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澡堂每周三和周六开放,每到澡堂开放日都跟下饺子似的,挤得全是人。晚上7点关门,我跟白洋每次都是赶在快关门前去,人少,能洗得痛快。
当然,作为一个天生同志,男澡堂是个有吸引力的地方。血气方刚的军人热气腾腾的肉体,充满了青春和蓬勃的热力,对我是一个考验。这也是我不愿意跟大多数人挤在一起洗的原因,没办法,生理反应身不由己,万一一个控制不好起了反应就糗大了。
即使是白洋,跟他一起洗澡也让我不太自在。
一到更衣室,白洋就脱得赤条条的。这小子也有肌肉,运动员的底子在那,身材很不错,属于脱衣有肉型,一起洗澡了那么多次,难免都互相看过,他那家伙不算大,但形状挺好看,跟他人一样,长得标致。白洋是大大剌剌的,拉着我要跟我比大小,操,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往枪口上撞,弄得我很尴尬,只能用暴力掩饰我的不自然,每次都在水池子里把他制服。我必须表现得像个直男,尽管身上有点起火,但我及时用冷水刹住了那股苗头。
对白洋,我真的没有想法。
客观说,白洋是个美男子,在纠察排这个帅哥云集的地方,他也是数一数二的。说心里话,如果没有遇到杨东辉,也许我会喜欢上白洋,他人帅,又跟我亲近。可是,现在我对他确实完全没有一点想法,他就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对他,我没产生过哪怕一点别的念头。就算有时候闹,我们的身体接触很多,甚至不留神会碰到敏感部位,那顶多也就是生理上的一点反应,过去就过去了,我很清楚,那种反应,只能叫反应。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因为那时候我的脑子,全都被杨东辉占据。他满满地塞满了我的脑子,我的心,没有一点空隙留给别人。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喜欢的是白洋,说不定就轻松多了。我跟他能无话不谈,能肆无忌惮地打闹,能口无遮拦地乱开玩笑。可跟杨东辉不能。
澡堂就那么大,洗澡的时间就那么多,有时候会碰上杨东辉。我从来没和杨东辉一起洗过澡,原来跟他最亲近的时候也没有,他叫过我,我不敢,开玩笑,跟他赤裸相对,光是想我就受不了,真到了那地方,我所有龌龊肮脏的欲望会立刻在他面前暴露无遗,那不是我的理智能控制的,我唯一能避免的方法就是不跟他一起。
碰上过几次,都是我和白洋在相邻的隔间冲着,杨东辉在另一边,隔着门,互相打个招呼,就各洗各的。洗的时候我们很沉默,有他在,毕竟是排长,杨东辉不出声,白洋也不好太放肆地闹腾,所以气氛很沉闷。白洋私底下跟我说过,他觉得一排长很不好亲近,他有点怕他。
白洋洗澡跟大姑娘似的,总特别磨蹭,每次都是我等他,杨东辉没从隔间里出来的时候,我也不敢出去,我怕正面碰上他的身体,我会忍不住当面升旗。所以每次都是杨东辉先走,洗完了,他简单地说声“走了”,就拿着盆走了,语气客气,也很疏远。
现在我跟白洋又比赛似地冲到了澡堂,飞快地脱衣服,在池子里泡暖了,就上来冲淋浴。冲了一会儿,白洋忽然到我的隔间来了。
“老高!给我搓个背!”白洋一直叫我老高,其实他还比我大俩月。
“滚!没见我忙着吗?”我正闭着眼睛抓头发,满脸的肥皂沫子。我不着痕迹地背过了身,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裸裎相对让我不自在。
“行行,我先给你服务还不成吗?”白洋笑嘻嘻地拿下淋浴头,冲走我头上的泡沫,我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一眼看见了白洋下头那家伙,沉甸甸地垂着,在茂密的丛林中间,这视觉的刺激太大,我把他往外头搡:“挤在这捂疮啊?滚你那边去!”
“给我搓搓呗?回头我给你刷鞋还不成?”白洋非得腻在这儿,我真服了他了。
“你说的啊?背过去!”
我狠狠地把他转了个身,按在了墙上。再看着他那玩意儿,我保不住要起反应,要是被这小子看见,我就没活路了。
我用力拿毛巾蹂躏他的背,搓得这小子龇牙咧嘴的,嘴里“啊”“哦”地瞎叫唤。
“叫唤什么?叫春啊?”我故意拿毛巾抽了他一下。
“啊……”“嗯……”“哦……”浴室没别人了,这小子索性越叫越大声,故意叫得那叫一个销魂,妈的。
“操,这么淫荡”我笑着拍了下他的屁股,打出“啪”的一声响,这小子屁股肉很结实,弹性很好,我一巴掌拍上去的时候没多想,但是手上的触感确实有点叫人受不了。加上白洋还在那献宝似地夸张叫唤,叫得我耳酣面热,下头不可控制地起了反应。
偏偏在这时候,有几个人进来了。
我有点做贼心虚地抬头,眼睛和走在前面那人撞在了一起。
那眼睛我太熟悉了,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梦里,被我亲过无数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操!
他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前的白洋。
隔间的墙壁不高,只到胸口,让我现在的尴尬无所遁形。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离开了白洋身后,抽下毛巾裹住了腰,表情的不自然更让这个场面非常尴尬。
“这满屋子都空着你俩干吗挤一个格啊?”马刚坏笑着直咧咧,还夸张地嗅了嗅鼻子:“什么味儿啊?”妈的,真想抽死他。
“我说刚才听到里头有人直叫唤呢,白洋,高云伟怎么你了你叫得那么高潮啊?”都是我们连的,几个人都瞎起哄地开玩笑,部队里都是老爷们经常开荤玩笑过嘴瘾。
“你管的着吗?想知道你也来试试呗!”白洋拿下淋浴头去喷他们。
“得了你慢慢享受吧,高云伟跟你这么好,我想试他也不伺候啊!还是你俩继续吧!”那战友哈哈哈地乐。
“都滚一边儿去!”我恼羞成怒,虽然我光明正大,但是对着杨东辉,刚才的生理反应让我心虚,我那宝贝在这么一折腾下,总算下去了,没让我当面出丑。“你也滚!”我一巴掌把白洋拍出去了,白洋光着屁股到隔间去了,那几个家伙又无耻地起哄起来。
“云伟别害臊啊♒言情♒小说网♒Ḿ.➒➒➏➒ⓧⓢ.ⓝⓔⓣ,哈哈!”
“害你妈个头!”我用骂声掩饰困窘。
“不害臊你脸红什么?”他们还没够。
“没完了?都闭嘴!”杨东辉一声,都安静了。
我瞥了眼杨东辉,他穿着军用裤衩,也看了我一眼,表情我说不上来,我眼里只有他像雕塑一样的身体,他在澡堂子热气里的身体让我头晕目眩,那里的每一处对我都是致命的,我不敢看他的身体,我擦干了身上就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在更衣室等了半天,白洋还没出来,不知道那小子在磨叽什么。在我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杨东辉却先出来了。
他已经穿上了短裤,但是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血液还是冲上了我的脑门。
他强壮而精干的身体,每一块肌理都鼓涨着雄性的美,完美的腹肌线条结实紧绷,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肌肉仿佛有了生命力,在他麦色的滴着水的皮肤下凹凸鼓动,被短裤包裹的胯下包着硕大的一团,随着走路显示着沉甸甸的分量,我立刻移开了视线,脑门嗡嗡作响,口干舌燥。
这里所有的肉体在这副身体面前都黯然失色,那是一种钢筋铁骨的性感,只属于铁血军人的性感,这种性感冲击着我的感官,让我热血沸腾,呼吸困难。
我的眼睛望向门口,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等白洋,欲望在我的心底翻腾。
这个时候,杨东辉已经穿上军装,过来了。他坐在了我身边的休息椅上。
我的心跳得很快,他此刻的靠近,对我真是一种折磨。
“在等白洋?”他边抬起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穿袜子,边回头跟我说话。
“是啊,他太磨叽。”我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以至于回答他的话都显得机械。
“你俩是老乡?”他穿上雪白的袜子,我的视线跟着他修长灵活的手指移动。我真想抓住那只手,紧紧地攥进手心。
“不是,他南方人,你看他那身白肉,我们那儿长不出这身细皮肉。”
我冷静了一下自己,恢复了正常。
“哦。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个地方来的。”杨东辉说,有人跟他打招呼,他抬头跟他们点点头。
杨东辉这么说我不奇怪,事实上好多人也这么以为,因为在部队一般最要好的都是自己老乡,尤其是同批兵里的老乡,特别抱团,马刚跟我这么铁,也是这个原因。看我跟白洋这么要好,以为我俩是老乡的人还真不少。
“没有,我们那儿都是实在人,这小子油嘴滑舌的,要搁我们那儿,不见天地挨收拾?保管收拾得他服服帖帖的,贫嘴怎么耍都能忘回老家去。”
我笑着说,嘴皮子忽然利索了起来,为了显示我现在的自然,我正想找点什么话题,所以逮着白洋的话题拼命发挥。
杨东辉看看我,我也看看他,身边又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人缘好,到哪儿都受欢迎。
他应付完了他们,看到我手边的球拍。我跟白洋刚打完球就过来了,球拍也带过来了。杨东辉拿起那球拍,在手里转了转,看了看。
“羽毛球挺有意思的?”他问我。
我一愣,顺口说:“还成,天天打也就打出意思来了。”
“篮球不打了?”他忽然回头看我。
我的目光和他碰在一起。他的视线笔直地射过来,那目光穿透,带着无声的力量,有一种压迫感,不容人逃避,也不容人拒绝。
我沉默了。他明知道原因,他想让我怎么回答?
白洋终于出来了。
“一排长,洗这么快啊。”白洋看到杨东辉跟我在说话,跟他打招呼。
“排长,那我们先走了。”我站了起来。
“一排长,一起走啊?”白洋说。
杨东辉没站起来,看看我们。
“我等他们,你们先走吧。”
“是!”白洋和我走了。
出了浴室,迎面扑来寒冷的风。要到年关了,冷风刺骨,往脖子里钻。刚洗完澡的热皮肤逐渐在寒风里冷却,我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不开口,白洋纳闷我突然的沉默,他问我怎么不说话,我说没什么,他说咋了,刚才你们排长训你了?我说没有。
“到底咋了?你说话呀?”白洋还急了。
“什么咋了?我就是不想说话!你烦不烦?”我不耐烦了。
“靠,吃枪子儿了你!”白洋惊奇地看着我。
我就是不想说话,我脑子里乱哄哄的。
在那个澡堂门前,是我第一次遇见他,那一撞,撞进了我的心,我的骨头,我为他笑,为他哭,为他高兴为他流眼泪,我他妈为什么啊?我为什么就要爱得这么痛苦,这么糟心这么放在油锅上煎?杨东辉,你他妈要我怎么样,要我天天陪着你,天天守着你,天天喊你声哥让你知道你有我这么个弟弟!我呢?我他妈看到你痛苦看不到你更痛苦!你当我回回拒绝你我心里好过?你当我不想跟你一起洗澡一起打球?我巴不得一天24小时都跟你一起待着你真的懂?!我放你走,你到底懂不懂,我得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