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同学相聚的宴会上,一件让我意相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吴教授微笑着向我走了过来,面对着爱过我又伤过我的大学老师,我愣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于是就有着万千的思绪涌上心头。
——文白手记
“就是这个。”陈总说着就把刚才开门的钥匙递给我:你以后就可以来这里住了。
我愣着:这不太好吧,要在外租这样一套房子很贵的。
“我不是要租给你,而是送给你住。”她望着我笑。
“不行,不行,我一个人用不着住这样大的房子。”我是一个从来就不愿意受人恩惠的人。
“这里反正空着的,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成为这房子的主人。”她还是微笑着看着我。让我心里不自然。
“主人?”您的意思是……
“哦,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愿意在我公司长期做下去的话,三年之后,这里就属于你所有了。”这时,一向精干简练的陈总竟有些不自然起来,用手理了一把她披肩的头发。
“陈总,我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但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等以后我的工作做出了业绩,到时你再送给我不迟。”
“我现在只是让你住嘛,也好为我看着这套房子,房子没有人住也就失去了它本来的价值。”她抓住我的手把钥匙放在我的手中:文白,好好干吧,我以后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我就谢谢您了!”我真的是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她的好意了。
“明天你还要上北京去,我的机票已经订好了,你回家好好休息,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对了,我只送到你住的楼下。”她笑笑。
回到家里准备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冲了一个澡就躺在床上,掏出手机给陆伯打电话过去以告诉他我明天机票的时间,他说过要我告诉他的。
手机响了好几声陆伯才接听:文白,今晚我的儿子回来了,说话不方便,我现在在外面的院子里。
“哦,没有其他的事,我只是想告诉您我明天上午9点的机票,可能要两三天时间才能回来。”我说。
“那祝你一路顺风!到时你一定要给我联系,我会想你的。”
第二天和杨工刚登上飞机坐下,正准备关机时陆伯发来短信:儿子,祝你一路平安!关了手机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感受着陆伯发给我的这一句话带给我无限的幸福和温暖。
爱不只是海枯石烂般的诺言,更多的在于平常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在于不经意间道出的一句体贴人心的话语。
杨工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长得精致玲珑,60不到,头发却比起陆伯的头发还要白得多,是很纯粹精干的一个小老头。一路上和他只是偶尔谈上几句,更多的时候我们都靠在那里睡觉。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北京,打车到平安里的重庆饭店订了一套标准间,洗了一把脸就到楼下的“大粥锅”吃了午饭,下午就到了海淀的“金五星”建材城去看了我们需要的材料以及价格并用笔记在本子上,以便多找几家做一个比较。
晚上回到饭店,我和杨工没有多少话,他洗了就睡了,看着他睡得很踏实,我却无法入睡,就拿出手机给还在北京工作的几位同学发起了短信,告诉他们我到北京了。
同学们就非得要我出去见面,我说现在确实晚了也累了,等改天再说。他们就说,半年不见了,如果这次不见面就走的话就不够朋友。
第二天我和杨工又去了位于朝阳南四环的“城外城”,这是北京最大也最有名气的家居建材市场,并大体上对我们需要的材料都进行了考察和比较,5点钟时刚回到饭店就接到我一个同学小王的电话,他要我今晚去参加同学聚会,说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好多的同学到时都会等着我,要我非去不可。
看来不去是不行了,加上心里也确实是想见他们一面了,就高兴的答应下来。然后邀请杨工也去,可他说他累了,也不想参加我们一班年轻人的聚会,没有办法,只得我一个人去。
赶到东大桥附近的“沸腾鱼乡”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到齐了,男男女女加起来十多个,同学见面分外开心,一个个的挨着拥抱。
但让我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打招呼:文白,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正是那个爱过我又伤过我的吴教授,就是为了逃避他我才从北京到了重庆,我站着不知所措,不知是该走开还是该留下来,一切伤心的往事就浮现在我的眼前。
“文白,你不愿意见到我?”吴教授握住了我的手,显得很是不自在。
我反过神来,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对他点头问了声好,然后朝里面走去,故作和其他同学亲热的样子想回避我的尴尬。一个曾经让我以心相许的老人,一个又曾经让我痛不欲生的老人在这个本应该高兴的时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心里不免别扭。
也许是故意,吃饭的时候吴教授又坐在了我的身边。同学小王说:文白,吴教授今天到场你应该感到惊喜吧?
“是!”嘴里应着,心里却埋怨这个叫上吴教授的同学了,我真的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吴教授的,但嘴里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小王又说:我们大家都知道吴教授是最关心你的了,所以嘛,我们今天把他老人家也请了过来,让你们见见面,而他听说是你要来,早说好今晚必须要由他埋单。
“那就感谢教授的盛情款待了!”我言不由衷的说。
同学之间难得见一面,酒是少不掉的了。从走出校门后,很少有过这种开心的感觉,虽然几乎也吃遍了重庆的各大酒店,但那都是因为工作,喝的是关系酒,吃的是关系饭,讲的是违心话,全没有同学之间这种纯净相处时的愉快。心情一放松,加上一高兴,喝酒就特别的有兴致。
吴教授坐在我的身边,时不时的往我的碗里夹菜,关心的问这问那,让我的心里竟又生起一种久违的感觉,一种已经失去了很久的依恋之情。他把手放在我的腿上轻轻的问我为什么不给他联系?为什么离开北京不告诉他一声?我这时又觉得他有些可笑,他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吃完饭,同学们又非得要去蓝岛旁边的“钱柜”唱歌,路上吴教授一直跟在我的身旁,我是一个不会喝歌的人,本也不爱参加这种闹轰轰的场合,但又不能拒了同学们的盛情扫了大家的兴,就出了包房找了一个偏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时吴教授又跟着坐到了我的身边,这让我很是反感。
一旦不再爱一个人,那就一定不会再感觉到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快乐。
“文白,这一年里过得好吗?”他关切的看着我。
“还行,只是工作忙点。您呢?”我问他,不想让场子显得尴尬。
“我现在退休了,很清闲,只是时常的想起你来。”
我没有说话,装着向烟缸里弹着烟灰。我想他又开始来老一套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看得清楚,但我并不想当面揭穿。心想今晚相见后又天各一方了,
ⓜ.₆⁹₆⁹ⓧⓢ.ⓒⓒ他已经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也用不着再次的让彼此的心灵受到伤害。
“文白,我知道我过去做错了一些事情,但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吗?”
我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
“听说你半年前才到重庆的,可你为什么一年前就和我断了联系?我到处找你,去你公司问,说你已经走了。我想你是不想再见我的了,今天小王给我打电话让我参加今晚的聚会,一听你来了,我真的很高兴,但我又怕你不肯见我,于是我又接着给小王打电话,谎称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今晚我们同学相会只谈同学之情,您与我的师生之情,我是永生也不会忘记的,感谢您曾经对我的关怀和培养!”
“不,还有我们的那份特别的感情。”我看到他有泪流下。
“许多的事情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的了,除非自己勉强自己。”我说。
他望着我良久:“文白,我承认我过去是很花心,也确实和其他的两位年轻人有着同性关系,但你应该明白我和他们只是性爱的关系,在我内心深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以前你在校的时候,我们不说过要相爱永远的吗?”
“我是说过,但您也说过。”
“是我们都说过,后来你离开学校上班了,虽然我们经常周末见面,但我的心里还是一下变得孤单起来,我是一个情感生活很枯燥的人,于是我就又……”他还在为自己辩解。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真的不想再谈那些事情,以后也是这样。”
“你是不想再原谅我的了?那怕就算是这最后一次。”
“不是原谅的问题,我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那份情感,自从那次我被您拒之门外的那一刻开始心就死了,失去了您我就像是失去了一切,包括对生活的信心和希望,我在痛苦中苦苦挣扎,那个时候您知道我的心吗?在我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却躺在别人的怀里,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那怕就算是等您一个道歉的电话也变成了我对您的奢望,那时您又做过什么?”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对不起!文白。”他用手抚我脸上的泪花,我把他的手推开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你想到了离开北京,甚至是不惜放弃那份很好的工作?
“多好的工作和失去心爱的人比起来都微不足道,我离开北京是想忘记过去,是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
“可今天我们又这个城市相会了,这难道就不是上天的安排?”
“这是上天给我又一次的惩罚!”
他默默无语的看着我。我也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去讲,虽然我灵魂深处一直没有把他忘记,时常想起过去与他在一起的幸福日子,但我认为那都只是我记忆中的一个片断,是过去,是历史,而不是将来。
“文白,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他又再问我。
“就是辛酸和痛苦,得到对方的身体并不一定会得到对方的心。”
“是,爱来得容易的时候就不知道去珍惜,而发现其珍贵的时候,爱又已经逝去。比如我。”
“但失去就再也得不到了,就算是得到,也不会是以前的那份爱了。”
“但失而复得的爱也许会更坚不可摧。”
“那只是您一个人的看法。”
“我想你现在又得到心爱的人了?”一段沉默后他看着我。
“算是也算不是。我爱他,他也爱我,但他心里始终忘不掉另外一个人。”我总爱说实话。
“那你更应该离开他,我现在明白爱是不能有第三者的。”
“我们没有第三者,他只是忘不掉另一个人的影子,我相信这个影子会慢慢从他生命中消失的。”
“其实你应该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为自己忏悔的机会。我现在退休了,我甚至愿意去到重庆和你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
“您是想再次打破我的生活,让我抛弃另一位老人,去做一个卑鄙的人?”
“不,我是想要你明白我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最爱你的人。”
“那是过去。”
“不,也是将来。”
“这是我不敢奢望的将来,我也不想让这个将来建立在另一位脆弱老人的痛苦之上。”
“文白,你今晚可以到我家吗?”沉默一会后,他期盼的看着我说。
“不,我再也不想去到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了。”我说得很干脆。
“那我可以去你住着的酒店吗?”他又问。
“不行,我那里还有一位同事。”
“那你还是去我的家吧,我真的需要你,离不开你。”
“算了吧,现在您已经不是以前的您了,我也不是以前我的我。”
“文白,你只是记着我对你的伤害,可你又知道你这样做会对我是多大的伤害吗?我的忏悔就再也唤不回你的心了吗?你想象得到一个孤独的老人每天想着心爱的人生活在痛苦之中的滋味吗?文白!”他用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再次推开了他的手,我知道失去爱的滋味,特别是老人,我从陆伯身上看得出来,但陆伯和吴教授不同,他是被人欺骗却还在死守着曾经对爱的承诺,但吴教授是自己背叛了自己的承诺并伤了他所爱的人,对于陆伯我更多的是尊重,而对于吴教授,我想到更多的是自作自受,看着他白透了的头发和流泪的眼,我只是觉得他可怜和可笑,狠心的抛弃一个人,现在又想得到这个人的心。如果是在以前我也许会心软,但现在不会,因为我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位深爱的老人,我不想再次伤害一个本已受到伤害的老人的心。
同学们唱完歌已经12点了,出来看到我和吴教授一起就笑着说:我们就说吴教授以前是最关心文白的嘛,你看他现在理都不理我们,专门陪着文白一个人了。
我笑笑,吴教授也尴尬的笑笑。走出“钱柜”,一个同学非得要开车送我回重庆饭店。我不让,说他明天还要上班,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是了。见我这样,吴教授也说他自己打车回家。于是同学们都开着车走了,吴教授站在我的身边:文白,在你离开北京之前,我们能再见一次面吗?
“也许会吧。”我说。
“那我等你的电话。”他很是伤感。
“再见!就让我们抹去过去的伤痕吧,如果非得记住点什么,那就是教训。”我望着他说。
他全身一颤,没有说话。我打上出租车走了,从反光镜里看到他还在远远的向我挥手,就不自觉的流下泪来。这时汽车的音响里正放着《大海》:
想要说声爱你却被吹散在风里,猛然回头你在那里?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等待,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就让它随风飘远,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所有受过的伤,所有流过的泪,我的爱,请全部带走……
回到重庆饭店,杨工睡得正香。洗了一个澡,轻轻的回到床上。想起今晚与吴教授的相会,想起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美好快乐的日子,想起他恨心的离开我,想起他今晚对我深深的忏悔,想起他在大街上远远的向我挥手时孤独凄凉的身影……接着又想起陆伯来,想起与他的相遇相爱,想起他那颗脆弱的心,接着又想起他们两位老人泪流满面的脸,我的心开始颤抖。于是又感到无限的痛苦,好像还和着太多的委曲,我就忍不住捂着被子轻轻抽泣起来。
这时杨工醒了,走到我床前担心的问:文白,你是啷个了哦?
“没得事的,您放心。”
“与同学见面应该高兴才要得嘛,你是不是有啥子事?要不讲给我听听。”他很着急的样子。
“没得啥子,只是心里有点难受,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我说。
“还说这些客气话,你心里是啷个难受嘛?”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问。
“我说不出来,我也奇怪为啥子会伤心。”说着我的哭声就更大了。
这下杨工就更急了,他坐到我的床沿上,从背后俯身问我:你是不是后悔回到重庆工作?是不是离开你北京的这些朋友很难过?你不要忘了,在重庆也有我们那么多好朋友的。
这一下我就更伤心了,其实他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心里想法的。作为一个非同,他一定不知道也不了解我的心情。但在这个时候他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让我很有一种依靠的感觉。就翻过身来,一把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大哭起来。
他好像很是不知所措:“还说没得事,看你哭成这个样子。”说着他就一边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顺着就躺在了我的床上。
我搂着他是越哭越伤心,将他这个小老头紧紧的搂在怀里,这时我忽然有一种想法,要是所有的老人都是非同该有多好,只有和这样的非同老人在一起,才不会有情感的纠葛,才不会有性与爱的冲突,才不会有因爱而生的太多的伤害,一切都是纯洁的,纯朋友的,一切都会更好……
杨工用手摸着我头发:文白,你是一个很上进的人,你也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但我自认识你开始就感觉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一定有啥子心结解不开。他说着又用手抚摸着我的背。
我感到很是温暖,如果人真的有来世,我愿意爱上一个非同,就像我怀里的杨工一样,我们可以没有顾忌的相拥而眠,没有肉欲的冲动,不会因得不到而忧伤,更不会因失去而痛苦,把心里那份爱的祝福偷偷的珍藏在心头。
那一晚我就躺在杨工瘦小的怀抱里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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