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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开始涌来,膝下的回流在不经意间一寸一寸抬高水位。已经走到芦苇丛的深处,芦苇的枝梢比我高出一米多,挡住了四周的视野,只留给我头顶的一片天空,我只能借着风向来辨别方位。还是没有长海叔的身影,我心里开始焦急。潮水快要漫到腰部了,感到脚底下有点发飘,不能继续,只能回头,我艰难地向着江堤的方向撤退。
站在江堤上极目远望,除了起起伏伏的芦苇花,没见一个人影。
或许长海叔今天没有出海,此时正安闲地在家里补着渔网,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回到大舅家,换下湿湿的裤头,我陪着外婆唠叨了几句,就从车里取出带给长海叔的礼物,向长海叔家奔去。
漆着黑漆的院门关着,插销没有锁上。我推门而入,四周静悄悄的,弥漫着空灵的味道。站在门口喊了两句,没有听到回应。于是走到东房,房门关着却没有锁死,里面空无一人。
我觉得自己象泄了气的皮球,精心构筑的相逢场景没有发生,感到特别懊丧。人呢?到底去哪里了?习惯性地寻找桌上有没有留言的字条。没有,什么也没有。但是转念想想有点可笑,为什么要留字条?他又不知道我会来。
把吃的东西放在房间正中的茶几上,新买的衣服叠在床中央的枕头上,忽然觉得有点累。一下午的折腾,没有见到长海叔的影子,谁能体会我失望透顶的心情?我拿起了手机盒子,盒盖上早已精心贴上了一张便签纸,上面写了新手机的号码和我的手机号码,曾经幻想过长海叔的惊喜表情,现在一切化为泡影。我该亲手交给谁?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桌上一只老式三五台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床上一条浅蓝色小碎花的薄被叠得方方正正,还有一条米黄色的毛巾夏凉被叠在枕头的旁边,厚实的枕头外面还包着蒲草编制的套子。床头柜上堆着几本螃蟹和黄鳝养殖方面的书籍。五斗柜上有一个红色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支白色的塑料百合花,花瓣上滴塑着几颗仿真的水珠,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旁边还有一只老式小猪储钱罐,以及喷绘有“先进生产工作者”字样崭新的白色搪瓷杯。
荸荠色五斗柜桌面的玻璃下,压着几张微微发黄的照片,是长海叔早年的家庭照。我看见了长海叔年轻时的样子,是一个绝对英俊的青年,短而直立的黑发,弯眉大眼,清瘦的脸型,洁白的牙齿,开朗的微笑,一副农村小知识分子的形象。恍惚间我想起和照片上的人曾经是多么的熟悉,那么地亲和,只是现在的长海叔已经大不一样,沧桑岁月已经将他打磨得憨厚老实又不失沉稳,黑壮粗放却又木讷内敛,早已没有了当年清秀和俊逸。还有一张颜色失真的结婚照,长海叔身边坐着一个拘谨微笑着的农村妇女,我依稀记得这是我瑛姑,胖胖的脸蛋,头发在脑后挽起一个发髻,看上去老成而乡土气。我开始想象儿时在这个家庭里疯玩和被他们宠爱的情景,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百无聊赖中,我推开了卫生间的门。里面是一套还算九成新的洁具,抽水马桶和洗脸台盆是白色的,但是浴缸却是奶黄色的,有点旧,颜色很不协调。毛巾架上挂着的三条毛巾也是花花绿绿,大小不一。地上有一个红色的塑料盆,里面揉放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和一条靛蓝色的平脚内裤。我蹲下身子,胸口开始呯呯直跳。
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等到长海叔,我不仅有些愠怒。可怜我呕心沥血,精耕细作地准备,却换来左右扑空,激情燃尽的结果!我的满腔柔情,随着寂寥无奈的等待,一点点化为灰影,而我的心口,就像插着一把失意的匕首,正在被缓慢而痛苦地剜割……
你到底在哪里,长海叔,你知道吗,我等你等得度日如年!今日我终于倦鸟归林,你却为何人去巢空?
又到炊烟升起时。我关上了长海叔的院门,走回大舅家。吃晚饭时,我一直少言苟笑,兴致索然。虽然大伙儿都吃着长海叔的桔子,却没有人提及长海叔去了哪里。舅舅们拿到了我的礼物都很开心,有话没话地和我搭讪,我也只是敷衍几句,似乎今天突然变得金口难开。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我实在按耐不住又偷偷溜去了一趟。长海叔家里还是院门紧闭,漆黑一片。
我感到极度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