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大婶唠叨完端着碗筷进厨房刷洗去了。
老田头抬起头望着麦大叔说:“看来事情就要这么定下来了。”
“嗯,定下来也好,我就不用再担心你身边没人照顾了,不用担心你生病了没人知道,不用担心你在晚上老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麦大叔轻轻笑着说,掩饰着自己真实的情绪,他不想给老田头任何心理上的压力。
“只要能让你安心就好。”
老田头低下脑袋在自己心里说。
麦大婶刷完碗出来,三个人唠了一会儿家常,麦大叔倒了些热水,让老田头把医生开的药吃了下去,他的病情还需要药物来巩固疗效。麦大婶烧了些热水,让老田头和麦大叔都烫了烫脚,又把老田头那屋的炕烧了烧,老田头就先回屋睡了。
“老田大哥怎么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难道他真的不想娶马寡妇?难道他心里另有他人?那个人却又是有家有口,他不能娶?”
麦大婶一边把脚放在热水里泡着一边嘀咕着。
麦大叔听了这话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很想告诉麦大婶他就是那个人,很想结束这些情感的折磨。
但是坦白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奢望麦大婶宽容地原谅他们,就算麦大婶原谅了他们,还能指望麦大婶就此把老田头接进家里来住吗?不能把老田头接进家里来住,不能使老田头的境况变得更好,那样的坦白又有什么意义?或者大家就此翻脸他抛下麦大婶带着老田头远走高飞?那也太不现实了,对麦大婶也太不公平,况且这样伤害麦大婶老田头也不会答应。
麦大叔把这个念头在心里九转十八弯地想了又想,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问问他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老田头的屋里传出了一连串咳嗽的声音。
麦大叔紧张的噌地站了起来,抬脚慌忙就冲进了老田头的屋子。
老田头闭着眼睛躺在炕上,捂着胸口剧烈的咳着。听到麦大叔进来的声音,他睁开眼看了看,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喉咙有些发痒。”
麦大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微微有些发热。
麦大婶也跟在后面进来了,焦急地问:“怎么样?又复发了么?”
“没有,弟妹你别担心了,我就是嗓子眼痒痒咳嗽了那么几声。”
“没事就好,肺炎这种病不好除根,你还是小心点的好,那啥,老麦你干脆陪着老田大哥在这屋睡得了,这样万一有什么事也好马上知道,有个照应。”
麦大婶很干脆地说。
“哦,那好吧。”,麦大叔点着头说。
麦大婶把暖壶和一个杯子拿进来放到桌子上,叮咛了几句,退了出去。
老田头轻轻咳了两声,仰望着麦大叔说:“弟妹人太好了。”
“嗯。”
麦大叔脱掉衣服,拉灭灯,钻进被窝挨着老田头躺了下来。
“和马寡妇结婚你真的很不高兴么?”
麦大叔用手轻轻抚摸着老田头的肚腹问。
“也没有,挺高兴的。”,老田头掩饰着说。
“是吗?”,麦大叔停下手说,“可看你的样子好像挺不高兴的。”
“就是要像这样能一直住在你们家不用结婚那就更好了,嘿嘿,不过好好像不可能,弟妹肯定会怀疑的。”
老田头把身子往麦大叔身上挤了挤说。
“那我把咱们的事告诉她怎么样?”,麦大叔试探地说。
“什么?你疯啦!”,老田头拧住麦大叔身上的一块肉说,“你告诉她干什么?就现在我都觉得没脸也了,她要是知道了咱俩的事我还怎么在她跟前做人?再说弟妹要是知道了咱俩之间有这种事该有多伤心啊,错事是咱俩做下的,不能用咱俩做下的错事来祸害别人。我宁愿咱们自己难受点也不想看到弟妹伤心。”
“嗯,知道了,我就是这么说说。”,麦大叔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为了你什么都能做,为你把命豁出去都可以不眨一下眼睛,但是现在却为这点小事捆手捆脚的。”
“那是因为咱不是坏人,咱俩可以一起好,可要是因为咱俩的好祸害到了别人我宁愿去死也不做这昧良心的事!”
老田头松开拧着麦大叔的那只手,抚摸着他说:“别想那么多了,娶马寡妇我心里也挺高兴的,没那么难受。”
麦大叔张开手抱住他,在他脸上吻了下去。
第二天,麦大婶就开始从屋子下面的地窖里拿出些萝卜,芹菜和大葱准备饺子馅。麦大叔和老田头也帮着择菜,洗菜,切菜,剁菜,再拿了一些冻猪肉进屋缓一缓,麦大叔把它们乒乒乓乓剁成肉泥,交给麦大婶。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盘好了三盆馅:猪肉大葱馅,猪肉芹菜馅,还有猪肉萝卜馅。剩下的事就是明天叫人来包了。
饺子馅弄好了麦大婶就出门去通知人了,其实包饺子的和来帮忙杀猪的都是那几个人,麦大叔是那种大家都敬重但却不能和他更加亲密地进行交往的人,他就几乎没什么太深交的朋友,至于和老田头,那绝对是个意外之外的意外。麦大叔不太好热闹,说闲话逗闷子的事儿人越多他越沉默,这点他没老田头招人待见,有时候大家愿意往麦大叔家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麦大叔家的热闹事总少不了老田头。
昨天晚上搂着麦大叔睡了个好觉,今天老田头显得特别精神,麦大婶前脚一出门,后脚他就凑到了麦大叔的跟前,把脸伸过去挡在麦大叔的面前,挤眉弄眼的撩拨麦大叔。麦大叔宽容地笑了笑,没搭理他,拿过墙角的笤帚弯腰清扫着地上的葱皮菜叶。老田头从后面抱住麦大叔的腰,很骚包地用下身在麦的屁股上蹭来蹭去。
麦大叔把笤帚坚硬的尾端伸到后面,在老田头的裤裆上用力捅了捅。老田头掀着腿躲了躲,不撒手地说:“别用那玩意捅,太粗,也太硬,我受不住。”
麦大叔哈哈笑了两声,埋头继续扫地。
老田头继续在后面抱着麦大叔的腰,把上半身趴到了麦大叔的背上,脸贴着他的脊梁骨说:“老麦,陪我练练嗓子,搭对唱段二人转吧。”
“得了,你就别糟践我了,那东西我唱不来。”
麦大叔一边扫地一边说。
“咱就唱那段《猪八戒背媳妇》。”,老田头在麦大叔背上嘿嘿笑着说。
麦大叔扭头瞪了他一眼,嘴里咕哝着:“你才是猪呢。”
“好好好,我是猪,那咱唱《媳妇背猪八戒》成不?只要你肯当小媳妇,做猪我也认了。”
老田头嬉皮笑脸地说,紧跟着他在麦大叔背一拿精神,就扯开嗓子清亮亮地撂了这么一段:
日出东来又转东,
唐僧西天去取经。
路遇九妖十八洞,
全凭大圣显神通。
这一天师徒四人往前走,
跋山涉水路难行。
走一山又一山山山不断,
过一岭又一岭岭岭千层。
远看山景美如画,
近看柳绿草芽青。
……
麦大叔被他这高亢嘹亮的一嗓子吓了一跳,赶忙把他从背上掀了下来。
“嚎啥嚎!把人招来!看我们出洋相不出!”
他瞪着老田头训斥道。
老田头冲麦大叔飞了一眼,继续拿模拿样地唱到:
好吃懒做的我是那猪八戒,
拉在那后边尽耍熊。
我走道把腰弓,小眼睛不爱睁,
磨磨那个蹭蹭我懒呀懒得走,
我扛着个耙子慢腾腾。
我耷拉个脑袋想心事,
一步一哼哼。
当初我高老庄上多呀多快乐,
都怪那个猴子精,我的那个大师兄,他活活地把我坑,
逼我走上取经路,足一天到晚瞎折腾,富贵荣华梦不成。
越思越想越泄劲,九齿那个耙地上扔,钻进草窠打呼咙。
……
老田头越唱越入戏,举手投足都带出了猪八戒的那种懒散和颓废的味道。
“你还越唱越来劲了。”,麦大叔说着笑眯眯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看老田头继续在那发疯。
老田头摇头晃脑地继续唱:
猪八戒,把眼睁,
两只耳朵紧支棱,
伸伸懒腰忙爬起,
瞅瞅西来望望东,
我顺着声音送二目,
呀哈!原来是个女花容。
她眉毛弯弯黑又细,
一双眼睛水灵灵,
白净净的瓜子脸,、
樱桃小口嫩又红,
模样长得贼拉拉的俊,
就象嫦娥出月宫。
又美貌,
又多情,
跪在坟头,泪盈盈。
绣鞋白布蒙,
腰扎浸麻绳,
哭起来,不住声,
小动静,真好听。
哎呀,原来是个小寡妇呀!
……
老田头刚唱到这,麦大叔把脸耷拉下来了,他咬着牙悻悻地说:“唱得心里美不?肯定美得冒泡了,咋能不美呢?马上那个就要勾搭孙猴子变的小寡妇了,美死你了!”
他故意把“小寡妇”三个字咬音咬得特别重。
老田头听了麦大叔的酸话,张嘴瞪眼不出声地傻那儿了,他怎么也没料到麦大叔会由这戏里的小寡妇想到现实中的马寡妇,无端吃走这飞醋。
他挠挠大脑袋,瓮声瓮气地嘟囔着说:“这能怪我么?戏词儿又不是我写的,早几年都是这么唱的。再说你也太那啥了,就因为戏里面的那啥你就那啥了,是不是也太那啥了。”
他“那啥”了半天,麦大叔倒是还能听明白,他知道老田头不敢再把话说的太露,怕惹自己更生气。
同时他也有点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懊悔,既然都答应了让老田头娶马寡妇,自己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看来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也许一时能说服自己要屈从于现实,但那种骨子里的真实的情感总会在不经意间自然喷薄流露。
“哦,没事了,我就是看你唱戏唱的有些骚情,忍不住就说了些废话,你接着唱你的吧。”
麦大叔掩饰着说。
“哦,唱二人转不骚情咋能行呢,不骚情就带不起大家的精神头,就不尽兴……”
“知道啦……,继续唱你的吧……”,麦大叔打断老田头的唠叨说,“对了,你和马寡妇就准备唱这一出戏么?让她一个寡妇来演戏里的寡妇是不是有点不妥当?”
“对哦,我都忽记了,你看这事整得,干脆还是和她唱《小回门》得了。”
老田头张嘴就来:
正月里也是里儿呀啊,
正月里初三四儿呀啊,
社里头放年假我们两个去串门儿呀啊,
转回身儿叫了一声他啊呀。
你过来我有点事儿,
看看外边有没有风丝儿呀啊,
咱们两个人儿抱着孩子去串门儿,
当天去,咱们当天回儿呀啊。
……
老田头把那个尾音“啊……”拖了半天,张着大嘴望着麦大叔停不下来地一直“啊”着。
因为他唱了半天才猛然想到和马寡妇一起唱这种夫唱妇随的甜蜜幸福小段子可能更犯麦大叔的忌讳,所以他一边不停地“啊”着一边偷偷去瞄麦大叔的脸色。这一瞄不要紧,老田头的小心肝整个都吓哆嗦了。麦大叔正用虎视眈眈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老田头闭上嘴,抬脚就往自己屋里跑。
“他分明就是故意气我的@”
麦大叔吼了一声,紧跟着撵了过去,撞开老田头还来不及关上的屋门,整个把老田头扑倒在了炕上。
老田头被麦大叔压在身下,可怜巴巴地说:“我病才好,身子骨弱,轻点收拾行不?”
“谁管你!”
麦大叔吼了一声,就用手拧住了老田头的裤裆。
老田头故意大声惨叫了一下,身子扭了几热制导,挣扎了几下。麦大叔忽然就笑了。
“骚驴!”
他笑着骂了一声。
因为老田头的家伙竟然在他手里变硬了。
“我好长时间都没出了。”
老田头在麦大叔身下红着脸憨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