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楼的故事

  认识老楼是我开始创业之初，记得那时候刚从山东打工回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做了好几个行业都亏本。后经朋友帮忙开起了一家水暖器材店，不大的那种。请不起店员，老婆守在店里，我就没日没夜的在外面跑，开始的时候我不懂业务，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跑，整天在各个地产公司出入，但是毫无结果。

  那天下午快四点了，跑了一天又是毫无收获。经过一个房地产公司，规模挺大的那种。本来打算回家的。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就进去了，我碰壁碰的太多了，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进去后，一个很漂亮的女工作人员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一看就是个管理的很好的公司，我就放心很多了，因为最少不会有脸色看，呵呵，我这样想着，小姐把我带进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这是个布置简洁，典雅的办公室，显得特别大气。一看就是个很有修养的老总办公室。（看到老楼就知道我的猜想是对的。）一位很有气质中年人坐在大办公桌后面，45岁上下，（后来才知道他已经50多岁）透着一股威严，让我都不敢正眼看他。他看我进来，示意女孩出去，然后很热情的招呼我坐下。他给我到了杯饮料。看他这样和蔼可亲，我也就不那么拘谨了，开始打量了他几眼，他浓眉大眼，带着几分忧郁。高高的鼻梁，四方脸，脸上的胡茬修饰的很干净，我想他要是留着胡须。一定更好看。像电影里的张三峰，呵呵。但是他保养的很好，脸上很光滑，端庄儒雅。看上去特舒服。我看他也在看着我，我赶紧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开始介绍我们的产品，我说的很详细，他也听的很认真，还不时的看看我，他的眼神很迷人的。看的我挺不自在的。想着他要能用我们的产品该多好啊。我当时没想太多别的，生活的压力压的不允许我想太多。就想着能做到这单生意。看看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他好象今天心情很好，提出来去吃饭聊。我当时的经济确实比较困难。但为了能接到这笔业务也只有同意了。坐他车去的，是辆进口本田车，我就想，不管生意成不成，花几百块钱坐坐进口车也好，呵呵。有点阿Q。就是车费贵了点 。

  来到了餐厅，他叫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很贵的那种。专挑贵的点。叫的我心里直发毛，最少也要六七百吧。我可没带什么钱啊，怕不够买单的。那时候丢人就丢大了，他又叫了一箱啤酒，要知道酒店里的酒可不便宜。他也好象注意到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看透了我的想法。就发出东北人特有的爽朗笑声说：“这顿饭我请客，你不要担心会要你买单”。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的，东北味十足，特有磁性，又儒雅温和。我说那怎么行呢，我做你业务怎么好意思叫你买单啊。我嘴上这样说心里那个高兴啊。

  他挺能喝的，几瓶酒下去后话就多了，我喝的很少的，那时候还不大会喝酒。他的学识很渊博的，天文地理政事，军事的好象什么都知道，很多都是我没听到过的。我恩呀啊呀的应付着，也插不上话。但就是不提要货的事，我老是想往那上面引，但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又差开了，弄的我很是狼狈，挺心急的。也就只好陪他喝了，反正也不用我花钱，就当我没进过他公司，又不是第一次做不到业务，我这样想着也就不太强求什么了。开始打量起他的身材来，他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虽然不是太高大，但也透着北方人那特有的豪爽，稍稍有点小肚腩，一米七几的个头，很是匀称。正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禁想入非非起来，心想他要是同志该多好啊，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爱他。我正想着，无意间看了他一眼，他正定定的看着我呢，也许是酒喝的太多了点，他说话很含糊不清的，接着说起了他的经历。

  老楼出生于新中国刚成立的那个年代。那个年代充满了动荡，甚至失去了人性。他的童年和年轻时代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尤其每次当他跟我谈起文革时期的往事时，表情是黯淡的。那些往事是不堪回首的记忆。老楼在那个时代选择了适当的回避，文革后就顺利上了大学，也慢慢有了自己的事业。老楼是那家房地产副总。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大连。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留在江西，50多岁了还放不下自己曾为之拼搏的事业。他的孩子多次劝他退休了回老家发展，他依然固执地留下来，后来孩子也不再经常来看他。和老楼谈了一段时间后，才真正了解他的孤单和寂寞。虽然他在外面，前拍后拥者众多，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他的人，更多是看重他手中的权力。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就是老楼最痛苦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以电视做伴，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哪里也不想去，也不想去看到别人的团圆和欢聚。

  看他喝的太多了，我看也喝的差不多了。我就说我送你回去吧。你也开不了车了，我来开，（我很早就学会了开车了，我们那的人大多数都会开车的）他站起来，遥遥晃晃的，站也站不稳，我就上去扶他，他好象也很愿意让我扶着他，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的，成熟男人身上那特有的体味刺激着我的神经。一阵阵的兴奋。他嘴里还说着，我没喝多的。我问清他家地址后，就直接把他送到家门口，他家住五楼，我还是不大放心，就把他送上了楼，他一躺床上就发出呼呼的呼噜声，好象睡着了。我把他的鞋和上衣脱了，又去给他解皮带，不知道怎么了，我莫明的紧张起来，把他裤子脱下来后，就只剩下一条内裤遮挡住他最私密的地带。一具成熟男人半裸身躯呈现在我的眼前。看到他那一大包鼓鼓的宝贝，可能是处于半勃起状态，借着灯光看的很清楚，大大的。真想用手一把抱住。我想走开，直接回家，但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走回他身边蹲在床前，仔细的抚摩着他微微隆起的肚腩，他的皮肤很细腻，体毛却很发达，细细的毛发从胸口一直延续到他最私密地带。我一阵阵激动，终于我忍不住慢慢掀开他那宽松的四角短裤，一把把那……我……，紧张，激动的差点晕过去。见他翻了一下身，我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不敢再去弄了，怕到时候他醒了，不但业务没戏了，以后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了，因为他说和我聊天很开心，叫我以后常陪他喝酒。强压住自己兴奋的心情，我慢慢关上门回到家里，一夜难眠，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认识他以后，我经常陪他喝酒，他们的业务也就很自然的给我做了，他还给我介绍他的同行我认识，帮了我不少的忙。我的生意也慢慢稳定了。给他发短信，给他打电话，陪他聊聊天，希望可以给他带来一点快乐。几个月来一直如此。渐渐地，他很愿意和我谈自己的烦恼和一些难题，我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他，帮他分析建议，对他的固执也提出了善意的批评。同时我越来越感觉到他对我的电话的依恋。在电话里我可以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明显少了以前的那种忧郁。在我接触的老头中，老黄是最有特色的一个，他几乎集中了所有老头的优点，也成为我最好的梦中情人。但我一直不敢去触碰心中那尊庄严的神。他曾经告诉我，如果我想去他那里工作的话，他会给我安排好一切，等我过去。我找了种种不合适的理由推脱。想过要去的，但我还是想保持着现这样一点点的距离，感受着距离所产生的美。

  有一次他打电话给我，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那边一阵沉没，然后说，晚上出来吃饭吧，我们谈谈。我如约来到饭店。见他早就到了，穿着的特别整齐。那是他的一贯作风，他说他喜欢整洁。我每次见他我都会刻意的打扮一翻，搞的我老婆老说我像是去见情人，她知道老楼的，老楼中途去过我家几次，有一次还带着他老婆来过。（他爱人有时候也会从老家来看看他）我也带着我老婆礼节性的去他家问候他们老两口。他见我来了，就招呼我坐下，和第一次那样叫了一大桌子菜，也叫了好多酒。我说你也太浪费了吧。两个人怎么吃的完啊。他调谐的说，吃不完就打包嘛。我也笑笑，我知道他不会的，也许是他们有钱人铺张惯了。那天他说了特别多的话，也喝了很多。我高兴着，又有机会送他回家了。他说的最多的是感情话题。他说他的婚姻现在已经是无性状态，我说怎么可能？你的身体那么好，才50多岁。他看着我，几秒钟后他说出了一句我终生难忘的一句话，他说的是那么自然，那么直接，他说，“我是同志，很早就是了，我也感觉到你是的，因为我们第一天喝酒你摸了我。”我当时脸一下子红透了。原来他那天一直没睡着。真想找个缝钻进去不出来了。他看着我很温和的说“你爱我的是吗？”我用低的只有我自己听的到的声音应了句，“是的”。他深情的看着我说\"我们做一辈子的爱人好吗？”我被他的热情感染，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我会爱你一辈子，永远不离开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傻孩子，眼睛进沙子了吧，来，我给你擦擦！”握着他温暖的手，我久久不能放开。他说“那时候我很犹豫要不要和你好，怕影响你的婚姻，怕误了你的大好前程。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觉得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好几次想要和你说都咽回去了。今天实在憋不住了，就和你说了。”我当时特别的激动，跑过去大声的说“让家庭，前程都见鬼去吧，我爱我的老楼，我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他家里，我情不自禁地抱着他，在激烈的亲吻里融化升腾。在痛苦的撕裂中，我第一次让别人进入了我的身体。心与心的交通，灵与肉的碰撞。我们一起在云端漂浮着，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爱的声音和呼吸。“小楼，可以做我的儿子，可以叫我一声老爸吗？”我不敢望着他的眼睛，沉默，却忍不住又想流泪。“我知道你的痛苦，理解你的难处，给我一个机会来照顾你，好吗？”……“老爸！……”

  ……“哎！……孩子，我的好儿子！……”我们用尽全身的气力拥抱在一起，迎来另一次狂潮……

  和老楼在一起，我是快乐的。脑子里就只装下了老楼一个人。尽管我们不能经常在一起，但能在一起的日子总充满了快乐和温馨。我去看他时，他总会提前把保姆谴出家门，亲手做几道小菜，等着我的到来。以前老楼从来不下厨房，要么是保姆做，要么就在外面吃。只有我在那里，他才去买菜，亲自下厨。看着他在厨房手忙脚乱还被油烫着的样子，既好笑又心疼。他还固执地要我在一边看着，不准插手。？

  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老楼蹦蹦跳跳，不时和我挤眉弄眼，问我是不是没见过这么疯的老头。我们还一边谈论着路上见到的哪个年轻人帅，哪个老头好看，不停地耍贫嘴打赌。赌的东西乱七八糟，无奇不有。谁输了就要向对方献媚，就是再大庭广众下偷偷亲对方的额头一下。输了的多数是我。我总觉得他在占我便宜，但我就连今天是星期几都猜不对，你说我能不输？我想了想，和老楼在一起后，我的确不关心是星期几了，那好像意义不大了，反正日子是快乐的，像长了翅膀，扑啦啦地飞。

  老楼身体不是很好，心脏有点问题。每次放纵后，看着他满头大汗，总心疼地提醒他，悠着点，别那么疯。他还故意抓住我的手放在胸口说，你摸摸，比你们年轻人还要好，还嘣嘣跳呢。但我总能看到他眼中一丝难以掩饰的忧伤。

  那天，他送我一张无印良品的碟片，然后他说，里面有一首歌十分好听，之后，他放了这首歌给我听：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听着听着，我觉得眼泪像虫子一样慢慢地爬了出来，这一发现让我心碎。我无法想象离开老楼的日子，虽然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永远，但我早就爱上了他。怎么了？他递过纸巾，是不是想和我一起慢慢变老？我点头。我说我无法想象以后没有你的日子。他笑着看着我。小傻瓜，他说，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了，这段时间很感谢你能陪着我。太平淡了就没什么激 情了，我们可能该说再见了。心，一点点坠落着，我早应该明白我不过是一个过客，不该奢望什么。我嘻嘻哈哈笑着，你还真以为我爱上你啊，瞧瞧你那自负的样子，爱上你，很多人就要杀掉我，告诉你吧，我也早有另外一个老头了。他很失望的样子。无印良品的声音一直这样飘着，一遍又一遍，我摁了重复键。那时老楼已经离开了我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很长很长时间，我看到地下湿了一大片。雨季，在我暗自高兴没多久以后，扑啦着翅膀来了。心，也一点点潮湿起来。

  老楼照样会来看我，我们还是那样似乎很亲热，但中间好象已经有了一道无法填满的裂痕。我们除了做爱就不再谈感情，也不谈明天和未来。有一次我吻他时，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很久很久，我屏住呼吸，在他对面，艰难地想流泪，但我不能，得不到他，再让他看不起就败得体无完肤了。就那样僵持着，一分钟，两分钟……突然问我，小楼，我要去美国了，我儿子先过去了。你还会想我吗？（我知道他去美国是做什么）你猜。我俏皮地问着，咱打个赌。我猜你不会，因为你又有新的老头了。老楼说。你赢了，来，我再亲你一下吧。我又亲了他一下，然后像蝴蝶一样飞开，再呆下去，是心的崩裂情的哀伤，我怕会失声痛哭的。一个月后，老楼离开江西到了美国，他留给我那张唱片，“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不是常常听，因为每次听我会哭到崩溃。？

  再半年后，我又遇到一个老头，看到老头的第一眼我愣了一下，他长得太像一个人，只不过，比老楼稍微瘦一些，我没有任何思索，然后牵了他的手。我们一起吃饭、散步，一起去看夕阳落日。直到一次在超市里购物，商场里有很动听的音乐。忽然，我停住。里面放了我几乎一年不再听的歌，很忧伤地传来――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我呆在那里，眼泪发了疯一样向外冲着，决堤了的心到此时才明白有多痛。那个时刻，心，软软地一跳一跳地疼，像是被凌迟的鱼，永远再无回到水中的可能。抄起电话我拨了那个在心里拨了千万次的电话，里面是我能听懂的温柔的女声，虽然是英语，她说，我拨的号码是空号。如同电话里的盲音，我心里，亦是空荡荡一片，烟波浩淼，徒留空白。

  有朋友刚好要去大连，我把老楼小孩的地址给了他，请他代为打听老楼的消息，我说老楼是我父亲的同学，他们想搞个同学会。之后，是二十天的等待。

  二十天后，朋友亲自上门找我，他告诉我，小楼，你找的人，已经于去年秋天去世了。一刹时，我只觉得一定是他搞错了，他没有找对。但他带回了一张老楼的照片。

  说，他小孩说他有心脏病，不能做手术的那种，留在江西是他一意孤行，去美国还是他自己感觉身体实在不行了才过去的。我不知朋友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呆坐在地上，从天黑坐到天亮，又从天亮坐到天黑，一直到我终于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一直握着那张照片，然后一直说一句话：我怎么会那么傻呢，我怎么会。当我清醒的时候我一直在听那首歌--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

  我流着泪，然后对着远方说，老楼，你这次真输给我了，你说你去美国后我会想你吗？现在我告诉你，我想你，想到痛彻心扉，想到肝肠寸断，但我输了，你为什么不来吻我一下？其实，我不在乎是不是能陪你一起慢慢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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