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我,我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姐姐,姐姐说“青杏,快起来,咱们家来客人了,快起来帮老妈做饭”。
我很不耐烦的说“来就来吧,又不是皇帝来了,要出动全家”。当时只要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就会像招待皇帝一样去招待。我起床揉了揉眼睛,看到三个大胖子坐在堂屋和我爸说话。
一个是穿着白色衬衣,脖子很短,那裤子看上去要被挤炸开似的。头发有点长,前面的头发被烫卷了往头顶扑到。领子的白衬衣崭新得像是刚买的。就连领子口也不见一点污痕。
第二个男的就没有那么胖得臃肿,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衣服,翘着二郎腿,胸前大概可以睡一只猫,简短的头发,面阔口方,鼻子高高的隆起。横眉大眼,眼睛富含深意,似乎能看穿青山隐隐,迢迢山川,虽然不见他跟父亲说话,但一开口说就直接说重点。
另一个则是小眼睛,虽然个子小,不像他们那么庞大,却天庭饱满,是不是插一句话。
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跟我们这种人家扯上关系了?
“青杏,还愣着干什么,看够了吗?”
“姐,他们是谁啊?该不会是抓计划生育的吧!”
“抓你个头啊!问妈去?”
“要不咱们给他们下蛊,让他们就留在这个地方,走不出去”
“啊?你神经病啊,你能养得起?”
正当我和姐姐打趣的时候,母亲到我耳边悄悄的说,他们是你爸在城里的做工的时候认识的,这不,你大姐不是考上高中,正好给她找个事情做。
“哦,原来是给大姐找事做的人”。
那时我家的灶房离堂屋就隔一块木板,所以说话要悄悄的说才不被堂屋的人听见。我洗白菜,姐姐弄葱,二母亲在锅里忙里忙外。
正当我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说道“哟,一大家子,挺忙的嘛”。我和姐姐只是回头看了看那人,母亲连连笑面上去说道:“啊,您先到外面坐坐吧,这里烟大,薰人眼睛”。
“嗨,你们都能呆住,我也是人啊,请问厕所怎么走啊”。
母亲说“出了后门往上走,拐个地方就可以看见了”。
母亲说得很含蓄我放上手中的东西也跟在他后面出去:“您从这上去,在这烤房后面就可以看到一个茅房,那里就是,不过我们这里的茅房挺简陋,您将就点”。
说完我就回到屋里,姐姐看着我打趣说道:“哎呀,哎呀,唉呀呀,我们的青杏什么时候长大了?会做事情了?也会说话了,‘您将就点’,你刚才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吗?”
“不是我长大了,是我一直都很大,你们没在关键的时候发现而已”
“狗屁,上次,大姐带着人家同学家的弟弟来咱们家,离人家远远的,本来人家要在这里呆两天的,结果气得人家,呆半天就自己回去了”
“切,那会,那会我才多大”
“是,就几天就长大了,长得我都不认识了”。
后来终于摆饭了,先是爸爸和那三个客人吃,等他们吃完了我们再吃,平日里,家里有鸡蛋,有鸡我们一年四季都没办法吃到了,就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喝上一口鸡汤。而母亲怕一会儿鸡汤被客人吃喝完了就给我和姐姐一人呈了一碗鸡汤先喝着。
火坑旁正暖和,大狗到外面去守骨头吃去了。我吹了吹,冬天汤凉的快,一会儿我就喝完了,倒是姐姐,我看她什么都费劲。她吃什么自己不觉得,我看着都费劲。这会,那个穿着淡蓝色衬衣的大汉从后面又来了一句:“他们,怎么不吃?”。母亲准备接话,我抢着说道:“哦,我们还不饿”。
“你们家的水在哪,喝口水”母亲正准备用瓢给那人弄水,我站起来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碗,在水龙头处冲了一下,然后在缸子里弄了一碗呈给他。那人接过来就咕嘟咕嘟的喝下去了。只是嘴巴像是漏了一样,有的水顺着下巴往下流。
“青杏?你这是唱什么戏,今天有些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
“怎么想到用碗给人家倒水?”
“你听我仔细给你讲啊!如果你用瓢,人家肯定会想到,我们也是用瓢喝,到时候,人家一想到,所有人的嘴都对着一个瓢喝过,人家还能喝得下去?人家可是皇上,跟咱们不一样”
“肯定吃错药了”。
那些人吃完之后,就和我爸到灶房的火坑前坐着了,我和姐姐和母亲才上桌。吃完饭后,我回到自己的屋子,看了看书。那人又走了进来。看着我瞪大了眼睛说:“今年几年级了?”
“今年就中考了”。
“能考上一中吗?”
“应该能吧”我有一点不敢跟他对视,可他身上那种热量像火炉一样像我这边侵袭过来。他看了看我的小书桌,看着我卓上的笔记本说道:“这个是什么?”
“那个是我的日记本”。
“还有写日记的习惯?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挺喜欢你们这个地方的”
虽然我在他的面前很难说一句话,但是心却在沸腾,我尽量把我自己放自然点,可越是那样越是浑身不自在。可他却很随意。
“你,跟我说说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这个,那个,说是,我妈快生我的时候,想吃杏子,可是那会儿,杏子还没成熟,没办法弄到,于是我母亲就自己到杏树下面去打,摘下青色的杏儿,闻了闻我就生了,说是这样说,谁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哈哈,哈哈,很有味道的名字,青杏。恐怕你母亲给你取这个名字不止这个意思吧”
“啊,他们一个泥巴人,取个名字还有什么意思在里面?”
“啊,也对,不过你这个名字好记,你刚才说,你今年中考?”。
“ 对啊”
“说不定,会分到我教的班级,明年我就来教一年级了”
“有那么好的事儿”
“怎么?你希望我教你?”
“不是”
“哦,你不希望我教你?”
“也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了,不逗你了,多问你两句你就招架不住了”。
“不管时还是不是!要不你做我干儿子吧”。
“什么,才不要”
“怎么,我不够资格?”
“你不知道,就是去年,我听我的母亲说我小时候生病,认了一个干爹,去年让我他他家看房子,你不知道我住得多不自在”
“怎么个不自在了,说来听听”
“你看啊,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他一面,现在突然冒出来让我去认,我爸我妈当然乐意了,省了放钱,还离学校那么近,可我不痛快了,我一句话都找不到跟他说的,他那么有钱的人,每次回去,我都不知道吃的时候怎么开口”。
“哦,我明白了,别的就是还好,就是吃饭的时候,心想着人家是大富人家,肯定瞧不上你吃的东西,所以你就没叫?”
“你怎么知道?”
“我你你年长十几、二十个春秋,我什么不知道?”
“所以啊,我再不信什么干爹干妈的,我睡桥下也不愿意住那种鬼地方”。
“哈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的?”
“跟你聊天挺开心的,哦,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把你的手伸出来”。我把手平摊着,他从兜里伸出他的双手握住我的手,说:“今天,我送你一样东西'安心',如果还能碰上,我会送你最安心的东西。你看你手都凉成冰了”。
我本来想有意缩回手,可舍不得,因为那双手太温暖了。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他一边跟我说话,从他口中散发出来的酒味却是那么清香。以前闻到从别人口中散发的酒味就会恶心。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我得回家了,天也黑了,你姐姐去的那个那家挺好,只是去给人家照顾老人,和看着桌球,不累”。
“那您以后可得经常去看她啊,她第一次出门做事”。
“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动她,你们这里风景挺好房前房后都是树,有时间我会来”。
我心想,你怎么会来,这一走,就不可能再来了。到晚上他们把大姐接走了。虽然屋里才少了一个人,总感觉很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