事,大概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今日他将字条丢向洛儿,被我和人王发现,就暗中跟踪他,只不过就他一人,也许有同党,只是还没有出现。”
我和老头奇怪的对望一眼,把我引到这里来,有何目的呢?
老头道:“我们快快回去,和他们讨论一下。”
回到家中,众人看到神鬼老人和狄人王,都激动不已,医仙,左秋容,余清,孟逐,欧阳宇跪在地上行礼,竟仿佛臣子跪在皇帝面前。神鬼老人大吃一惊,慌忙把他们扶起,责怪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这样岂非让我难堪?”
医仙泪目道:“老哥莫怪,我等实在太过激动,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你们。我们不跪你,我们跪天,跪地,跪神仙。”
众人齐声道:“是啊。我们太高兴了。”
我被他们感动,这武林中惺惺相惜的情分,多么令人激动,多么令人感怀啊!
众人起来,我拉着狄人王,走到姬天跟前,道:“大哥,这是我远房堂哥哥姬天。天哥,这是我结义大哥,狄人王。”
姬天吃惊的看着我,道:“你……你竟和狄人王结拜了?”
狄人王笑道:“大哥。”
我凑到狄人王耳边,低语道:“他可是魔教教主呢!”
狄人王身体一僵,愣住了。
我看着他吃惊的模样,偷偷笑着。姬天拉着我的手,道:“小弟,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神奇的际遇,我真是为你高兴。”
狄人王痴痴地看着我姬天拉着我的手,道:“是啊,小弟,你有这样神奇的际遇,我也很为你高兴。”
我傻傻的站在他们中间,一时语塞。
老头笑道:“我们这群人,恐怕才是整个江湖最为厉害的势力。”
余清笑道:“不错,你们这些厉害人物就不说了,单说小媳妇这一个,就已经让武林盟主和中原皇帝下不来台了。”
神鬼老人道:“竟有此事?快说与我听。”
他们一群老头在那聊得甚欢,我此刻却仍旧尴尬着。因为狄人王道:“小弟,坐我旁边来。”
而姬天道:‘坐我旁边来。’
我本来以为,他们俩肯定会惺惺相惜,豪杰遇到豪杰,岂非都会相见恨晚?此刻他们却这样,我实在无语。
梁玉突然道:“王洛,来我这边坐吧,我正好有事给你讲。”
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他笑而不语。
狄人王和姬天看着我坐到梁玉身边,神情有些落寞,他们互相对望的眼中,仿佛可以冒出火花。
梁玉凑到我耳边,道:“你可以啊,这么多大人物都被你收复了。”
我尴尬地笑着,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只不过比别人多了一点小小的幸运,和大大的不幸而已。”
梁玉笑着道:“这还不幸?我巴不得呢。”
我实在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风大叔呢?好像好多天都没见到他了,是不是你把它藏起来了?”
梁玉脸色一红,道:“他在瑞王府帮忙呢,这几日怪事太多,他都没空来这边。”
我笑道:“哎呦,小媳妇是不是想男人了?”
梁玉笑道:“你这么说我,我可要使坏了。”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姬天和狄人王,心里一阵发憷,笑着赔礼道:“梁大哥,大爷,小的错了,你老人家千万别。”
梁玉笑道:“哈哈哈,这还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好像对你并不是那种意思,只是觉得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分享弟弟,都在有些郁闷呢。”
我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否则他们还不会珍惜我这个弟弟呢。”
老头忽然道:“这几日我大哥有些发现,想必对城中发生的怪事可以有所帮助。他家听听他的发现吧。”
众人看向神鬼老人,神鬼老人笑道:“我的确有些发现。先说三江派和朱黄门,他们是有宿怨,只不过却不是互殴至死,而是有人谋杀。虽然我没有赶得上事发时间,却在后来他们一个人的手里发现了这个。”
神鬼老人把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传给大家观看,左秋容道:“北方霍家的身份象征,黑玉圆牒,难道……竟是霍家的人?”
神鬼老人笑道:“不止这个,还有一样。”
说完,又把另外一样银环传给大家。
左秋容惊道:“江南云家的银环?难道竟是霍家和云家联手?”
这时管家来报,瑞王到了。众人迎出去,发现瑞王身边又跟着几个我不认识的人。而欧阳宇手中的两样东西被他悄悄藏进衣袖,我猜测,应该是云、霍两家的人在其中。
此刻他们前来,不知有何目的,但是他们在我的心里已经不是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