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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卷起的袖子，有点丧气，可是又不知道做什么，只好坐在凳子上焦急的等待着，S老爸留给我的依旧是他那个宽大的背影
“出事的时候……”S老爸突然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犹豫
“怎么了？”我像一个正在等待回电的失恋者，弹簧般回应了过去
“你和他……在一起？”S老爸没有看我而是慢慢的低下头，用双手托着额头
“嗯！”除了沉吟一声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眼下的气氛，就像两个急需沟通的人，却同时被一些不齿的往事梗住了喉咙，心有难结，却又欲言又止
“我和他…的事，他应该都和你说过吧？”
S老爸突然直奔主题，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过！”我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使它听起来平淡一些
“呵……”S老爸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地笑着，像是自嘲，我知道要一个中年人在一个年轻人面前说这些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哦……没说也好，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S老爸的语气显得很深沉，不知为何在这个男人面前我一点也酸不起来，他与X一起经历的过去只会让我觉得自卑
“哦”我不知道说什么，转头避过S老爸自嘲的侧影，看了看化验室的方向
“那你们……是怎么……结束的？”我追问了一句，S老爸脸已胀的微红
“结束？你知道亲手把自己最在乎的人送进监狱的感受吗？”
S老爸反问了我一句，X当年是被S老爸送进监狱的，听到这里，我感到震惊不已，顿时间我觉得S老爸的背影被陇上一层灰色
“是的，他是被我送进去的，你很惊讶吧？”
“啊？”
岂止是惊讶，我感觉我已经惊呆了，我终于明白为何之前S老爸和X在广场的天桥上碰面时，X那种要吃人的表情，应该不只是对我，也有对S老爸的吧？那么也就是说S老爸早就知道了我和X的事了！？
“那到底是因为……”我刚要刨根问底，护士推门进来了
“来抽血吧！”
她示意S老爸跟她走，S老爸连忙起身，跟着护士走进了抽血室，我再次梗住了，S老爸留给我的是更大的纠结，死者的日记里并没有提及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在我心里搞清真相似乎和X的性命变得同样重要了
我一直自认自己是个聪明的人，可是我知道聪明归聪明，我并不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越是复杂的情况我越是不知道如何自处
就比如刚刚X中枪时，我忽略了很多应该注意的问题，我只顾着上前抱着X声嘶力竭的大喊，却忘记了，我应该环顾四周，先把X抱到较安全的地方，万一凶手再补一枪，说不定我也挂了，现在想来自己一点细节都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只受惊的白猫一下撞在了停在路边的车上，然后又晕头转向的窜进了草丛里
现在想来心里不禁一阵后怕，脑子变得昏昏沉沉的，接下来怎么办？S老爸应该知道怎样应付这样的场景吧？他会不会再次把X送进监狱？
不知为何我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当年他们在感情最好的时候，他都这样做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会不会？
想到这里我更加害怕了，是不是当年X和死者的事情被S老爸发现了，然后X真好又在做一些富贵险中求的事，然后?想到这里？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从小到大我做的所有坏事都会立刻踏上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节奏，这种节奏逼得我必须做一个好人
现在，我只能祈祷X现在是个挺清白的人，要不然警察查出来，他可真要二进宫了，那么X肯定会死的，他有抑郁症，他会自杀的
我闭上眼睛，只觉得喉咙好干啊！脑子里一阵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给我身上盖了一件衣服，我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睁开眼睛，身上盖着的是S老爸的黑色上衣，上面是一股香香的洗衣液的味道
“吵醒你了吧？”
S老爸的声音有些微弱，只见他左手按着右手，面色苍白，我连忙坐了起来
“我刚刚睡着了！”我感到有点歉意，我发现S老爸的嘴唇上微微发白
“护士说子弹取出来了，输完血后过一会儿就会苏醒”
“手术已经做完了？”
“嗯！”
我起身，把手里的外套披在S老爸的身上，随手拿了一个一次性的纸杯给S老爸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他轻轻的回了我一句
“应该谢谢你才对”我手指了指S老爸刚刚抽完血的胳膊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之前欠的”
S老爸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我不忍心再说什么去打破他说完话后的深深沉默，他端起纸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茶还有些烫，他只喝了一点就又放回了桌子上，杯子慢慢地向上升起几缕淡淡的雾气
我想起自己之前有过一次体检，护士还没有开始给我抽血我就快晕了，后来看到自己的血从胳膊的动脉里慢慢流满是杯时，我真的晕倒了，这种感觉，我一想到都会腿软
“疼吗？”我有点神经质的问了一句
“什么？”S老爸可能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当中
“献血疼吗？”我补了一句
“呵，不疼！以前他也输血救过我，那个时候我们两还在部队，年轻真好啊！即便是刚献完血还可以在操场上跑个五六圈”
S老爸回忆起往事时脸上散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我知道他没有错过X最好的年华，他也没错过X最爱他的时候，日记里关于他们打情骂俏的场景，又开始在我的脑子里上演了
“那年夏天，部队在山里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天气很热，我和他一组，在爬坡训练时，我不小心掉进了一个狭小的山谷，摔断了胳膊”
S老爸开始回忆他的青春往事，我听到了两个年轻男人的对话，一个是S老爸，一个是X
X：“爬完这个坡，我们一起去打一只野兔吧，咦!人呢？”
S老爸：“啊！……”
X：“你怎么跑到下面去了？”
S老爸：“什么跑下去啊！我他妈的是掉下来的，啊！疼死我了？”
X：“掉哪了？掉哪了？”
S老爸：“下面”
X：“哇！怎么掉下去的，这么小的山谷”
S老爸：“正经一点，快点救我上去，我胳膊可能摔断了”
X：“胳膊摔断了？这下不能打飞机了，哈哈…”
S老爸：“啊……”
X：“没事，我来帮你打……”
S老爸：“你个王八犊子，快点下来救我！我要死了”
X：“要死了，还能喊那么大声，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