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从那一片黑暗醒来时,郭辰已经在我眼前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像看到一个走失儿童那样看着我,扶着我的肩膀对我说“普罗米,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说完这句话,眼睛又开始不争气地落下那辛苦而悲痛的眼泪。郭辰并没有因此而太在意,只是一味的在轻轻擦拭着我那已经被风干的眼泪弄得黏糊糊的脸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哭了多久。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郭辰抱过我那已经不能正常运作的脑袋放在他的胸膛里,像一个安抚孩子的父亲那样拍打着我的后背,而我也不管现在处在什么地方,放声大哭。
“费力嘉,布拉吉,你们在哪里啊…”费了好久才勉强用上略带哭腔的声音给他说,我相信他勉强能明白我在说什么,所以后背那只本拍打的手停原有的节奏,只是放在我后背,一动也不动,但格外的温暖。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但能感觉到血液开始渐渐地流回大脑里的神经系统上面,眼泪也没有了,只是一条筋的想着费力嘉跟布拉吉他们两个孩子现在的处境,他们该不会被人拐卖了吧?或者是费力嘉有难,布拉吉只是刚好在那里而已。我为什么还要向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现在第一步应该先找回孩子。
脑袋的血液好像回到正常的位置,突然想起来在这之前给宙斯打过电话,下意识地挣脱了郭辰的怀抱,伸手摸了摸裤袋,结果只有摸到裤子那可怜的布料。
“你的手机不见了,大概在什么地方丢了,但我已经打电话跟宙斯说了,你不用担心,他会帮你找到你的孩子的。”郭辰的另一只手紧握着那小小的电话说道。
“但我也放心不下来啊,他们两个能去哪里啊…已经这么晚了。”尽管脑袋恢复了以往的作用,但我还是很难去使用它,眼里只有一幅幅费力嘉跟布拉吉各种各样的不幸…越想就感觉得越真实。
“别顾着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他们一定会平安的,我们一起去那边找找吧。”郭辰在一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后就用食指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公园,那是我跟宙斯上一次约会时碰到的公园,现在已经没有很多人在那里玩耍了,只有寥寥几个大人在那里散步着,速度也是急急忙忙地赶回家,我看了看手上束缚着的银色表带,那个银色圈圈在这个夜晚特别的灰暗,十点半了。这是一个不适合孩子们出去的时间,别说是只有两个孩子单独在一起了。
“刚刚好像有车祸发生耶。”一个带着些许男人声音的妇女从我们身边经过,对她旁边那个男人说道。
“是吗?在哪里?”那个男人慢不尽心地问道,显然他对这个话题没太感兴趣。
“就在这里附近,隔几条街而已,你记得我给你说上次那条黑巷子吗?就在那里附近。好像是一个女孩跟他老爸被撞了,流了好多血呢!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在一旁哭着呢,看着就心疼。”那个妇女继续用着她那奇怪的声音跟那个男人。
“你就少管闲事吧,快走吧,都这么晚了,快走吧。”那个男人瞄了瞄我这边后就搂住旁边的女人快步走去了。
费力嘉,布拉吉还有宙斯?这是我听到刚才那个女人说车祸后的第一反应。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我一把抓过那个女人的手,没管她同意不同意就用力抓着她的手对她大喊“你们刚才在哪里看到车祸的!”
那个女人应该是被我突然的动作跟话语吓到了,整个人都呈现出一幅恐惧的模样,瞳孔有那么一瞬间放大,手上本来温热的手掌突然一下子冰冷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她颤抖的节奏。旁边的那个男人发现后立马用力推开我的身体,对我大喊“你想干什么!”,因为惯性,一下子我向后退了几步,我空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
郭辰发现我突然的举动就对那个男人不断地点头哈腰表示歉意,对他用低八度的声音说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因为我们正在找两个孩子,他应该是听到你们说的那场车祸才会这样的,还请你们不要介意啊。”
那个男人跟女人搞清事情后就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对郭辰大喊道“孩子都能丢,他不配做父亲!”扔下这句话后就搂着那个惊魂未定的女人一同离开了,留下一个大大的黑洞给我,而黑洞那边,是一个惨白的医院,里面只有布拉吉那无助的哭声,而病床上只有两张长长的白床带盖着两个身体,一个玲珑浮凸,一个虎背熊腰,旁边的几个白大褂医生只是在那里无奈地摇着头,但我只有在外面木木的看着这一切。
“起来吧,未必是费力嘉他们啊!你刚才也听说过了,那里还有一个大人啊!虽然不确定是宙斯,但宙斯找到他们的话肯定会打电话给我啊,但我还是一个电话没有接到啊!”郭辰在一旁用那尽可能平静的嗓音将我从黑洞拉出来。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两双手臂用那仅有的力气前面支撑着,就如同一条落魄的流浪狗支撑着,膝盖的疼感一点一点地回到脑袋上,抬起头来只能看到前面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所有都完了。
“我们继续去找吧,他们不会出事的,来,起来。”郭辰用力地拉起我一只手,我只感觉全身无力,但郭辰还是提醒我了,对,那几个人也未必是费力嘉他们,宙斯找到后一定会打电话给我们的,我现在唯一的可能性跟希望都托付在宙斯他身上。
我们走出公园后,看到刚才那个女人所说的车祸现场,现在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围绕在那里,那是一架银白色的SUV,虽然车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损伤,但地面上那惊悚的血液还是说着当时的严重性。没等我们离开,郭辰的电话响起一阵铃声,一股希望的感觉涌上心头,一下子灌满了脑子。郭辰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机,屏幕上写着的,确实是等待已经的人。
宙斯。
“喂!宙斯?你找到…”郭辰按下那个绿色按钮后二话不说就对电话那头说,但没等说完他好像被对面那个人截住了。看着郭辰的脸庞从惊喜慢慢拉下来,微微翘起的嘴巴也好像被一条无形的线拉了下来,只是站着嘴巴慢慢地看向我这边,眼睛里尽是我无法看穿的空洞。心脏被他看得一阵发麻。
“好的,谢谢。”郭辰一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只是机械般地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个字,便无力地把刚才拿起来的希望一点一点地放回自己所在的位置,现在脑袋也开始麻了起来。
“怎么了?找到了吗?”我强忍着他的表情给我的冲击力,尽可能没有露出一丝伤心的感觉,但现实永远都是那么的残酷。
“是医院打来的。”郭辰无力地说出这几个附有魔力的字,这几个字一下子抽走了我的灵魂,只觉得周围那黏稠的黑色空气包围着我,所有的声音也因为粘稠的空气变得模糊,动作好像被带进那黑色的海洋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那景象。
这一次没有哭,或者说,已经绝望到没有眼泪可以表现出来了
“我们先去医院吧。”郭辰在身后只是拍了拍我的后背来给我一点安慰。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公园来到公园的,我只是一直想着宙斯,费力嘉跟布拉吉他们在不久前在公园附近不断的哭泣,无助感到自责。神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来惩罚我。
难道我喜欢上宙斯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吗?
来到医院里头,跟刚才黑洞里的医院一摸一样,那样的惨白,只是空气种那难闻的消毒药水让我感觉到真实而已,郭辰走到柜台那边问了一下护士后就被他一个人挎着我的手臂一点一点地走到一扇白色的帘子前面,就如生死之间的大门般的存在,跟黑洞里头一模一样,尽管没有了触感,没有了听觉,只剩下模糊的视觉在前面滚动着,但还是知道,里面的场景会给我这一生一记重重的打击。
慢慢地抬起那颤抖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拉开那扇白色的门,只看见布拉吉在白色大床旁边吃着他最爱的蔬菜沙拉,而费力嘉则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手里还拿着刚刚吃过几小口的沙拉看着我,好像我的出现出乎了她的意外。而半躺在病床上的,是脑袋缠着一条跟他皮肤成鲜明对比的白绑带的宙斯,看到我来后就露出了一副欣慰的笑容,甜甜的笑容里带着一些许的苦味,本来就模糊的眼睛看到他这个笑容一下子没忍住堤坝,眼泪又开始不顾场面流了起来。
“爸爸!”费力嘉跟布拉吉大喊了一声后就直冲冲地往我怀里走去。我连忙蹲下身子死死地抱住他们两个人,只是一天没见而已,他们的身子好像陌生了很多,用着那说话不清的哭腔对他们说“终于找到你们了,终于找到你们了…想死你们了…呜呜…”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两姐弟听我这么一说同样带着那难听的哭腔在我怀里哭喊着。
慢慢地放开了他们的怀抱,站起来用那两只大手各自拉上他们小小的手掌,对面前这个光荣受伤的恩人珍重地说了一声“谢谢。”,而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对我开玩笑道“不用了,www.yanqingcun.com你记得帮我付医药费就可以了。”,听他能还可以这么说话,我另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了。
他们两个人说清了事实,其实就是明给他们提起过宙斯跟我很亲密而已,他们就生气离家出走。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却因为沟通而造成现在这样的结局,看来以后跟他们的沟通还得更加的注意,还有教训明这个多事鬼,为什么什么事情都给孩子们说,就不能蜿蜒一点吗?
“ 老爸,你能不能不要跟那个宙斯叔叔在一起好吗?”费力嘉在一旁对我很严肃地说道,但我怎么听这么别扭,难道他们还不知道这位就是他们明叔叔所说的宙斯叔叔吗?
“对啊!明叔也说了,那个宙斯叔叔脾气很奇怪的,总是开玩笑,说一些无法理解的笑话,还时不时跟他的伴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呢!老爸,什么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啊?”布拉吉接下他姐姐的话茬,继续说道,但后面那句一下子引来周围的人一阵尴尬。
“额…这个吗…等以后你长大了就跟你说啊。”我本打算只是敷衍敷衍而已,但旁边那个病人又开始多嘴了,“他这个年纪也应该知道这事情了,说吧。”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在那里看戏,他是听不到还是听到啊,被明这么说了,还这么高兴。
“这是我的家事,你没权涉及!”我对那个病人无情地大喊道,但那个病人好像很欢喜,只是在那里傻傻地嬉笑着,我开始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被撞坏了。
“叔叔,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费力嘉在一旁拿着那已经吃了一半的沙拉跟那个病人说道,而那个病人还是那副嘴脸,笑嘻嘻地对他们说“我就是你们明叔说的那个脾气很奇怪,总是开玩笑,说一些无法理解的笑话,还时不时跟他的伴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宙斯叔叔啊。”听到这番话,费力嘉只是惊讶,随后抱着那沙拉进入沉思,大概是在想着明所说的宙斯跟他们想象中的宙斯不一样罢了,其实明的宙斯更加的贴近,现在他只是被打了脑袋罢了。
“现在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跟上,麻烦你了,郭辰。”我把家里钥匙跟两个孩子托付给今天帮了我大忙的郭辰,“还真是麻烦你了,大晚上的还跟我这个人到处跑,还真是抱歉啊。”
“没事,能帮肯定要帮,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继续。”郭辰用眼色看了一眼宙斯那边,而宙斯也回他一个色咪咪的眼色,宙斯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啊。
等他们走出那个窗帘后,宙斯也开始说话了,“你是不是应该补偿点什么啊?”,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对他说“我不是说了只是付医药费的吗?”
“刚才还不是因为你的孩子在那里吗?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啊!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啊?”看他那个得瑟的表情我就厌烦,但期间还是交杂着一丝丝的暧昧。
“那你想要怎么补偿?”我不耐烦地对那个病人说道,其实我不用想我也知道他会说出什么了,“肉偿”,那两个字如愿以偿地在那个人的口中说出来,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只有心里一阵无奈,或许还有一点小欣喜。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就如走一条人生的道路,而宙斯只是意外地看着我的步伐。走到他的身边,我轻轻地拉上他那胖乎乎的手掌,慢慢地蹲下身子尽量跟他的视线平行。此刻,他的眼神扑朔迷离,没办法看清他现在脑袋到底想着什么,被胡渣包围着嘴巴正微微的张着,双手小心地捧着他的脑袋,尽量不去触碰他的伤口慢慢地靠近他的脸庞,他双眼也自然地放松了下来,而我也闭上眼睛享受着触感带来这一切全新的开始。
“我要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