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天机老人
陈雪关给陈长安上完药后，陈长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以便应付明天的训练。陈雪关望着关紧的房门，感受着醒来后愈加充沛的元力，心里几乎可以断定，他的元力恢复百分百与陈长安有关系。
一旦心里想清楚了这一点，陈雪关又感觉到有些奇妙，自己的元力消失后的一个月内，居然就让他遇到了陈长安，这算是上天对他的弥补吗？
陈长安走后不久，阿明又进到房间来，给他讲他受伤不清醒后发生的事，尤其是吴明书自称为天机老人的第六十四位弟子这件事。
陈雪关听完后便沉默起来，其实他在吴明书对他说完什么有关“正人”之类的话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他的身份，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最终决定跟着吴明书上山，哪怕他知道那趟路凶多吉少。
阿明说：“天机老人已经逝去十年了，他生前确实收了许多弟子，但确切的数目其实并没有人知道。这些弟子在天机老人逝去后便开始隐藏身份四处云游，极少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少爷你觉得那个吴明书真的是天机老人的弟子吗？”
陈雪关微微点点头，然后说：“虽然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他确实很像是天机老人，尤其是做事说话的风格。”
阿明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少爷曾在十几年前见过天机老人对吧？”
“嗯，就在我十五岁那年。当年我父亲请来了天机老人为我算命，天机老人只看了我一眼，便说‘是个将军’，然后就走了，无论我父亲再怎么询问他都闭口不言，所以我只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跟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甚至看起来不像个修士。”
阿明听完陈雪关的回想，有些激动地说：“可是那个天机老人算得真准啊，少爷你最后可是成了大王朝最伟大的将军了。”
陈雪关笑了笑，对这个称号没有太大的反应。
当时天机老人为陈雪关算的结果可谓轰动全长安，甚至连陈家家主陈南雁也十分高兴，为天机老人做了场宴会，天机老人并没有拒绝。几乎所有人都为这个算命的结果高兴，除了天机老人还有陈雪关两位当事人。宴会结束后，陈南雁请天机老人先住一宿，明日一早再起行程，天机老人又没有拒绝。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发现天机老人早已离开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甚至是守夜的士兵也没有，天机老人到底是于何时离开的。清晨，还是半夜？
所有人都不知道天机老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除了陈雪关。
“你是个将军的命数，却是个先生的性子。可无论你是什么，你仍然是一个正人。所以，老夫再泄露一条天机给你陈小子。你的狗会回来的，等它真正回来的时候，你就能去当你自己了。”
这是天机老人最后对陈雪关说的话，说完以后还未等陈雪关惊讶地从床上爬起，或者提出什么问题，他便转身离开了，从此无影无踪。而自那夜以后，这世间再没人能寻到天机老人，直至几年后他的弟子传出了他也仙逝的消息。
那时候，陈长安已经成为了一个将军了。
阿明没有过多打扰陈雪关，聊会天后他也乖乖地退出房间让陈雪关安静休息。自此，房间里便安静下来。
提出天机老人又让陈雪关想起了许多往事，那些往事多半充满了艰辛与痛苦，他年少时的内心充满着矛盾，让他一边在父亲的鞭策下痛苦前行，一边又不断地回头寻找自己的道路。
将军的命数与先生的性子。
性子是人的，命数是天的。人能胜天吗？想来不能。所以陈雪关只能前进，找不到退路。
在那些充满痛苦的岁月中，唯有一段岁月是带着安慰与甜蜜的。
那是与一条狗陪伴的日子，陈雪关很努力地回想着，可是他实在想不起那条狗的模样，也想不起他为它取下的名字。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吗？久到如此珍贵的回忆也变得那么模糊。还是因为往后的岁月里有太多比它更大更重要的事情发生呢？
陈雪关只记得那条狗是他在十四岁那年，在除夕的前一天，一个大雪皑皑的日子里，他在自家门口的雪堆里找到了那只快要被冻死的狗。往后的事情便简单多了，陈雪关收养了它，为它取了个名字。在无数艰苦的训练的日子里，只有回到那条狗的旁边他才能感到一丝慰藉。
那是一条很乖的狗，喜欢用它温热的舌头去舔他因为训练而长满茧子的手，而且不喊不叫，只是见到陈雪关时会发出欣喜而低沉的呜呜声，然后绕着他打转。
陈雪关真的很喜欢这条狗，直到有一天他训练回来时找不到了。他找了许久，最后才在宴请丞相大人的宴席上见到了它。
丞相大人说：“狗肉的味道天下一绝啊。”
这时父亲便叮嘱厨师晚上做一顿狗肉，厨师想到了最近在大少爷的宅邸附近好像见到了一条狗，于是派人将它抓了回来。
最后它就变成了丞相大人赞不绝口的晚餐。
父亲说：“雪关，坐下吃饭。”
陈雪关就坐到了桌前，不敢露出多余的表情，不敢投出多余的眼色。他乖乖地吃完饭，尽量地避开那道丞相大人赞不绝口的红烧狗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也不是哭，也不是哀悼，他只是坐在床上，坐了一整夜，然后第二天继续早起去训练。
他是陈家的大少爷，陈家未来的希望，在大王朝上下权力可能不大，但是在陈家，他的权力只在父亲的下面。他可以惩戒那个厨师，可以处罚那个杀了他的狗的下人，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很讨厌那个丞相，他又不敢讨厌父亲。
他知道他无论做什么，长安也不会回来了。
是的，陈雪关突然想起来了。长安，就是他给那条狗取下的名字。
长久平安。
陈雪关突然明白了天机老人最后跟他说的话了，他的长安终于回来了，那么他是否真的能做他自己呢。一时之间，陈雪关又感觉到了那种开心的情绪，他突然很想走到了长安的房间，然后抱着他睡去，可是现在的他可做不到。
陈雪关按捺下心来，将自己身上不多的元力分散到伤口处，用元力加快自己的恢复。
这些元力仍然不多，可是却将他的康复时间缩短了好几天。
……
皇宫，清平公主的宫殿处。
清平公主满脸怒容地骂着院子里那几个下属：“废物！你们几个废物！亏你们修为还不低，居然连一个元力都丧失的人还杀不死！要你们有何用！”
被骂的几个下属共有七个，都蒙着脸，正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他们便是之前差点要了陈雪关命的几个蒙面人。
“请公主息怒，下一次我们一定成功。”领头的那个蒙面人连忙说道。
“下一次？这一次不成功那个陈雪关难道不会防范吗？想再动手哪有那么容易？还有那个什么吴明书，居然敢欺骗本公主！”
“不如我们出手将他干掉，替公主出气。”又有一个蒙面人连忙说道，想申请戴罪立功的机会。
清平公主听到这一句话，脸却突然平静下来，随后又带着冷笑看着那个蒙面人。
“你知道他是谁吗？”清平公主冷冷地问。
蒙面人犹豫了一下回答：“长安书馆的书童？与陈雪关关系不错。”
“白痴！”清平公主瞬间把扇了那个蒙面人一个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让众人的心中一凛。
“那是天机老人的弟子，你敢动吗？连我皇兄都不敢动，你去动一个试试？”清平公主冷冰冰地说。
蒙面人此刻听到吴明书的身份，心中大惊又再次冒出冷汗，他连忙说道：“属下失言。”
清平公主说：“那个吴明书先不要管了，本公主记下这笔账，日后再找他算账。现在你们有新的任务。”
“你们去盯紧陈雪关旁边一个叫陈长安的小子，也有点胖。我要你们通过他再次引出陈雪关。”
“遵命！”七个蒙面人一齐答应道。
待蒙面人都离开后，清平公主才又自言自语道：“那个陈长安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本公主无论怎么查都无法查到那个小子的身世，仿佛他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而陈雪关看起来又那么在意这个小子，这小子一定是那个陈雪关的弱点，只要掌控了他，那个陈雪关要死要活还不是我说了算。”
想到这里，清平公主便唤了一声：“彩云！”
于是一名姿色不凡只比清平差上一些的女子便连忙赶了过来，恭敬地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是我的侍女中最不起眼，露面最少的一个，知道为什么吗？”清平公主问。
“为了此刻公主的任务。”彩云回答，她顿时领悟到了什么。
清平公主点点头，说：“很好，现在你就潜入陈家，靠近陈雪关。但你的目标不是陈雪关，而是陈雪关旁边一个叫陈长安的小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彩云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