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的老爷子

  老先生今天七十七了。相识四年，我总想在有限的机会里陪他过个生日，只是一直不成行。

  第一年，我们相识而不相熟。我借着一同外出的机会知道了他的生日。那时，他的生日刚好过去。我只能以一条短信隐晦地告诉他我的爱意。我爱上了这样一位老人！暗恋的情愫，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第二年，我们开始相约。他生日的时候去了西藏，而我远赴南国。隔海万里，我用一首一百多字的藏头诗，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我的思念与牵挂。回京相见，他慈祥的脸庞上带着羞涩的笑意。

  第三年，渐入佳境，然而，我却担心马上要与他分离。我说给他过个生吧，他点头应允。备好一切，却在他生日前的一天，收到推托不了的差旅，终于还是错过。我以为，大约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岂知世事难料，终于在他身边多待了一年。

  第四年，我们开始有些疏远。我终于快要离京了，而他开始慢慢回到他原来的生活。工作，家人，老太！我们隔得很远，彼此忙着各自的事情。我们聚得很少，即便是同在一个地方，有时却连一两周都难见上一面。

  他生日近了，我约他说：去年生日没有过成呢，今年一起过这个生日吧。于是，不等下班，两人便一起去到他空闲的那套房子！

  慕斯蛋糕，凉冷如冰，蜡炬火焰，缓缓升起！

  我说，老爷子，许个愿吧！他便认真地闭上了眼睛，口里念念有词，然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问他许了什么愿望，他笑而不答。

  在这样的傍晚，坐在他的对面，与他一起喝茶聊天！我大约很久没这么惬意了吧！回去的路上，他对我说，希望他如果活到一百岁我还能回来给他过生！我听完他的话，却有点想哭，这何尝不是我愿望的呢！只是，许下二十多年的约定，下一年怕是就不能陪他过了！

  四年的暗恋时光呵，仿佛一个人走了一段孤独的最纯洁的朝圣的路，匍匐着前进，却终究没有到达耶路撒冷。也像是在心里种下了一棵树，它开出了友谊的花，却始终没有结出爱情的果！

  其实，我该满足了！与老先生相交四年，最初许下的小愿望几乎都得到了实现。我们的交集里，有踏着晨光相约出行的黎明；有搀扶他散步在榕树下的午后；有一起去到很远的地方，为他车前马后的傍晚；也有同居一室，握着他手入眠的深夜……如今，连这样一个愿望也得到了实现。上天待这份情感真的不薄了吧。

  我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关于他的愿望，或猥琐的，或纯洁的！可是，即便再多的交集，回想起来，也会觉得不够。那就让那些剩下的愿望都在梦里实现吧。那样至少可以常常在梦里遇见！

  2011年春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人群中的不意一瞥，让我遇见了老先生。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他在我多年封闭而自视的心里掀起无数涟漪。我曾害怕自己陷入这样的苦恋，试图去寻找他人释放自己的情感。最终却发现，他在我心里无可替代。我也曾在佛前许下许多与他相知相惜的愿望，它们后来都以我原没有预料的方式得到了实现。

  我们在一个春天不期而遇，也会在另一个春天或者冬天黯然分离！这样短暂的生活，平平淡淡。它不曾经历波澜壮阔，也没有过耳鬓厮磨的柔情。只是，它作为一份普普通通忘年友情，已经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