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都有给老赵发短信息,他也一直都有回复。可不知怎么的,昨天发的几条信息他都没有回复,电话打过去也处在没人接听的状态。
打电话回派出所,值班的同事却告诉我老赵这两天并不在所里。
我的心中开始有些不安。
老贺见到我一付心神不定的样子,便问我怎么回事。
我把老赵的事情告诉他,他皱了皱眉,给张营长打了个电话,说了大概有十分钟,之后问我:“小川,班长那边发生了点事,我们要不要回去?”
我有点发懞,连忙问是什么事。
老贺摇头,表示张营长说得也不大清楚。
于是我们的草原之行提前了一天结束。
在回去的半路,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小邱的。
大意是让我直接到上次我住过的那个部队医院去,是关于老赵的,具体什么事见面再说。
我看到信息后有如头顶猛地响了几个霹雳,眼前一阵发黑。心乱欲狂,恨不得能跳下车改坐喷气式飞机,马上飞到老赵身边。
老贺在一边不停地安慰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看着他那关切的眼神,有些感动,却仍然心潮澎湃,无法平静下来。
* * * * * *
我和老贺的车一直开到上次我住过的那个部队医院,还没下车,我已经打了小邱电话,小邱让我上五楼我住过的那间病房找他。
没顾得上等老贺,我跳下车之后便一口气冲上五楼,在走廊的这一头远远看见那间病房外边站着几个人。
其中有张营长和小邱。
见到我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冲过来,小邱连忙拉住我。
“怎么回事?老赵是不是在里面?他发生什么事了?他现在怎么样?”我心慌意乱,顾不上喘息,也顾不上跟他们打招呼,一口气问了小邱几个问题。
“别紧张,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小邱紧皱眉头:“他刚睡了,你先进去看看他。”
我顾不上再问,深呼吸了两下才轻轻推门进去。
老赵安静平和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看到他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情况,我的心才稍稍平静。
但随即想起小邱的话,连忙拉上门走出来。
“小邱,老赵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低声吼。
小邱先看了看我身后,我立即顺着他的目光,是张营长。
张营长紧皱着眉头叼着根烟,对小邱点点头。
小邱这才回答我:“昨天下午营长他们一块喝酒,突然间他就捂着腹部趴在桌子上痛得说不出话来,还直冒冷汗。我们赶紧把他送过来,原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急性胃肠炎,但是后来大夫说……”
他突然停下不说话,原来是老贺这时上来了。
张营长喊了声:“老六!你过来一下。”说完,转身往另一头走开。
老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然后跟着张营长离开了。
“你倒是说呀,大夫说他是怎么回事?”我有点火大了。
“大夫说,他得的是慢性肾衰竭……”
慢性肾衰竭?我还是没明白,但好像听谁说过:“这个病到底有多严重?”
他摇摇头:“听说很严重,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一会你问问大夫。”
我对医学病理上的东西懂得极少,只是觉得老赵的身体状况不应该会有什么大的毛病,但听到他说很严重,感觉整个天都突然暗了下来。
为什么?赵妈妈才走了没多久,老赵就发生这种事?
我浑身止不住颤抖,伸手扶住栏杆:难道说,我所祈求的都将变成恶梦?
这时,张营长他们和一位大夫正往这边走过来。
“小周,这位是程大夫,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他吧。”张营长依旧是面无表情。
程大夫年纪和老赵差不多,戴着副黑色框的眼镜,里边穿着件绿色的军装,外边套个白大褂。
“你是病人的……?”他看了看我,问。
“他是我哥!”我看了一眼张营长和老贺,紧接着问:“大夫,他现在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得的病是慢性肾衰竭,也叫尿毒症。”
尿毒症?芳芳她爸不正是因为得了这种病而去世的吗?
“这个病能治吗?”我好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冷嗖嗖的。
程大夫看着我,回答说:“这种病如果是早期发现,是能够治疗的,但现在……”
他不是想说这是不治之症吧?我方寸大乱。
“病人需要在一周之内做肾脏移植手术,否则很快有生命危险。”程大夫扶了扶眼镜。
“那就是说可以治,对吧?”我从他的话里边看到了希望。
程大夫摇头:“问题是医院里边目前没有可以提供移植的活体肾脏,必须由你们家属去寻找可供移植的人体肾脏。而且时间非常紧迫,你们……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大夫,这个手术全部做下来,大概要多少花费?”张营长突然问了句。
程大夫想了想,说:“最少要二十万。”
“二十万?”张营长也吃了一惊。
“对!最少。”
操!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但如果是你们自己找到器官的话,则前期只需要五到七万。”程大夫补了一句。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捐自己的肾脏给他呢?我好像听说过这回事。”张营长问。
程大夫看了他一眼:“对,你们可以找人捐出一个肾脏给他,只要合适就行。”
“那好,我来捐吧!”听到他说这样就能救到老赵,我真是喜出望外,想也没想就抢着说了。
妈的!就算是要我的命跟他换都行!
他们顿时都看着我没作声,老贺尤其紧皱起了眉头。
“只需要一个肾脏就行了吗?不需要两个?”张营长看了看我。
“对。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程大夫点头。
“那对捐肾的人有什么伤害没有?”张营长又问。
“这个当然是有的,”程大夫看着我:“提供肾脏的人会有一点风险,这个必须跟你们说清楚,另外,这个人的身体状况在手术之后会变得比较差,容易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病,而体力活尤其不能干。”
张营长点点头。
我看了看他,然后对程大夫说:“那好,大夫,麻烦你帮我换一个肾给他吧!”
听到这句话,程大夫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捐?”
张营长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刚才大夫说到,捐肾人也有死亡的危险,而且身体会越来越差,你听到没有?”
“我听得很清楚!”我很决定地点头回答。
老贺走上来,拉着我的手关切地说:“小川,先别急,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我笑笑说:“嗯,但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用我的吧。”
程大夫看着张营长,张营长对他点点头,然后柔声说:“那好,小周,你先跟大夫去验一下是否合适。”
我点点头:“好。”
于是,由程大夫带我去做抽血化验。
“他真是你的哥哥?”在抽血时,程大夫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转过脸摇摇头,笑了笑:“但他对我非常重要。”
程大夫看了我半晌,也摇摇头笑了笑。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和程大夫拿着化验报告回到老赵的病房外边。
看到我面上的笑容,小邱赶紧问了一句:“他们说你的合适?”
“嗯。”我点头。
张营长和老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
手术定在五天后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