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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考核之前,不少人就已经听到消息,说这次的考核过后,会有一小拨人离开集训的队伍,但谁都没有想到,最后评判合格与否的标志却并不是有否在考核中生存下来或拿到了勋章,而是是否积极的进行了行动。
在配发给集训队员的装备中,事先被装进了发信器,虽然在茫茫的草原中领导组的人不可能得知每一个人的具体行动,但至少所有人的活动范围却全部都在他们的监控范围之内。
因为按照考核的规定,是在距湖心一公里外的半径范围内才可以进行射击或抢夺,所以有些人在水下取得功勋章后便钻了领导组看似无意实则故意留下的规则漏洞,整个的考核期间都没有离开湖边。
而有些人并没有好运气的拿到水下的功勋章,而出了林子后也表现出明显的懈怠,非但没有积极地寻找有可能拿有功勋章的人,反而只在小范围内徘徊,从而错失了通过考核的机会。
最后的考核总结时,李国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必须离开集训队的人员名单念出来,然后站在整个队伍的前面,挺着笔直的身体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个处于和平时期的国家,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国军人的幸运,可同时也是不幸。和平的环境,几乎都快让你们忘却了‘军人’二字所代表的涵义。我们每天都在训练,可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才训练的,就好像训练只是一种本能,是为了混日子一样!可我今天告诉你们,不是的!我们的全部训练,都是为了有一天,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我们能够挺身而出,完成国家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可是有些人,根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在考核的时候钻空子或敷衍了事,我不相信这样的人真的上了战场能够冲到前面去,我觉得这样的人就算是上了战场也会去应付,会缩在整个队伍的后面跟着混日子。而我的队伍里,哪怕只是暂时的,也绝不要这样的人!……”
李国强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草原,伴着呼呼的风声一起吹进人的耳膜。
需要离开的人正默默地在屋子里头收拾自己的东西,而此刻站在李国强面前的人则大都挺着胸膛,神情严肃的听着。
只有徐曼看似身板笔直,目不斜视地站在队伍里,嘴里却小声地跟他旁边的林郁嘀咕,“我觉得咱们这位少将嘿,真该到咱利刃去。你说这考个核还带着不可告人的深意这种风格,那不就纯粹是咱利刃的作风嘛!本来这离开利刃来演习,我还以为终于可以让脑子放松放松了,没想到,嘿,这位也喜欢这套。啧啧。”
林郁没应声,倒是程绪在徐曼的身后笑,“我说小妞,你那脑子什么时候用对过啊,我可没见你什么时候能猜出我们每次考核的深意来着。”
徐曼不忿地回头,“诶我什么时候没猜对过呀?”
他很大嗓门并且不顾场合的喊了一声,随着他的话音一落,空气里立时便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有人都在心想:这风是不是比刚刚吹得更大了些?
寂静了好一会儿,徐曼喊完之后也立马发现自己喊错了时间,缩头缩脑地站了半天,却还是没能躲过李国强的愤怒。
“徐曼,队列之中不能讲话,我想这点常识你该知道。不过,我也实在很想知道,你到底都猜对过些什么!”李国强顿了一下,“徐曼留下,其他人解散。”
众人纷纷递了个同情的眼神给徐曼,然后队伍解散。
程绪跟着林郁走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拉住他,“哎,烧真退啦?”
林郁没什么热情地看了他一眼,停顿一下,然后自己伸手摸上自己的额头,过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嗯。”
之前的争吵,似乎还只是开了个头,就没头没尾的结束。林郁本不是愿意与人争吵的性格,如果有必要,他懂得忍耐和退让,只是不知为何,对于程绪约束他,之后又用军衔来压他的事情却一直无法释怀。好像本是很平常的事情却因为对方是程绪而变得让人格外愤怒。
不是没有察觉自己看待程绪的特殊,也试过想要顺其自然的弥消两人之间的别扭气氛,可却只要面对程绪,就会不由自主的拿出不服不忿的劲头。
似乎在面对程绪时,所有的一切情绪都会被无限制地放大,而他从来寡情少绪,因而也就不擅长控制。
到底是顺其自然,还是加以控制,这对林郁是个问题。
程绪探究地看了看林郁,笑,“干吗抿着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可听说了,考核的时候你一路上‘毙’了不少人,完全是修罗附体。诶,我说你哪来的那么多子弹啊?咱每个人不就配发了两匣子弹?你不会是‘毙’了人家不说,还顺带把人的子弹也抢过来了吧?”
林郁含糊的“嗯”了一声,有些话已经到了舌尖,却突然觉得难说,但若真的不说,就又显得像是他在避讳什么,“本来是想找个地方躲上一阵,等烧退了再行动。但后来烧就退了……”烧退的原因自然就是林郁突然觉得话不太好说的理由,林郁感觉得到,说这话时他的心跳莫名的快了半拍,身体也不自禁的紧绷了起来,这似乎是某种紧张情绪的生理反应。
林郁不太高兴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更不愿让程绪看出来他在紧张,像心里面正游了一只不住翻腾的鱼,搅得暗流处处,可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贯的平静,只是越发地看起来有些骇人。
虽没发觉到林郁暗潮汹涌下真正的心思,可想到两人在考核时所做的事情,程绪的嘴角还是止不住暧昧地扬起来,本是出于关心而问的问题,看起来也像是在调戏,“那什么,身体没别的什么问题吧?”
林郁越发不爽地直视着程绪。
两人此刻的情况是正好相反。虽然做的时候是程绪有些犹豫,但事后他却无比满足。而林郁却在与程绪分开,快感全然褪去,隐秘的部位开始不时传来丝丝的疼痛时,才惊觉到恐慌。林郁很清楚每个人都会有疯狂到丧失理智的时候,什么都不想,甚至不考虑后果,而只凭一时的本能和情绪去驱使,他只是在那个时间段陷入了那样的疯狂而已。
虽然并不觉得懊悔,但身上难以启齿的疼痛却强烈的想要寻求一个渠道来发泄,也因而才会沿路将后来在考核中遇到的人一个个干掉。只是可惜没有再遇到程绪,分开时说要干掉程绪的话只是随口说说,但身上的疼痛越是明显,咬牙切齿地想要干掉他的冲动就越是强烈。
见林郁一直不答话,而只是恨恨地瞪着他,程绪小心翼翼地又将话重问了一遍,“身上没事吧?”
林郁哼了一声,“还行。”
程绪凑近他,笑,“‘还行’是什么意思啊?”
林郁瞪他一眼,冷淡地走开,“就是不想再来一次的意思。”
“呃……”程绪被噎了一下,苦笑着耙了耙头,嘀咕,“不会吧,我觉得我做得挺好的呀。”
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其他人还正脱衣服洗漱,被李国强教训了一通好不容易活着回来的徐曼已经一头摊在床上,“唉,太好了,终于回来了。这两天晚晚都在野地里待着,可是把我折腾死了。”
王弼已经洗完脸洗完脚上坑,站炕上一脚踩在徐曼脸上,“他妈的徐曼你衣服在外面打了好几天的滚了,就这么上来啊你?赶紧滚下去。”
徐曼一巴掌挥开王弼的脚,“你才他妈的!你他妈的把脚往我脸上搁,你恶不恶心啊你?”
王弼坐下来,“没你恶心,不洗洗就上来!这床可不是你一个人睡的。”
徐曼也跟着坐起来,撸胳膊挽袖子,“怎么的?你想找茬是不是?”
王弼也不甘示弱,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撕扯起来。
可突然地,徐曼的眼角瞥到程绪正坐在炕上抓痒,不由疑惑道:“诶,队长,你这怎么满身都是包啊?”说着也不管王弼了,径自凑了过去。
程绪白他一眼,“废话,蚊子咬的呗。”
徐曼不满,“我当然看出来这是蚊子咬的了。”
王弼也极感兴趣地爬了过来,“真的诶,程队,不过……”他跟徐曼交换了个同样纳闷的眼神,“你这蚊子包怎么全身都是啊?”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你看,胳膊上有,背上有,腿上有……”
王弼的视线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此时除了徐曼,所有人都已洗漱完毕,穿着背心短裤,“大家都在野地里待两夜了,可谁身上也没像你这样的被咬得全身都是啊,顶多脖子手上有几个呗。”回头,他又确定了一下,“是不是?还有谁被咬吗?”将每个人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定只有程绪这样,王弼将头转回来,不怀好意地笑道:“程队啊,你这不是跑草丛里裸奔去了吧?”
王弼的话一出,几个人扑哧扑哧的偷笑出声。
程绪将眼睛一瞪,对着王弼吼道:“你他妈的给我滚蛋!蚊子就爱老子怎么的你有意见?”
王弼笑着缩了下脖子,赶紧退开,“没,没有。我什么意见都没有。”
徐曼却仍旧凑在程绪身前,从上到下很无聊地数着程绪身上的蚊子包数量。
程绪挥手,使劲地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打得他哎呦一叫,才骂道:“滚去洗你的漱去,快点。”
徐曼捂着脑袋,这才不甘不愿地去了。
晚上,仍是按照这些天以来的习惯顺序,林郁挨着程绪睡。
本来,林郁是属于那种虽然容易醒,可基本上趴上了床也立马能睡过去的人。然而这一次,睡在伸出手就能够到程绪的地方,他却突然莫名地失了眠。尤其是在黑暗里,听着程绪因为疼痒难耐,不时地用手指搔在皮肤上所发出的细小声音,心就不由得跟着躁动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的手抚在程绪的皮肤上的触感,粗糙、坚硬但却温暖,似乎每一处肌理下都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虽然是在充满潮湿水汽的草丛中,可程绪的皮肤仍旧干燥清新,有着如同亚麻布料一般的触感。
而他的每一次呼吸,也都像是带着隐忍的克制,喷薄而出的热气伴着急促的低沉呻吟,仿佛已经忍耐到极限却还是在继续忍耐的样子……
一切,一切,程绪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次呼吸,都在林郁的记忆中重现。
而事实上,他又只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范围之内。
林郁突然急急地呼吸了两下,随即,顺着丹田,一股如同微小电流所造成的疼痛瞬时被传递到大脑。
林郁猛地坐起身来,虽然黑夜里面没有一丝的光亮可以让人看见,可他清楚地知道,从下身传来的胀痛感觉意味着什么。
徐曼睡意朦胧地嘀咕了一声,“干吗呢?”
林郁没吭声,只是慢慢地重新倒下来,脸对着天花板躺好。
程绪小心地凑过来,不经意地在他耳边吹气,“怎么了?没事吧。”
林郁偏头躲开。
程绪扁了扁嘴,不怎么是滋味地退了回去。
林郁在黑夜里瞪着眼,小心地呼着气,将遽然而起的欲望一点点消散开去。
只是欲望而已,他告诉自己,二十一岁,他本来就是处在欲望蓬勃的年纪,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理智于自己的劝说似乎真的开始起了作用,林郁不再感到恐慌,随着欲望的消弭,心也开始重新跟着平静下来。
只是仍旧,好半晌都没能入睡。
好长时间之后,黑夜里再度传来程绪挠痒的声音。
这声音实在有够扰人清梦。
林郁很不快地这样想着,然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挤掉程绪自己的手指,抚上他疼痒的地方,动作轻柔地反复摩挲。
程绪没出声,任林郁的手在已经肿成一片的地方来回滑过,疼痒褪去,程绪握住林郁的手,在没有人可以看见的黑夜里紧了紧。
林郁将手缩回去,翻了个身,背冲着程绪睡了。
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程绪精神奕奕,林郁却顶了一个大大的黑眼圈。
徐曼看见了就笑,“林郁你怎么回事啊?执行任务或训练的时候好几天不睡也没事,怎么这都让你睡了,反倒带俩黑眼圈啊?”
林郁瞭他一眼,没搭理。
等到众人都到屋外洗漱,里屋只剩下林郁和程绪的时候,林郁突然压低声音对程绪道:“下次我在上面。”
“呃……”程绪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了想,他笑,“我军衔比你高呢。”
知道程绪这是在拿他自己说过的话来堵他,林郁静默了一下,不好反驳,又不愿就此丧失阵地,“等我当上二队的队长,就换我在上面。”以职务换了军衔,林郁带着咬牙切齿般地坚定开口。
程绪失笑出声,不回应,只问:“怎么你身上一个包都没有啊?”
林郁看他一眼,“我是A型血。”
程绪低头叹气,“我是B型的。”
林郁顿了会儿,突然莫名道:“那我给你输不了血了。”
程绪微微地仰头,笑:“没事,要是有一天我们俩都受了伤,失血过多的躺在战场上,手握着手,彼此依靠着,看着两个人的血液慢慢地汇在一起,你不觉得也挺浪漫。”
林郁看着他,很认真地回应,“不觉得,我觉得我们俩还是有一个不要受伤,把另一个弄回来的好。”
程绪笑,“好,那就让你做那个得当苦力背我回来的人,我就做那个一路流血的浪漫英雄好了。”
林郁以看疯子的眼神白他一眼,无言地起身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