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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浩然看着前面这个陌生人,对他没有一点印象,没有一点记忆,哪怕是一块碎片,但看见当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这个陌生人一直隐藏着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好像天都塌了下来。但那有一条线一直紧绷着没让他发泄,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毅力,还是什么样的决定。
“爸!你怎么能忘记郭叔?!你是不是撞伤…”话说到这里已经不用说下去了,浩毅突然恍然大悟医生说的失忆是怎么一回事,选择性失忆,大概是因为在撞伤头部的时候想着郭辰才造成的吧。突如其来的问话,浩然吓呆在那里,迷茫地看着郭辰跟浩毅,他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浩毅会带一个陌生人过来。
“浩然!”郭辰禁不住这里压抑的气氛,本安静的病房被他这一声的喊叫充满着悲伤。浩然也看着这个陌生人,不知道他儿子想的郭叔到底是谁,更何况现在的脑袋一想以前的东西一阵阵刺痛,犹如一根针一直扎着脑袋。
“没事~别听浩毅说的,我这么卑微的小人物怎能劳烦您记住呢?我叫郭辰,是贵公司一客户,才认识没多久,又没有什么交际,认不出来也没关系,只是听您出了车祸,我就过来代表公司来看看您身体可好而已。”郭辰强颜欢笑,不过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惹得一阵尴尬,浩毅也停在那里纳闷郭辰为什么要不实话实说,这样大可以触发他那些记忆,没等浩毅缓过神,反倒浩然被郭辰点醒了。恍然大悟道“是吗?谢谢你了,还特意跑过来。”
“不用,好了,看您没事,那我也该告辞了,公司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呢,再见。”郭辰一口气说出来,没有个给浩然一个留下来的犹豫或者挽回的机会。
“哦,那好吧,你们先忙去吧。”听这个陌生人这么说了,就没好强留,看了看旁边的浩毅,还一直维持刚才的呆样,就大喊道“浩毅!”
“啊…啊!?”浩毅还没有从郭辰那一句话中走出来,一直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人陌生地,客套地问候了几句,突然被浩然喊了回来。
“你是怎么了?神不守舍的,送你郭叔回去啊?真不懂事。”说完还用没事的右手敲了一下他的手臂,浩毅也反应过来带郭辰出去,郭辰回头看了几秒浩然的脸。
昨天早上还庆幸拥有他,今天就只有一个陌生人,反倒觉得自己害了他,睡了一天,昨天那憔悴的样子变得红润了不少,皱纹也少了,胡子虽然又长了,但照得更加成熟了,身上虽然绑着石膏,但还是隐隐约约看到他那黝黑的肌肤,不知是不是没有适合他的衣服,穿着一条比他小一码的长裤,还有露在外头的脚趾头,刚才在聊的时候还调皮地弄了几下,甚是搞笑,但郭辰现在回想起来一点都笑不起来。
“走吧。”浩毅拍了拍郭辰的肩膀就带着他往外走,“再见。”郭辰恋恋不舍地跟他告别,这一声好像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说出来后,眼睛就不争气地掉起眼泪,低着头跟浩毅一起走了。
刚走到转角处,郭辰直接一个屁股做到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把自己的头埋在双手之下,不让别人看见他现在这个无助的样子,眼睛已经哭得血红血红的了,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哼叫和咳声,犹如哮喘呼吸困难的声音,吓得浩毅用力地拿开他那双遮住脸庞的大手。现在这个男人 本可以得到一小段简单的幸福,但一次意外让自己把幸福拱手相让,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现在他满脸通红,一条条银条粘在脸庞,抹了一次又一次。
在郭辰坐下后,旁边的人们也在为他感到同情,尽管没一个敢问实情,怕他提起又伤心。但在人群中,一个好心人为他递上一张纸巾,郭辰拿过纸巾,带着朦胧的泪眼仰着头看这位好心人,是浩然那个主治医师,是昨天刚刚求过的医生,现在正优优地看着地下的郭辰,冷冷地说了一句
“跟我来。”说完,就一步一步地走回他那办公室。
浩毅不是很明白,但郭辰很清楚,他相信郭辰,相信郭辰是他的男朋友,这是一种同情,郭辰费力地站了起来,期间浩毅要帮忙也被郭辰用力地推开了。
再次回到这扇门前,上一次充满恐惧,这一次充满着希望,无论如何都要了解一下,就算自己能不能帮到浩然。
打开大门,里面还是昨天的样子,只是医生当时是坐在办公椅上,而这次,他双目正看着前面那张医学毕业证明。看郭辰他们进来了,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是选择性失忆,所以有些东西会记不起来。”
“这个…刚刚认证过了。”郭辰听完鄙夷地哼笑了一下,“还有吗?”这一句问得毫无感情,医生转过身坐会他那张黑色办公椅,翻了一下最上面的那层文件,随后翻开一个文件夹,打开第一页就看到名字那栏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浩然,是浩然的病历。
“多处擦伤,左手封闭性骨折,右腿粉碎性骨折,比较严重的还是头部受到猛烈的撞击而影响到大脑,有可能导致失忆,一开始醒来的时候还准备排除这个可能,但看到你在那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大概是选择性失忆。”医生看了一眼病历对前面的郭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郭辰的胸口,本是应该自己承受的,现在自己却在这里听着,里面那个人却得承受一切,才刚止掉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医药费我付吧。”郭辰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对前面这个医生说道,现在这个医生也无话好说,“毕竟是你们的事情,我没权说不。不过,我还是想听一下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说能痊愈吗?”医生放下那个文件夹重新放到那堆文件夹上面,双手用手肘顶着体面,双手合十,冰冷地看着前面这个男人,昨天还偷偷地过来看病历,今天就对患者毫不关心,他有点抓不住头脑。
“不用的。”郭辰摇了摇头“关于我的记忆只不过是一段痛苦的记忆,能忘记就好了,我没什么奢求。我也快离开这个城市了,我只有一个请求。”郭辰重新把眼睛放到医生前面,“希望你可以治好他的伤势,唯独失忆症,我不想他再想起有关于我的事情,这未尝不是好事。”看着郭辰那坚定的眼神,医生只感觉这个男人很伟大,为了他喜欢的人能生活好,就牺牲跟他的回忆,虽然医生的准则就是尽力医治病人,但现在这个是特殊情况,他犹豫了。
郭辰看到他难堪,就说道“没关系的,你是医生,你有指责去医治他,这只是我小小的请求,如果不可以就算了。再见。”说完,对浩毅跟那位医生挥了挥手,就打开那扇门,郭辰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疼痛,明明自己身体可以这么潇洒地抛弃了浩然,但心里头还是不舍得,脑袋一直闪着跟浩然的影子,浩然,希望你可以活得更好。
“好,我答应你。”医生对着那个厚实的背影说道,跟明天那落魄的背影不一样,更加的潇洒了,“不过如果是他自己恢复的,我也帮不了你。”医生道出他现在最大的顾虑,而郭辰也只是哼笑一下,说道“谢谢。”之后就消失在两个人的眼前,这个男人,他抛弃了自己的爱人,只为了他的生活。
走出医院,顿时觉得心头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多一个打洞,需要时间去修复他,他暂时不会再找人填补,一辈子都不会。“郭叔!”浩毅也从医院里头追赶出来,看着郭辰的背影,没有一点落魄,没有一点伤心,“浩毅啊,你是一个好孩子,我很庆幸你能认同我们的感情,也很感谢你能帮我看浩然最后一面,但,这是我欠你父亲的,为了你父亲未来那平静的幸福,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个,你收下。”郭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到浩毅的手心,浩毅打开一看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同堤坝一样汹涌而出,是当初他母亲给郭辰的散手费,足足三十万。
&emspwww.yanqingcun.com;“这是母亲给你的,我不能收!”浩毅硬把纸条塞给郭辰,但郭辰只是轻轻地推给浩毅,浩毅感觉到,这是礼让的意思,“这算是给你父亲的补偿费用吧,认识他这么久了,也没好好给他一些东西,这些当作是一周年礼物吧,我还希望你帮我保守秘密呢。”郭辰对浩毅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浩毅知道他心里头哭着,但不好打破他,默默地把纸条放进口袋里温存着,还嘱咐道“郭叔,你,你要好好生活,好好地活下去,这是我跟你的约定,我爸,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一定!”浩毅强忍着眼泪,带着哭腔对郭辰说道,期间还咬了咬牙不让自己嚎啕大哭,郭辰只是轻轻地抱他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松开之后又是一个世界了。
“那,保重。”郭辰笑道,独自一个人走上自己的路,身后的浩毅对着那个朦胧地背影大喊道“你也一定要保重!郭叔!”
听了这么一叫,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自己承受吧,没必要把其他人拖下去跟自己纠缠不清,拿起手机,拨打起那个熟悉的号码,一阵忙音过后,一阵浑厚的男声从电话里头传过来直接穿过郭辰的脑袋,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是我…能出来跟我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