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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虎叔和父亲都为了熊叔的那片山坡奔忙着,先放火烧荒,再砍去一些不成材的歪脖子树,那些开了花的荆棘烧也烧不死,犁也犁不动。虎叔父亲熊叔外加上海山他爸,丫丫爸爸,还有几个我不太熟识的壮劳力就披星出门,戴月回家,每日里刀割镐刨终于披荆斩棘的把那片山坡给收拾干净了。
然后那边让人犁着地,这边虎叔熊叔拿出很多钱开始四里八乡到处收榛子。
榛子一般都是大家从野外采来自家吃的,所以收的价格不算太高也有人卖。
收回来的榛子一袋袋就堆在魏羊倌留下的那三间大瓦房里,熊叔每晚都在那边守着榛子睡。
一场春雨过后,播种榛子的时候到了,虎叔和负责播种的农机手试了又试,蹲在地上反复扒着播下去的种子,直到他们觉得满意为止。
种子播下去了熊叔和虎叔几乎每天都蹲在地头儿看,赶走贪吃的鸟雀,撵跑伶俐狡猾的松鼠,甚至还要和鼹鼠刺猬作斗争。
在我的感觉里,过了老长老长时间那些榛子才陆续发出嫩绿的芽来。
榛子发芽了,熊叔也在虎叔的精心喂养下胖回来了,依旧是一身鼓鼓的疙瘩肉。脸膛红红的,眉毛胡子都黑的发亮,好一阵子他都是满脸的喜气洋洋。
虎叔这阵子帮着熊叔忙前忙后的人明显瘦了,但是精神却很好,笑容也多了。
等他们忙过一阵子终于得空能喘口气儿的时候,那个许久不见的媒婆老太太又带着凌厉的目光跟着父亲来了,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体厚实,脸色红润的女人。
“这个是隔壁张村的张翠枝,为人多情火热,前年才死了丈夫,她不放心怕我说瞎话,就自己跟着来了……”
媒婆老太太显然对这个张翠枝不太满意,说话都是凉冰冰的口气。
熊叔和虎叔并排站在院子里都有些傻眼。
那个张翠枝目光扫过怀里抱着我的虎叔并没做停留,直接就定格在了熊叔的脸上。
“喂!那个留大胡子的,你叫啥名字!?”
她一脸兴奋地问。
“熊……熊狩。”
熊叔被她的问话整的一愣。
“结婚了没?”
“没……没那!”
熊叔面色紧张了起来。
“就是他了,我最喜欢留大胡子的老爷们了,看着多霸气!”
张翠枝指着熊叔对媒婆老太太说。
“错了!错了!这个才是今天的正主!”
父亲着急的窜了出来,点着虎叔的鼻子对张翠枝嚷嚷。
“他瘦了吧唧的我看不上眼!”
张翠枝瞄了虎叔一眼没好生气儿地说。
“你相中我我还没相中你呢,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熊叔被她的态度惹火了,倒竖着两条大刀眉怒吼着。
“哟——这脾气烈的,真够劲儿!我就喜欢这样的真爷们——”
张翠枝朝熊叔抛了个桃花儿艳艳的媚眼,嗲着嗓子说。
“走吧走吧,既然人家相不中你,咱们就先回去……”
媒婆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拉着三步两回头的张翠枝走了。
等她们一离开,父亲立刻跳起来指着熊叔的鼻子炸毛了。
“你个熊儿子!你吃虎子的,住虎子的,虎子为你脚不沾地的忙前忙后累的瘦了好几圈,却养猪一样把你喂得肥肥的。到头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瘪犊子玩意却和虎子抢老婆!你还是不是人啊你!白披了一张人皮你!”
熊叔一边躲着父亲的指头和唾沫星子一边摆着手说:“我哪抢了,是那女人不长眼愣看上我了,这和我有啥关系啊?”
“就和你有关系!要不是你狗皮膏药一样死贴着虎子不肯离开,那女人会看到你?”
父亲炸毛炸的更厉害了。
熊叔哼哼唧唧没话说了。
“我告诉你,你现在肥得像猪一样了,再不用虎子帮你调养身子了,明天你就从给我虎子家滚出去!”
父亲声色俱厉地说。
“凭什么啊?我在虎子家呆着和你有啥关系啊?虎子都没撵我呢你凭啥发话啊?要撵我也轮不到你!”
熊叔终于忍不住也炸毛了。
父亲气得脸都青了。
“虎子!你说句话!”
父亲咬牙切齿的对虎叔吼着。
熊叔也把目光定在了虎叔脸上。
“恩,那个,坏熊,你还是从俺家搬出去吧。”
虎叔终于发话了。
父亲得意了。
熊叔发飙了。
“你让我从你家搬出去?你敢撵我出去?”
他眼珠子发红地冲虎叔大吼大叫。
“虎子咋不敢?他就撵你了咋地?”
父亲在一旁敲着边鼓挑拨说。
“你给我滚一边去!”
熊叔搡了父亲一把,父亲毫不示弱的开始还击,俩人立刻撕扯了起来。
一个是军队里熬出来的近攻肉搏老油条,踢,打,拐,摔,掏裤裆无所不用其极;一个是才被虎叔喂猪一样喂出来的撼天砸地肉墩子,身沉力大势不亏。俩人凑在一起架着膀子就开始摔跤撂跟斗。
“你俩先打着,我去炒个菜。”
虎叔抱着我没事儿人一样说着,转身进屋了。进屋放下我,虎叔径自去了厨房。
我趴在窗户上,看院子里熊叔和父亲缠在一起还是难分难解,一会儿熊叔用大腿夹着父亲的脑袋,父亲用膝盖顶着熊叔的下巴,一会儿熊叔撕着父亲的嘴巴,父亲扯着熊叔的耳朵,一会儿他俩互相抓着对方的裤裆,一会儿又商量着同时放开手互相压着对方在地上滚来滚去。
看着看着我的目光被一只黄色虎纹黑椒凤尾蝶吸引住了,跟着他忽东忽西忽上忽下,最后他乘风冉冉蹁跹过高高的栅栏消失在一片野花丛中我怎么也找不见了。
这时候虎叔已经炒好了两盘菜,开了门他冲院子里喊了声:“吃饭了——”
虎叔话音刚落,熊叔和父亲就飞快的放开对方不打了。
“你俩把衣服裤子都脱下来我给你们洗洗。”
虎叔对进屋的俩人说。
等俩人脱了衣服穿着毛衣毛裤古怪的在饭桌旁坐好,虎叔也跟着坐下来说:“虽然说坏熊得从我这搬出去,可魏羊倌儿那屋啥家具都没有,坏熊还是先住我这吧,等有了床柜子啥的再搬过去吧。”
熊叔高兴地连连点头称是。
“明天我就叫武木匠给他打床!”
父亲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摔愤愤的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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