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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我已经两年多没回家了……”我依偎在老刘怀里,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老刘听了之后一惊,睁大了眼看着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之后才说“什么?两年多没回家?为什么啊?”
我就知道它会惊讶。一个年轻的小伙,只身在外两年多没回家,这种话讲给谁听了,都会惊讶的。我轻轻的哼笑一声,说“回家?我回家干吗?除了冷冷清清的房子之外,就只有“他”了,……我不想看到“他”,不想跟“他”说话,不想回家……”老刘更是惊讶的看着我,脑子塞满了疑惑,转而又对我一阵凝视,或许他在想,对于自己面前深爱着的这个人,有多少事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对他的了解又有多少。老刘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我,等待我的解说,而我也陷入了沉思,思绪回到了多年以前……
2002年,那一年我好像17岁,才上高二而已。妈妈开着店面卖小孩衣服,赚点小钱,“他”则是个保险公司的部门主任,一家人就属他最能干,家里的条件在那时也算不错,姐姐在隔壁城市念大学,品学兼优,是我的榜样。那时候的小家庭,幸福美满,其乐融融。但是……原本平静的家庭却突然波澜四起……
江苏的教育制度非常让人受不了。当时上高二的我,全身心的投入在紧张的学习中,早起晚睡,现在想来都觉得挺辛苦的。妈妈每天早早的起床做早饭给我吃,好让我早上能按时上学,而又不落下营养,天天如此。直到有一天,妈妈早上起床做早饭的时候,我发现妈妈长了黑眼圈,我很心疼妈妈,问她是不是夜里没睡好,并告诉她我可以自己起床做早饭的,妈妈却说没事,我也就没怎么在意,就那样一直以为妈妈是睡眠不足,却没想到妈妈其实是一夜没睡。不久之后的一天晚上,我在学校晚自习回到家之后,已经快10点了,“他”还没回来,“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经常有应酬,所以在我看来“他”晚归很正常。我怕打扰到妈妈休息,于是自己用钥匙打开了门,静静的房间,却听见妈妈的房间传来了哭泣声,我心里一惊,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我呆了——妈妈在哭……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怀疑“他”在外面有外遇了,与某个女人勾搭在了一起。妈妈是多么伤心,她在整个家里就是个贤妻良母,是最辛苦的人,辛辛苦苦把姐姐送进了大学,又早起晚睡的照顾我,最终得到了什么?妈妈轻声的哭泣,每天伺候“他”,为“他”做饭,还辛苦的帮“他”洗车,谁知“他”天天用那辆车载着另一个女人,妈妈简直是心碎了。我打小心里就非常疼爱妈妈,但是“他”在我心里又是个绝对的男子汉!“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是多么高大,我从小在“他”的呵护下长大,“他”是我一直引以为豪的父亲,我绝对不会相信外遇这一说。但是……尽管我口头上是这么说,心里还是一直打鼓的,妈妈不会无缘无故的骗我。从此,家里的气氛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欢快。往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多的事能够说明,“他”真的有外遇这回事,比如他常常出去吃饭,却不跟家里人交代跟谁吃饭了;打电话总是避开家里人的耳目,又一次我听见电话里面还是个女人的声音……但是我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些,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无法动摇,从小到大他都是个疼我爱我,和蔼可亲的父亲!可是到最后就连家里的亲戚都说有这回事,我绝望了……那一年我高三了……
2003年,由于我自己的关系,我高考失利了。我秉着自己的理想,报上了千里之外的厦门的一个二本学校。即便是二本,他们俩还是很高兴,我明白他们是不想我太伤心,不想让我有思想压力,我明白自己依然是他们俩的掌中宝,所以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让爸妈的关系好起来!2003年9月,他送我到厦门上学,那时候正值中秋前夕。他帮我把一切的安排妥了之后,中午要跟我一起吃饭,然后打算那天下午就坐车回江苏了,我在心里打着算盘,趁着这顿午餐,跟他好好的谈谈。以后我要半年才能放假回家一次,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最后的一个中午,让我彻底心碎。看着他高大刚健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我眼前,连他在我心里那伟大的形象也一并带走了,我还能说什么?……
厦门的天空是酷热的,走过天桥,他已经在桥下向我招手了。我一步一个微笑的向他跑过去。
“学校里的事都结束了?”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
“嗯!刚开学,也没什么要紧事,主要是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以及明、后天要做的事。”
“呵呵,好,咱们去吃饭吧!今天老爸请你吃顿好的!”说完他嘴上露出爽朗的笑。“哦!对了,这是XX阿姨,我们公司里的一个客户。她孩子是在前面那所XX大学念的,她也送孩子来上学,我刚才跟她在公交车上碰到了,下午跟我一起坐车回去……”
我瞬间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脸上笑容在那一刻定格。烈日当空,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打在我的手臂上。
“哦!XX阿姨。我叫XX,多指教”我半天才反应过来,用呆滞的眼神说道。“爸,饿死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附近的这家小菜馆,我和他到厦门之后,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来这家了,里面开着空调,很凉爽,只是全然不见前两次的欢笑。我面无表情,只顾吃自己的菜,他问我一句我就答一句,根本就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一句说笑,完全不像是聊天,看起来简直是魂不守舍。此刻的我,还能多说出来什么?我只能尽可能的保持沉默,我讨厌此刻的这个场合!
那位所谓的阿姨,毫不客气,一开始就毫不客气的径直坐下吃饭,没有任何应有的谦让和礼貌的问候,整的以为她自己是自家人似的,丑恶的面孔!对于面前的这个女人,我不愿多看任何一眼。午餐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女人跑去结账,父亲竟然没有任何要去阻拦的意思,很随意,我真的是愤怒至极,紧紧的咬着下嘴唇不说话。父亲将杯子里剩下的冰啤酒喝完,而我则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女人,心中燃烧着浇不灭的熊熊怒火。
这一顿午餐终于结束了,父亲就要坐车回去了,他对我说了一些叮嘱我的话。我心已冷,只是木木的听他说着,自己什么都没说。没想那个女人却插上来说“要不要再去买点东西带着啊?不然恐怕在车上不够吃啊!”说完用她那白净的猪蹄拍了拍手里拎着的一大袋食品。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扭头对父亲说“爸,我先回宿舍了,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来个电话。”
“哦,好的,儿子啊,你自己注意照顾好自己啊!”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的心脏在流血流泪!父亲,我的父亲啊!此处一别就是近半年,你知道我有多少话相对你说吗?你却只对我说了短短的一句“再见”,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今天过了之后,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不能在家陪你和妈妈过中秋了,我有好多好多的心里话想对你说,相对妈妈说,你知道吗?可你却在这个时候带了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以那种傻瓜才会相信的理由出现在我面前,你让我言从何出?情何以堪?
我挪动着铅一样重的脚步,眼眶里噙着泪花。路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我脑子里回忆起每年中秋那天在家里跟父母在一起甜甜蜜蜜的过中秋的场景,还记得爸爸买给我的那个望远镜,还记得我跟妈妈抢着用望远镜在中秋夜晚看圆圆的月亮……眼眶中的眼泪不停的的往下流,怎么就忍不住呢?又是一个中秋夜,留下几乎要分开的父母,一个人身在异地他乡,一个人吃月饼,一个人过中秋……我带带的坐在草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掏出了当时那种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手机,拨通了家里电话。“妈妈,我是枫儿。你吃午饭了吗?……明天中秋了,我好想你!”
……
突然,老刘伸手为我擦拭着脸颊,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是满脸泪水。老刘帮我擦干了眼泪,我一头埋进了老刘的怀里,他叹息了一声,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把我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