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在她左右。
板嘉东说,他对她是细水流长的感情,从有好感到喜欢,到执着到爱,再到将她埋在心底成为无法割舍的深爱,八年的感情,让他有信心能够一直守护她爱护她。
施颜说,即使失败过一次,但她仍旧愿意相信感情,即使以后会吵架,会遇到问题,会有各种各样的磨合,当下都愿意紧紧抓住,只要拥有过,结局如何都无所谓了。
板嘉东说,他知道施颜会有这样的选择,因为他认识的施颜就是一个总是对生活抱有希望的乐观女人。
夜晚垂钓,海上生明月,相伴共此时。
一轮皎洁皓月当空,在汪洋浩海中投下水底月。
辽阔,寂静,安好。
然而施颜委在板嘉东怀中,却开始阵阵发呆,为白天时的冲动开始怀疑起来,觉得当时真的是脑袋一抽,答应得太快。
在心里开始自问自答,反复思量着她的决定是否太草率。
真的好似太快了。
但他已经等她八年之久。
好似感情还不够深。
但确确实实两人谁都不想离开谁。
事业为先?还不够稳定?
也都不是理由。
想必闪婚就是这种感觉吧,仔细思量这一番事以及感情,俱是刚刚好。
施颜也就释然了,罢了罢了,不论以后生活如何,会否有何样的摩擦,现下是欢喜的,就无所谓了。
施颜动了动身子,在板嘉东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与他一同看海听潮。
板嘉东钓上来四条鱼,挑了两条肥的,另两条倒回海中。
板嘉东从厨房拿出烧烤架,便在这海上生碳烤鱼,炭火的黑烟徐徐升起,壮阔的大海之间只有他二人,施颜望着周围的汪洋与当空明月,忍不住感慨道:“以前跟团去国外旅游的钱,真不如在海上过几日了,这种舒服确实太不一样了。”
板嘉东勾着炭,在鱼上刷着调料,轻笑道:“如果喜欢,就常来,下次潜水,更有意思。”
“你之前和昊天哥他们出海总潜水吗?”
“嗯,以前好胜心强,总会比拼谁潜得更深。”
板嘉东和施颜说说聊聊之前和徐昊天孙淄禹卓溪的趣事。
终于烤好鱼后,板嘉东切了一小块鱼肉,吹了吹热气,递给施颜。
施颜试探地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板嘉东的烧烤手艺竟也十分拿得出手,两条鱼吃得津津有味儿,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约定上岸后继续吃烧烤,不要厨师师傅上手,就让板嘉东上手。
板嘉东斜着眼睛说:“不做,求我啊。”
施颜不跟他一般见识,笑着说:“求板爷咯。”
板嘉东一脸的十分受用,点头应她说好。
夜晚两人没有做,互相拥着在飘扬在海上的游艇里说悄悄话,即使喊着说话都不会有人听到,但他二人的声音还是很轻,轻在耳畔,近在眼前。
聊过去,说现在,谈未来,心之间更亲近几分,连言语也亲昵几分。
但板嘉东并不问施颜想要何时结婚,或她日后关于感情有何打算,好似他并不多求,只要像现在这样,便觉得刚刚好。
也如他所说,让他知道他是她的第一候选人足矣。
翌日行船回行,板嘉东教施颜掌舵,施颜旁观板嘉东开游艇,偶尔喂他蛋糕吃。
游艇上的厨房里,新鲜水果与食物应有尽有,也是板嘉东之前差人准备的。
风啸海起,迎风而行,施颜偶尔站不稳,板嘉东伸手扶住,对她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索性将她箍在怀中,搂着她和她一起掌舵。
起风时两人穿上防风服,风落时穿着度假花衬衫花裙子,太阳镜下两个人的双瞳俱饱含笑意。
施颜中指上的钻戒在海上烈日下闪烁着璀璨之光,与海洋上的星光辉映,十分闪亮。
上岸后,陈戬已经等在岸边,一身笔挺西装,目光内敛而坚定。
施颜和板嘉东从二人世界归回到了现实世界,相视一眼,眼里尽是无可奈何,深知海上的两天一夜已成回忆。
施颜暗暗叹了口气,继而扬起微笑来,对板嘉东说:“你去处理公事吧,我打车回去,不然咱们俩也不是一个方向,别在路上浪费时间了,想必陈戬也有要事。我问问许蜜什么时候回来,她们应该就这一两天。”两天一夜手机没信号,基本没摆弄过,到现在还有一格电,施颜说着走到一旁拿起手机拨打号码。
陈戬却眉头跳了跳,稍向前迈了半步,又退了回去,欲言又止。
“怎么?”板嘉东眯了眯眼。
陈戬犹豫片刻,倾身过来在板嘉东耳边道:“今天上午国外飞国内的一架客机坠毁,尚不清楚许小姐她们是否在飞机上,但我给许小姐打电话是关机状态,到现在为止还未联系上。”
板嘉东脸色顿时一变,几步过去揽住施颜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抢走施颜手中的手机,边不容置喙地说:“先跟我回公司吧,还有两件公事要和你谈,我看看微信,许蜜没给你发微信么,应该就还不会回来,国际长途的话,施总也未免太不在乎话费了。”说着在施颜不注意的时候按了关机,放回她包里。
施颜不疑有他,以为板嘉东要教她童装之类的事,想了想就也没有再联系许蜜,跟板嘉东去他公司。
到了板嘉东的公司,尹智慧和陈雯以及三位副总就三步跨两步地走了过来,与板嘉东先后汇报这两天的公司情况,施颜赶忙要回避,板嘉东却下巴一扬,“施颜你在这听着吧,会对你有些帮助。”又和几个手下的人解释,“说什么不用避讳,说吧。”
施颜就只好站在板嘉东身后旁听,没有功夫联系许蜜。
板嘉东的员工都懂察言观色,所以即使听见老板说出这样不寻常的话来,也没有露出任何诧异,该怎样汇报就怎样汇报。
板嘉东听完他们的汇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施颜站在一旁听得长了不少见识,也渐渐听困了,板嘉东就示意尹智慧带施颜去隔壁休息室休息,里边有床,以往板嘉东太累时用来休息的。
两个晚上都和板嘉东说了太多话,睡眠时间很少,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也没有在游艇上飘飘忽忽的感觉,施颜困得直打哈欠。
施颜打哈欠伸手捂嘴时,被尹智慧看见她中指上的钻戒,尹智慧笑了笑,“施小姐是已经和我们老板订婚了吗?恭喜。”
施颜不好在板嘉东的秘书前随便说话,就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是与否。
尹智慧今天穿了一身蓝色旗袍,旗袍上点缀的是手工刺绣,身材好而气质优雅,旗袍侧边开着衩,露出的腿部修长,而皮肤十分白皙。关于她的着装,板嘉东并未严肃要求过她,只曾经说过一句能表现出她的能力即可。
而施颜上岸后她没有换衣服,穿的仍是那一套灰色运动装,穿着不如尹智慧够职业化,施颜最近又是喜事在身,气场就也远不及尹智慧。
尹智慧的举手投足间都是果断利落,她边给施颜铺床,又不让施颜插手,边道:“这枚钻戒我曾见过,老板准备很久了,施小姐很幸运。”
施颜便不好再隐瞒了,这才抿嘴笑笑,“我也没想到。”
尹智慧整理好后,起身,对施颜微微点头,“施小姐休息吧,您醒来后老板应该忙完了,应该可以直接推门过去找老板,老板应该不会介意。”
施颜点头致谢,“好的。”
尹智慧转身便离开,她走到门前时,施颜又低声叫住她,“尹秘书。”
尹智慧回头,微笑甚标准,“怎么,施小姐还有吩咐?”
“别,尹秘书可别和我说吩咐不吩咐的。”施颜笑道:“就是想问一下,你在他身边做多久了?”
尹智慧说:“两年半左右吧。”
“那你应该很了解他吧?”施颜问。
“工作上的一切行程包括工作习惯都了解。”尹智慧严谨地说:“但生活和感情上的并不了解。”
施颜一愣,随即笑了,“我本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尹秘书您忙吧。”
尹智慧轻轻点头,“施小姐您好好休息。”推门离开。
施颜本意是想和尹智慧随意聊聊,然而尹智慧将界限划得太清楚,让施颜反而尴尬起来,便就算了,困得没精神,就睡了。
而施颜方一进去休息,板嘉东就立即让几人全部出去,与陈戬单独说话。
板嘉东问陈戬,“航空公司那边联系了么,名单呢?”
“航空公司的电话始终占线,可能是咨询的人太多,也可能是航空公司人为的,乘客名单还没有。”
陈戬倾身在板嘉东的电脑前键入搜索关键词,因施颜就在隔壁而关闭了声音,打开视频链接,女主播播报着关于失事客机的新闻。
板嘉东全程看着字幕,但新闻上只有航班号和飞机型号等基本信息,具体坠毁位置以及客机上有多少名中国乘客,甚至伤亡情况,全部是未知,正在等待调查,也没有官方进行数据公布、伤亡道歉或是相关发布会等,一方面可能是事发到现在时间短,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有意隐瞒。
板嘉东手指一下下在桌子上点着,速度很快,“除了许蜜,其他几人也都打电话了么。”
“是的,全部关机。”
既然航空公司暂时联系不上,目前为止只能等消息。
板嘉东手指一停,交代陈戬,“记住,在无确凿证据证明许蜜几人是否在飞机上之前,千万不要让施颜知道。”
陈戬犹豫,这件事他怎么能控制,施颜上微信上微博都会看到这样的信息。
板嘉东揉了揉太阳穴,也知道自己为难陈戬了,“算了,你再想想办法看能否联系到航空公司吧。”
陈戬点头,退了出去。
板嘉东又提起电话直拨打国际电话,让人专程去航空公司询问,电话打不通最快的方法就是去现场问。
板嘉东声音深沉,语气严肃,对方听出严重性来,忙答应着会尽快给他消息。
板嘉东转着转椅,快速地思索着此事的后果。
许蜜和施颜的关系好到已经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若许蜜真出了意外,施颜毫无疑问会崩溃,而和许蜜同行的还有另两位施颜的朋友,施颜绝对会自责不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因此他绝对不能让施颜知道,哪怕用其他方式骗她,骗一阵是一阵。
板嘉东心里烦乱,起身去吸烟室抽烟,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脊骨眼上发生这种事,他和施颜才好了没两天。
板嘉东抽完烟碰见副总过来抽烟,副总目光闪烁,明显有话要说,但正纠结说与不说,板嘉东眼睛一眯,便向他挥了挥手,两个人在吸烟室私聊。
公司三个副总,虽然管的品类不一样,但私下仍旧有较劲,时不时也会出现互相漫不经心打小报告的情况,面对这种事情,板嘉东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有数得很,对哪一位工作更认真也心里明镜儿的,不戳穿不戳破,毕竟按工作能力和为公司做的贡献来看,都是功臣。
施颜睡了没多久,一个小时就醒了,醒来后渴得很,就去板嘉东办公室找水喝,板嘉东却并不在办公室,便无聊地翻包拿出手机。
“怎么关机了。”施颜自言自语地说:“怪不得没人给我打电话呢。”
施颜开机输入密码后,点开微信,没有许蜜的消息,接着手机就跳出来很多未接来电,有些是朗阳,有些事朗阳他妈,还有一些未接来电。
随即从中找出一条手打的短信息,来自于朗阳,没有直接删除而选择打开,是因为施颜看到开头提到的文字是许蜜。
下意识打开,接着施颜就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骤冷,脸上血色顿时消失。
朗阳问许蜜的航班号是什么,问施颜电话为什么打不通,说他之前跟商儒白通过电话,他们几人今天会回来,可是刚看到新闻,米兰飞国内的客机坠毁,他很担心,问她商儒白许蜜几人乘坐的是否是这架飞机。
施颜瞬间大脑空白得完全不知道应当做什么,手指颤抖,甚至在通讯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许蜜的号码。
直到手机又一声响,是朗阳打来的,她立即接了起来,几乎呼吸都已经要静止。
朗阳劈头盖脸地就喊了起来,“施颜你在哪为什么手机才开机!”
施颜嘴唇都在哆嗦着,“我……”
“你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朗阳声音也有些颤抖,过了片刻才急声问:“你没事吧?”
施颜摇头迭声问:“什么情况,什么坠机,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
朗阳终于常常地舒了口气,将坠机事件快速地和施颜说了一遍。
朗父已经出院,朗阳正在家陪父母,是一同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而朗阳前一天与商儒白联系过,商儒白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会回来,于是他在看到新闻后第一时间想到问施颜他们几人的航班号,然而不成想施颜的电话始终关机,更让他担心不已,所有才接二连三打了那么多的电话。
施颜问朗阳,“客机上有多少中国乘客?有伤亡吗?这些在电视上都没有播报?”
朗阳摇头说没有,也表示很抱歉,他并不知道施颜对此还不知情,也猜到了施颜一定会着急担心,但却也不后悔,他认为许蜜和施颜的关系这样好,施颜有权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尤其这件事里面牵扯的不仅是许蜜,还有管欣彤、简颖和商儒白。
朗阳又问施颜在哪,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过来陪施颜,然而施颜也没瞒着,虽然感受到了朗阳对她的关心,还是直白拒绝道:“我在板嘉东的公司,不用了。”
哪怕隔着电话,朗阳的叹息声还是清晰地传来过来,直穿施颜的耳膜。
施颜无心去顾及朗阳的心情,疏离地道了声谢,挂断电话。
站在板嘉东办公室里发呆。
她至今都记得和他们四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即便商儒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破坏者的角色,可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也不全然都是假的,商儒白终究是一个温润并有智慧的老师一般的人。
而许蜜、管欣彤和简颖,施颜对她们每一个人的感情都不低,甚至深刻,难以想象她们真的遇难,她会怎么样。
是她让她们帮忙去看厂子的,如果真发生了意外,她怎么对得起她们,更怎么对得起她们的家人,除此之外,她根本无法接受要同时失去她们三人。
她的世界将彻底一片黑暗。
不不,许蜜她们不会出事的。
许蜜她是个很有福气的女人,许蜜说过她妈给她算卦说她能活到八十岁呢,她一定没坐这个航班,她一定不在坠毁的客机上,许蜜绝对不会有事。
施颜几乎已经病急乱投医,慌张地给她妈打电话,让她妈帮她烧香拜菩萨,施母一听见事关许蜜,在客机坠毁消息出来后始终联系不上许蜜,航空公司也一直没个消息,也急得慌不择路,赶紧烧香拜佛,一边安慰施颜许蜜她们一定不会有事。
施颜抱着肩膀,不止浑身冰凉,连脸上都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恐惧与自责席卷全身。
满脑袋都是她们在一起时的难忘时光。
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朗阳说他联系过航空公司,但拨不通,目前来看,只能等。
可是要等多久?
在哪里坠机的?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
客机为什么会发生意外?
是因为什么样的突发事件而发生意外?过错在谁?
施颜的脑袋已经一片混乱。
施颜呆呆地站了许久,板嘉东都没有回来,她猛地抬脚出去找板嘉东。
板嘉东的人脉权利这样大,他一定有办法联系上许蜜的!
出门后施颜就看见走廊尽头站着板嘉东和陈戬,忙急步走过去,接着就听见陈戬带着疑虑的声音,“老板,真的不告诉施小姐吗?”
施颜脚步一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听他们所言何事。
板嘉东淡道:“能瞒多久瞒多久,我看不得施颜的眼泪,而且现在也并没有确定情况,许蜜并非在客机上也说不准。”
板嘉东原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还准备瞒着她……
施颜本就因为许蜜的事情脑袋里的弦绷得很紧,神经也变得脆弱,这时听见板嘉东竟要将客机坠毁的事瞒着她,顿时怒火燃烧。
她声音冰冷,叫板嘉东,“学长,麻烦你进来。”接着转身便回了办公室。
板嘉东和陈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阵诧异,均未察觉到施颜是何时走过来的。
许蜜失联的事对板嘉东来说也不是小事,神经也在绷着,就一时没有注意身后的动静,而陈戬与许蜜有一段时间联系得更是很勤,也对此心急不已,竟就疏忽了。
若按以往,陈戬或许会递给板嘉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而现在,陈戬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板嘉东心沉了沉,对陈戬微一扬头,“你去忙吧。”大步流星地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施颜满面怒气,也或者是不经过大脑的无意识的迁怒,她冷冷地问板嘉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在港口时你抢走我手机不让我给许蜜打电话的时候?!”
板嘉东皱眉,上前要去抱她。
施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板嘉东!许蜜是我最好的朋友!”
板嘉东抿了抿薄唇,强压着火气,轻道:“我担心你。”
“担心我你就瞒着我?”施颜晃着脑袋,简直无法相信板嘉东竟然会瞒着她,还要能瞒多久瞒多久,眼里都是朦胧泪雾,“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我也以为我足够了解你,可是才不过一天,你就用这种方式打破我对你的信任!”
板嘉东深吸着凉气,声音也变冷了,“施颜,不要怀疑我的信任,你太小题大作了!”
“我小题大作?”施颜颤抖着低吼道:“这事关生死!”
☆、第65章
板嘉东自知理亏,面对施颜的指控沉默接受,然而他再靠近一步,施颜仍旧向后退一步,对板嘉东的失望全部写在脸上。
她紧紧皱着眉,呼吸急促,仍旧不敢相信板嘉东竟然会瞒着她,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情都瞒着她!
突然拎起包,施颜就大步往外走。
“施颜。”板嘉东沉着嗓子叫住她,同时伸出手挡住她的去路,“我已经让我朋友去航空公司问了,你急也没用,你冷静一下。”
“你放开我!”施颜已经失去理智,用力甩着板嘉东的手,一手已经打开门。
板嘉东一脚踹上门,哐当一声响,一个反手将挣扎得施颜抱在怀里,力量很大,“施颜你冷静!”
陈戬不放心地一直站在门外,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裤子已经被抓出褶皱,听到闷响声,立即扬声问:“老板?!”
板嘉东压抑着火烈脾气,低声喝道:“你再去给航空公司打电话!”
施颜听见航空公司四个字,呆了两秒,随即双手捂脸,顶着板嘉东的肩膀低声哭了起来,哭声压抑而悲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她不信。
施颜在颤抖,在低泣,在板嘉东的怀里脆弱得已经濒临崩溃。
板嘉东不发一语地拍着她的肩背,轻抚着她,而眼里已经渐渐地多了狠色,那抹阴冷的狠色风云变幻,最后汇聚成冰冷的深渊。
他和陈戬说的话没有错,他看不得她的眼泪。
施颜的每一个哭声,都像是在往他的胸口插刀,一刀一个疤痕,真真正正心如刀割。
他曾经见过她哭,她坐在学校后院的猫山上,春风料峭,单薄得只穿一件系服,垂着头,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他恍惚地抬头看向太阳,觉得那一瞬间,连太阳与天空都变成了黑白片。
那时她与朗阳吵架,大概是初恋爱时磕磕碰碰,让她接受不了,独自一人满心委屈而涕泪不止。
但他不能上前安慰,会被她认为这个学长心怀不轨,他就一直站在不远处,静静地观望着他喜欢的女孩哽咽垂泪,那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何为心痛。
他去年也见过她哭,因为朗阳的二次出轨,她在他们的婚房里又一次发现了朗阳出轨的蛛丝马迹,回到公寓里时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他隔着许蜜的电话,许蜜隔着那道门,她的哀嚎哭喊他都听得那样真切,仿佛近在耳旁,仿佛哭声也变成了一把利器,直戳他的心窝,血液顺着利器而流,叫他知道想将一个男人千刀万剐的心情是怎样的。
许蜜打电话来让他弄死朗阳,往死里弄,后来,他将朗阳辛苦打拼下来的品牌收购并改了名字。
而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却还是让她流泪了。
板嘉东将施颜的脑袋按在怀里,闭着眼,静静地听着她的哭声,连抚摸她头发的小拇指都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心疼得像是无数个刀片藏在他心中,突然被人狠狠一捏,刀片同时向四面八方飞去,刺穿他的心脏,血流成河。
过了许久,施颜哭累了,声音沙哑了,终于渐渐停止了哭声,她无意识地掐着板嘉东的胳膊,却仍旧不愿开口与他说话。
办公室明明宽敞明亮,这时却被压抑的气氛渲染得像是暴风雨前的黑暗。
板嘉东捏着眉心只觉头痛欲裂,施颜仍是太嫩了,面对除工作外的感情与事总是意气用事,不懂得压住情绪。
板嘉东叹道:“你再哭也无济于事,施颜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听我说的话,许蜜她们究竟是否飞的这一趟航班还不清楚,你先别急。”
施颜咬着嘴唇,生生咬出血来,哭得眼睛泛红,推开他,冷冷地瞪着板嘉东,“我怎么能不急?!板嘉东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急?!”
板嘉东头回知道失去理智的女人真的是不会讲道理的,怪不得竟然有俗话说女人翻脸如翻书,再冷静温柔的女人,都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板嘉东不再和施颜来硬的,将她缓缓按在他的办公椅上,蹲下身,握着她放在腿上的手,耐心地仰头问她,“施颜,你不希望许蜜出事,对不对?”
施颜咬着牙,咬肌绷得死紧,用力点头。
“那么你就不要再往坏处想。”板嘉东轻轻揉着她的虎口,柔声说:“任何事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都不要轻易去假设,许蜜不会是短命之人,再等两个小时,我朋友就会给我本次坠毁客机的乘客名单,你至少答应我在这两个小时内,不去胡思乱想,能做到吗?”
施颜摇头,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哭腔,“我做不到。”
板嘉东简直拿施颜没了办法,“你做不到的话,我就让人来给你打镇静剂,让你睡一觉。”
“板嘉东!”施颜不可置信地低吼。
板嘉东应道:“嗳,别喊,我听见了,施颜,我比你遇事多,所以我能够比你冷静,但不要说我冷血。”
他提着施颜的胳膊将她拽起来,抢走她手机,强硬地把她推进休息室,“就两个小时,这期间你什么都不要想,我来处理。”
施颜推门冒出脑袋来,板嘉东一巴掌将她拍了回去,硬声说道:“施颜我已经生气了,你给我安静两个小时,别说话!”
施颜一愣,终究没有再出来。
板嘉东倚着门,便低头翻看施颜的手机,看是哪个不懂事的人告诉她这件事的。
接着滑到短信息上,手指一停,看到短信是来自于朗阳。
板嘉东深吸着气,眉头直跳,撸了一把短发,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
施颜在休息室里哪里能冷静下来,一圈一圈地在休息室里转圈,不停思考,不停假设。
许蜜如果在客机上,有没有可能被救了?
许蜜如果不在客机上,那她为什么关机?
为什么所有人都关机打不通?
施颜脚步猛地停下,旋身向外跑,她没办法做到像板嘉东说的冷静,没办法做到像板嘉东那样冷静,更无法理解板嘉东怎么还能让她在这个时间休息,他还是不了解她。
施颜推开板嘉东的办公室门,见板嘉东正在通电话,看准桌子上的包和手机,拿起来就往外跑。
“施颜!”板嘉东正在打电话,只感觉眼前一晃,施颜就像个猴子似的跑了出去,板嘉东怒极反笑,“你往哪跑呢!”
几步追上施颜,在办公室的通道间,板嘉东低声道:“你要去哪?!”
办公室的通道间,直通办公格子间,两个人的说话声都能被员工听去,施颜咬了咬牙,低声说:“板嘉东你放开我,我没办法冷静,没办法干等消息。”
施颜的驴脾气上来了,板嘉东心恨得直痒痒,“那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消息!”
“我回家充电,我上网也能刷新闻,官方肯定很快就会发布最新消息。”
板嘉东深知网上的信息有多少真假,有多少消息他也曾安排营销团队打广告,否则他板爷的名声也不会这样大,任何事都需要传播,传播途径和接受者,但也知道现在他跟她说什么都说不通,只好妥协道:“你手机要没电了,我去向员工要个充电线,以防许蜜联系不上你,在这等我,高新区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顿了顿,又向施颜确定,“在这里等我?”
施颜点头,“好。”
片刻后,板嘉东向尹智慧要来充电线,而施颜人已经走了。
板嘉东满腔浊气,简直要被施颜给气死,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施颜下楼后立即伸手拦车回家,然而高新园区的出租车辆确实少,以前打车找不到大厦楼时,下车后也是很久都碰不见个人影,问不到路。
施颜站在门口一辆出租车都没看见,又急又气。
索性直奔她新公司,左右新公司的电脑网络已通,也可以查到最新消息。
“施颜。”突然一辆车开到施颜身边,朗阳探窗喊她。
施颜抬头,眼睛红肿,同时眼里尽是诧异,“你怎么在这?!”
“我担心你。”朗阳注意到施颜不安的神色和哭过的眼睛,却并不过问,只是示意她上车,“去哪,我送你。”
施颜犹豫着,不想上车,却又觉得她如果去新公司的话,板嘉东也会知道,她不想听板嘉东那一套冷静的理论,她不是他,没办法做到冷静和理智。
然而这是朗阳,不是别人,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不用了,谢谢你,我再等等。”施颜终是退后一步,拒绝道。
朗阳皱眉,随即一闪而逝,下车来走到她身边,站在她面前,下意识用身体帮她挡住烈日,缓声以理说服她,“客机失联,应该会有很多乘客的家人都在着急,那边什么情况暂时还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冷静地想想如果真的出事了,后续我们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应该好好想一想,而且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手机又关机了,是没电了吗?先充电吧,否则许蜜如果无事,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和你联系上。”
施颜凝眉思索朗阳的话,说实话,朗阳所言不生硬且不让她反感,朗阳是想要和她一起想办法,不是强硬地独当一面。
她犹豫着,要不要上朗阳的车。
这时刚好板嘉东下楼来,就看见施颜正做着弯腰上车的动作。
施颜一身灰色运动服,朗阳一身黑色运动服,伸手在车顶为施颜挡着头,二人如此相配,那一幕刺眼非常,不仅刺眼,还刺心。
施颜与朗阳,板嘉东在二人身后已经站了七年之久,看了他二人的伉俪情深整整七年。
板嘉东单手插兜,表情严肃,声音骤冷:“施颜。”
施颜听见板嘉东叫她,身体顿时一僵,同时又未敢回头。
烈日下的板嘉东,浑身都冒着寒气,一身精致合体的西装,眉目阴冷,语气也不自觉地放了冷箭,“施颜你要去哪,我送你,就不用麻烦你前夫了吧。”
施颜闭了闭眼,实在不喜欢板嘉东这样的语气,从车上退了出来。
张张嘴,想要赌气地说一句她可以让前夫送她一程有何不可,但还是保持沉着,没有拿话气板嘉东。
“朗总,你看到了吧,你前妻不愿意让你送他呢。”
施颜深吸着气,简直已经要被板嘉东气死,浑身上下都被板嘉东给拿话刺着。
施颜深吸着气,平静地对朗阳道:“想必你现在很忙吧,还是不麻烦你了。”
朗阳对她微笑,闻言便顺着施颜来,施颜不去,他也不逼着,更完全忽略板嘉东,对施颜微一点头道:“好,如果我这边有消息的话,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施颜点头说谢,朗阳便驱车离去。
待朗阳的车消失于视线后,施颜也没有转头去看板嘉东,继续伸手拦车。
显而易见施颜心里有气,板嘉东叹了口气,一脸拿她没办法,站在她身后妥协地说:“瞒着你是我的错,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施颜沉默。
板嘉东有生以来也从未与人道过歉,只有在生意场合上故意让人愧疚欠人情,才会说些“我的错”这样的字眼来。
然而此时此刻,板嘉东真诚的道歉,施颜并不心领。
“上车吧,送你去许家园。”板嘉东牵住她的手,带她去地下停车场,“急脾气说也说不得,管也管不得,施总您老……”
随即感受到施颜的僵硬,侧脸上有泪,便不再说下去,按着她的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我的错,别生气了,我陪你一起等许蜜的消息,看还有什么其他方法。”
施颜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嘴唇却仍旧闭得很紧,她不言不语,机械地随着板嘉东离开,只有当板嘉东递给她充电线时,眼仁才稍动了动,垂头搜查最新消息。
许家园还未到饭点,生意一般,只有几桌男女在喝下午茶。
许蜜不在,连服务员都有些松散,只有一人在前厅候着。
而大厨陆湛斌正在楼上许蜜的专属包厢里睡觉,四张椅子并成一排,睡得呼噜直响,吧嗒着嘴,似乎还在做着好梦。
施颜胸膛起伏了一阵,过去低声叫陆湛斌,陆湛斌听见有人叫他,还未睁开眼看清人影,立即坐起身来喊道:“许蜜你回来了?!”
施颜声音已经有些暗哑了,“你……没看新闻?”
“啊,看了啊。”陆湛斌看清楚是施颜,又看到了她身后冷着脸的板嘉东,坐起身来,晃着脑袋说:“客机坠毁么,飞机上的乘客也是可怜见儿的,不知道最近怎么总发生这种事,是意外还是人为,还是涉及到国家之间的问题,惨的都是咱们老百姓。”
陆湛斌的反应有些怪异,不仅板嘉东蹙起眉来观察他脸上的细节表情,施颜也皱眉问:“你知道许蜜今天回来?”
“知道啊。”陆湛斌说罢又捂上嘴,“许蜜不让我告诉你的。”
施颜脸色一变,似惊似喜,“许蜜坐哪个航班?怎么了?不在坠毁客机上?”
“怎么能在坠毁的客机上,开玩乐呢啊!”陆湛斌知道自己说走嘴,便也不再瞒着了,翘着二郎腿说:“许蜜说她们出差太久,几乎天天都在路上,终于全部完事儿,要好好放松放松,大前天直飞去香港玩了,今天五点半的飞机回来吧。”
施颜身体一软,险些坐到地上,被板嘉东稳稳扶住。
陆湛斌瞬间瞪大眼睛,“怎么你们以为许蜜他们在客机上吗?那吓坏了吧!我说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没事没事啊。”
还好,许蜜没事。
随即施颜都要被许蜜气疯了,怪不得一直没收到许蜜的任何信息电话,许蜜应是怕和她通话说漏了嘴。
可许蜜怎么就不能和她打声招呼!难道她还能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香港玩吗?!
施颜气得手都在抖,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简直想掐死许蜜。
板嘉东也松了口气,但表情并未有多大高兴的意思,面无表情地站在施颜身后凝眉望着她。
陆湛斌觉得俩人好似有问题,便起身借口离开,“我去厨房看一眼。”
“不用,你继续睡吧。”施颜说:“我们去候餐庭。”
这次反变成施颜理亏,但施颜转念一想,似乎通过这件事也了解到了板嘉东的做事风格。
他冷静,他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事情,他有条不紊地独当一面。
但感情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理解他的处事方式,却无法赞同。
他们应当是并肩一起前行的,她不是柔弱女人,没必要将她保护在羽翼下,连这种事情都要他来处理。
施颜垂了垂眼,转身拉起板嘉东的手腕,拽他出去。
板嘉东却不着痕迹地抽了手,微笑道:“许蜜他们没事就好,那你就留在许家园吧,我回公司。”
施颜仰头看他,却也看不出他是否心中有气,他目光柔和,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没有生气?”
“没有。”板嘉东一脸无怨无怒地点头,“我生什么气,只是担心你接受不了,现在既然无事了,我就放心了。”微微俯身与她贴脸吻,“还有张电影票没看,说好的跟你几个朋友见面也还没见,等她们休息好了,一起吃饭看电影。”
施颜垂眼,算是答应了。
然而板嘉东出了金街,就一脚踹向轮胎,眼里一片冰冷,是当真被施颜气得不轻,也被许蜜和朗阳气得满心怒火,驱车直奔朗家。
板嘉东对朗阳父母家所在的小区也是非常清楚,熟门熟路地找上去,敲门。
朗母来看门,她见过板嘉东,那次在医院里和他儿子打仗的男人!顿时没有好脸色地说:“朗阳不在。”
房门里朗阳的声音随即扬声起,“妈,是谁?”
板嘉东笑笑,在朗母出口之前说道:“刚见过面的。”
朗阳神色骤变,紧步出来,看见是板嘉东,赶忙将他妈推了进去。
朗母还要说话,朗阳已经关上门走了出来。
朗阳面对板嘉东,已经完全不同于方才在施颜面前的随和,他沉着脸,冷漠地看着板嘉东。
板嘉东没有再出手打人,只是直截了当地警告他,“听着,你家律师是施颜拜托我帮找的,是我的人,你老叔的案子走到哪了,我再清楚不过,你再敢和施颜主动联系,包括电话短信甚至见面,你这个案子我可就说不好了。”
朗阳冷漠的神色瞬间变成一脸阴霾,咬牙切齿地说:“我可以换律师。”
“唐律师如果不再接本案,应该也没有律师敢接了。”板嘉东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朗总还不懂这个理?”
朗阳沉默好一阵,反击道:“如果我老叔的案子输了,那么施颜就会知道是你从中作梗,你不怕施颜认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板嘉东,你威胁不了我,你百密一疏千虑一失,你的弱点是怕被施颜知道你对我家所做的手脚的,你在施颜面前有多温和,你背对她时就有多阴险狡诈,你不敢让她看到你的真面目。”
板嘉东哂笑一声,“那么就看她能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话。”说着,板嘉东靠近朗阳,贴着朗阳的耳边说:“无论你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我,无论你再怎么提旧情,施颜都不会回头,朗阳,你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朗阳呼吸凝重,突然向板嘉东的脸出拳,板嘉东迅速躲开,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霎那,他对朗阳绽放出一个阴森的冷笑。
晚上七点钟,许蜜归来,到达许家园,其余几人各自分开回家,许蜜拖着两个大皮箱回来,喜气洋洋地进餐厅门。
进门一瞬间,就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不大对,尴尬地笑笑,“施颜,怎么了?”
施颜想发火,却又无从发火,看着许蜜完好无损地回来,是高兴的,然而今天因为这个乌龙,大耗心血,也是让她没有力气跟许蜜说太多,起身抱住许蜜,轻声叹道:“没什么,你平安回来就好。”
☆、第66章
晚七点许蜜到家,商儒白也同样归来,他回来后第一时间便去了柏氏商场四楼的spa会所。
商场九点关门,现在七点钟,spa会所已经开始整理内务,前台朱悦未着工装,正弯腰收拾会客台上的杂志与玫瑰茶,听到门上所挂的感应娃娃发出的“欢迎光临”四个字,抬眼望去,见是商儒白,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全身都绷紧了,紧张地低头,“商先生。”
“嗯。”商儒白漫不经心地打量她一眼,目光平静,声音平淡,“到下班时间了?”
朱悦脸色顿时一僵,“没有。”
商儒白似笑非笑地问:“提前两个小时就着急下班了?我记得我设定的员工规定是八点半才开始整理内务吧?其他人呢?”
朱悦紧闭着嘴,已经不知道答什么好,被商儒白训斥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商儒白点到为止,话锋一转,温和问道:“她在么。”
“在。”
商儒白微一点头,“忙去吧,叫你们经理明天九点给我打电话。”
“是。”冷汗自额上流下,朱悦擦了一把,发现手指尖和额头一片冰凉。
商儒白熟门熟路地自通道里穿梭,最后径直推门进入一间按摩房。
里面很大,有豪华的独立卫浴,灯光昏暗,歌声悠扬,一首an的《free》,趴在单张按摩床上的女人,腰以下盖着浴巾,看似十分放松。
戴着口罩的美疗师正在为女人做背部推油,手法轻柔熟练,听到开门声,回身看清楚来人,便起身,悄声退了出去。
商儒白轻笑一声,到一旁的洗手池净了手,走到女人跟前,将精油倒入手中轻轻揉搓至发热,玫瑰香味四溢,轻轻地给女人按摩背部,手指力道恰好,随即逐渐下滑,下滑至拨开浴巾。
女人的皮肤仍旧那么白皙光滑,吹弹可破,现下看来,绝对是与她常作保养有关,触手若婴儿肌肤般柔嫩,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纪。
商儒白的动作缓慢,最后即将下至重要领土时,女人突然反手抓住他手腕。
商儒白的手感和美疗师的手感自然不同,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女人便已经觉察到。
女人淡道:“出去了一个月,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这个,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可不是这件。”
“嗯?”
女人翻身起来,围上浴巾,掩住一身旖旎风光,望向从外面回来却全无风尘仆仆之感的商儒白,她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淡淡地说:“听说祝宇轩已经被他妈妈带走了。”
商儒白顿时脸色大变,“你怎么回事?一个小孩你都看不住?!”
女人立即冷道:“你当他们离开与否是我能控制的?你当我是遥控器吗老师?!”
商儒白自知语气太重,语气缓和了几分,拍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已经为我破例多次,这次不怪你,是我言重了。”
“呵。”女人冷笑,并不接受道歉,抖肩甩开他的手,起身便欲取衣柜中的衣服离开。
商儒白迅速起身抓住她手,随即一个旋身,将她按在按摩床上,“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我道歉。”说着手上动作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女人眯眼看他,用膝盖顶着他的腰,“怎么?师傅这些天不累,还有心思干别的?”
商儒白勾着她下巴,双眸里是一汪清泉,温柔干净,“正是因为累,才会想要在你这放松。商场九点关门,现在七点,时间很充裕。”
女人笑了笑,纤细的长腿勾住他,一做方休。
终于一次过后,女人起身,去透明浴室冲洗,叹着气,全身的香味算是瞎了。
商儒白隔着玻璃门看着她的身材与白嫩的皮肤,抽着烟,思绪涣散,想着祝蕊。
他想过祝蕊会逃,却没想到她竟然不怕他的任何威胁,能趁机逃得这样干脆,让他完全没有机会拿到祝宇轩的检测样本。
他本以为她一年不露面是在躲他,怕他的威胁,现在看来,却似乎是在找寻新的落脚点,趁他不注意时将祝宇轩带走。
那么祝蕊若是知道他的出差行程,那必然是从板嘉东那里知晓,更或是板嘉东早知他会和许蜜她们一起出差考察,板嘉东也一早就对他有了防备之心,了解他和祝蕊之间纠葛的来龙去脉。
现在看来,他和许蜜她们离开,是一早就中了板嘉东的套。
板嘉东果不其然仍旧这么深不见底。
之后怎么下这步棋,他需要重新制定计划,祝蕊带着祝宇轩一走,他还是否有必要继续留在阜宾,或是干脆去祝蕊老家守株待兔。
但是祝蕊既然敢逃,就说明她一切都已经打点好,更或者老家的人也一并跟她离开了。
那么他安排的几个人,想必也已经被板嘉东收买。
“徒弟。”商儒白扬声对浴室里的女人说:“我今晚回去会修整几日,不能来找你了。”
女人关掉莲蓬头,“明后天大姨妈来,也找不了你了。”顿了顿,女人又道:“对了,我快要开始正儿八经谈恋爱了。”
商儒白望着她的*,沉默好一阵,“明白了。”
女人打开莲蓬头,继续沐浴,洗掉身上的赃物。
许蜜回来后,施颜并未提半句她以为她在坠毁客机上的事,一切焦虑担忧既已过去就不再纠结,许蜜却有很多话和施颜说,和施颜聊各个品牌的现况,以及她们认为质量比较信得过的两个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