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吹了一阵风,我们开车回家。到家时间已经不早,我开始做饭,格瑞还是做了一阵健身,冲了澡,然后我们坐下吃饭。
吃过饭我进屋洗澡,格瑞在外边问了一声:“要不要我帮你?”
“不……不用了!”我慌忙回答,赶紧关上浴室的门。我现在只要一碰他的身体,甚至是看见他全裸的模样,我马上就会……很丑!真要让他来帮我洗澡,一定会丢死人!
幸亏格瑞并没有伺候人的习惯,他只是高声交代了一句:“那你注意点儿,别那么笨把水往伤口上浇!”
我隔着门应了一声,真的很小心地洗了澡。出去看见格瑞正在看电视,一只腿蜷在沙发上,听见我出来,他回头瞪我一眼:“又要开始烦我了是不是?来吧!”
“啊?”我一愣。
“啊什么?你不是又要缠着我做补习吗?拿资料过来开始在我耳边背呀!”
“哦!我……今天就算了吧!”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可不敢烦他。
“嗯?那我知道了,如果以后怕你烦我,我就先跟人打一架!”
“啊?”我真的吓一跳,考虑着是不是赶紧把资料还是拿过来。
“逗你的啦!你怎么会这么笨?快过来!”
“哦!”我走过去,想在他身边坐下。格瑞挑挑眉,忽然把他那只搁在沙发上的腿伸得长长的,我如果要坐,就要挤坐在他两腿之间。
“格瑞!”我脸红红地叫。
“坐呀!”格瑞偏一偏脸,“又不是没坐过。”
我是坐过,而且经常坐,但是我从前是什么都不懂,而现在已经被他调教得什么都懂了,所以,反而比从前更不好意思。
“你看看你!恨不得在大街上都想跟我肉麻,这会儿又假惺惺的了。”格瑞别我一眼,拉住我的手一拖,于是我就坐在了他怀里。
“我才不是假惺惺,是你自己说……不准跟你肉麻!”
我现在偶尔也会跟他顶顶
嘴,因为那样……可能还是一种情趣,不会让他感觉无聊。——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不过我觉得我这想法应该是没错。
因为……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又顶
嘴!”格瑞马上曲起手指在我小脑瓜儿上叮一下,“我又不是无,所以我抱你,顶多是怜惜,而不是肉麻。但你是个无,那你抱我,就是肉麻!”
这是什么歪理论?我又被他搞糊涂了。不过他说怜惜就怜惜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他的怜惜,而我,当然应该不胜感激才对。何况被他抱着很舒服,我也就不多想了,干脆就窝在了他怀里。而他?我不用看他,但我知道他一定在得意洋洋地笑。
——你看看,你有没有觉得他无聊?
其实我心里也是蛮得意。我觉得从前我就是一个小傻瓜,可是现在,我觉得我聪明了好多好多。因为我偶尔也会转动转动我的小脑袋,找一些坏点子出来施展施展,好让他对我更好一点儿。
当然,我变聪明只限于在格瑞面前,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如假包换的小傻瓜小怪物,因为我在除了格瑞——当然还有我妈——以外的任何人面前,我还是不说话,也不笑,甚至也不看人。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不敢,有了格瑞,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跟他们有什么话好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们笑,为什么要看他们。我不怕,是因为我可以不理他们,一旦真的要去面对,我还是会感觉惶恐。
例如现在,格瑞双手抱着我正看电视,看到有趣儿的地方,格瑞又“哈哈”笑。我的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而是感受着他的胸腔震动我后背的感觉。
忽然,门铃响了。
门铃一响,明明在格瑞怀里,我还是吓一跳。因为从我搬进来,除非有时候格瑞出去玩喝了酒,回来得又不是很晚,又懒得掏钥匙,才会按门铃。而当他在家里的时候,我们的门铃从没响过。
我回头,不安地看看格瑞。
“去看看是谁!”格瑞皱皱眉。
“哦!”我不情愿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起通话器,定一定心,正要向着话筒问一句,里边已经传出王昕的叫声。
“格瑞,快开门!小高喝醉了!”
我吓一跳,回头望着格瑞:“是王昕,他说……高明峰喝醉了。”
“让他们上来!”格瑞赶忙起身,从我手上抓过话筒,“要不要我下来接你们?”
“不用!你快开门!”
格瑞按了开门键,挂上电话。来回走了两步,忽然向着我一瞪眼:“愣着干吗?戴眼镜去!”
“哦!”我猛地想起来,赶紧进去屋里找眼镜戴。
戴上眼镜,我却不想再出去。我刚已经说过虽然在格瑞面前我已经跟从前变化很大,但是我还是不喜欢跟其他人有任何交集。何况高明峰本来就是为了我才跟格瑞打架,如果我出去,说不定又会引起纠纷。
所以我一直坐在床上发呆。因为门没有关上,外边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我听到格瑞开了门,问了一声:“怎么醉成这样?”
“他抱着酒瓶喝,我拦也拦不住。”那是王昕的声音,“后来就非要来见你!”
然后我听见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大概是正把高明峰往沙发上扶,接着高明峰醉醺醺的声音响起来。
“说!格瑞,你说!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了一个……小怪物,你居然……打我?我!是铁哥们儿,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可是,你居然……打我,就为了……那样一个……小怪物,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我听见格瑞叹了口气没说话,王昕在耐心地劝解,然后又听见格瑞叫我。
“小笨蛋,出来给他做一碗醒酒汤!”接着他在跟王昕轻声解释,“他笨得很,什么都不会,就是饭做得不错。上一次我喝多了,他给我做了一碗醒酒汤,我喝下去就好了很多。”
我赶紧走出去,瞄了王昕一眼,就走进厨房。一会儿做好出来,用一个盆晾了一下,试一下不太烫了,才端出去。
“小高,来,喝口汤!”格瑞亲自将高明峰半抱起来,一手接过我手上的汤往他嘴边递。
高明峰喝了几口,忽然睁眼瞪着我,用手向着我一指:“你!小怪物,你厉害!格瑞……为了你,打我!我,恨死你!不过我现在……不理你,格瑞说……不让我碰你,我就……不碰,以后,以后我再……找你算账!”
格瑞回过头来向我望一眼,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叫我先进去,所以我就转身进去卧室,然后又坐在床上发呆。
外边又闹腾了一会儿,高明峰的声音渐渐静了下来。
“看来今天晚上只能让他在这儿睡了。”格瑞说,“要不你也留下来吧,不然他晚上又闹起来,我可没那个耐心!”
王昕好像稍微犹豫了一阵儿,才说:“那好吧!不过我可不跟他一起睡,我在沙发上睡吧!”
“那也好。”格瑞这样说,然后叫我,“小笨蛋,去找两床毯子出来!”
我赶紧出去客房。直到此时我才想到刚才格瑞叫我进房间,我当着王昕的面应该进客房,而不是自然而然地就往格瑞的——现在是我跟他两个人的——卧室走,不过现在当然已经无法更改。我赶紧先到客房,把床上盖着的床罩掀开,并收拾进橱柜,又从橱柜里找出两床毯子,抱着出去。格瑞跟王昕将昏昏沉沉的高明峰扶到床上躺下,我就将毯子放在沙发上,铺好,又拿了一个枕头出来。既然客房已经被高明峰占了,我当然也不必再假做样子,直接回去我跟格瑞的房间。王昕在客房里边洗澡,格瑞把他的睡衣睡袍给王昕拿了一套过去,就在沙发上坐着等王昕出来,又说了一会儿话。
我索性关上房门,穿着睡衣先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