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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中午饭王家兄妹先行告辞。高升平陪着出来,说要不开车送一送。王建军说你自己先忙,张处长还在里头你们有事慢聊,不用管他们的。他要带他妹儿逛一哈春熙路,等晚上有时间了再去医院看高叔叔陈嬢孃。
高升平想着也对!人家兄妹二人大老远从新疆回成都来,地盘都没踩熟就遭自己拉到医院里头顾了大半天,点都没耍成。明天两个又要回眉山,今天下午再不去耍,可能都没得时间耍了。
想到这一层,高升平连忙“诶呦诶呦”地说对不起,又转身过去向建梅道歉,说你大老远地回来哥哥都没得时间陪你去逛街,只有军哥陪到你去了。等你们从眉山回来,再过成都的时候一定要住我屋头,哥哥我一定要弥补上对你的这份亏欠,但今天的确没法子安排时间陪你们逛街了。
听到这里,那王建梅什么话也不肯说,只是羞涩地笑着推了推她哥哥。王建军也笑着看了他妹妹好几眼,又把她往前推了几把。见她死活都不肯说话,这才转过头来,笑呵呵地上前握住高升平的手说,
“建梅说不来这种场面话,你就莫要黑她了。我们从眉山回来的时候住你屋头就是了,你看要不要得?”
“要得,当然要得,哪门都要得。”高升平笑着紧握住王建军的手,连声说到。
初春中午的黄黄太阳,晒到路边人的脸上居然有点热。高升平目送王家兄妹二人搭乘出租车离开,心想着要不是自己不上心忘了王建军的归期,也不至于今天如此怠慢故人。这根本不是他高升平为人做事的风格,如今这般失礼的确有违人生原则。
他这厢正反省思考,冷不防旁边有人贱兮兮地丢过来一句话,“望眼欲穿嗦,这么不舍得?军哥?我看是将到你娃儿一军了!”
高升平转身一看,张海波不知何时已经出来站在饭馆门口,嘴里叼着根烟,正满眼戏谑地望着高升平。高升平脸一红,但并不想说什么,只埋头要进去买单结账。
那张海波往中间走了一步,拦住了高升平的去路,嘴上虽然冷冰冰地说到我已经给过钱了,但手臂却顺势一弯搭上了高升平的肩膀,人也跟着贴了过来,像连体婴儿一样和高升平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高升平吓了一跳,连忙把他往旁边推,“青天白日的,你娃儿要做啥子哦。”
“做啥子,老子想做啥子就做啥子。”那张海波嬉皮笑脸地黏在高升平边上{言情小说网}{⒲⒲⒲.⁶⁹⁶⁹ⓧⓢ.⒞⒞},就是不肯离开。
饭店里头的服务员,刚开始看到门口这两个胖子在拉拉扯扯,还以为要打架扯皮,正想上前去劝。结果还是老板眼尖,细心观察了一小会后,他偷偷向服务员摇了摇手,示意没得事。果然,那两人闹了一阵后,又安安稳稳地一起离开了。
“不是老子说你,我同学的飞醋你都要吃,球莫名堂。”
高升平怒气冲冲地关好车门后,这才朝坐在一旁的张海波吼了过去。
“哪个吃飞醋了哦,老子就是看不惯你把你那个土农民同学捧到天上去的样子。”张海波丝毫不让,也朝高升平吼了回来。
“那你想哪门嘛?老子没得你哪门多弯弯心思,烦都烦求死了。老子最近心情不好,不想和你鬼扯这些。”高升平一脸烦怨地骂到。
“那你啥子态度诶?老子不过就嘲笑了一哈你那个瓜皮农民同学几句,你就对老子大吼大叫。老子劝你几句,别个是直的,就算日过搞过,未必还得像老子这门真心实意地喜欢你嗦?”那张海波振振有词地说到。
“放你妈的屁,你给老子胡说八道。你他妈的算是老子哪个,也敢来教训老子。滚,滚下老子的车去。”高升平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张海波的鼻子怒骂道。
张海波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犟在那里半天不说话,人也不肯下车。高升平见他不肯下车,自己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正作势准备下车。却只听得“咔嚓”一声传来,张海波那边的车门打开了。
高升平侧身一看,张海波半只腿已经迈出了车门。见高升平转过来看他,张海波也不肯示弱,只扭头甩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老子说得对不对”,就愤然下车关门而去了,把犹然怒火中烧的高升平留在了车里。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高升平正在平安保险营业大楼这边跑上跑下,问他老汉医疗保险赔付的问题,褚健打电话过来问他忙啥子。高升平回答说褚哥我这哈哈在保险公司头忙得很,等哈哈空了再给你回过去。
结果这一忙就快到五点了,高升平一脸疲惫地走出保险公司大楼,满脑子都还是刚才那个满脸精明的业务员给他算过的零碎账目。这个可以赔,那个不可以赔。这个赔三分之一,那个要分几年赔。哪些是合作复合保险,哪些又是保险年限不够赔不了那么多。到最后,高升平大手一挥,说小伙子你也别给我说这门多了,到底能赔多少,我都认。那个看来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虽然一脸诚恳地客气,但是并不能隐藏住算计人后的得意情绪。他说出来的那个数字,离高升平希望的数字差很远,应该说,对这个病的经济帮助,简直是微乎其微。
高升平坐回车里,也不急着发动。只是仰躺在座椅上,双眼大大地望着车顶。按理说今天有老邻居回来,又和张海波吵了一架,保险这边又这么无礼,他应该思绪万千,万般感慨,但此刻他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
半年前,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注定苦淡无味地过去了,不会有什么波澜曲折。甚至为了刺激,还专门折腾出一些曲折波澜来。没曾想这半年光景,他做了许多他从未做过的事情,受过许多没有受过的气,经历了许多没有经历过的悲伤,如今真是铁打的心肠石头做的脾肝。
正脑子放空的时候,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高升平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那边褚健笑呵呵地问到,“果真是忙忘了,姐姐我的电话都不回了,以后还怎么姐妹情深呢?”
“去你妈卖批的姐妹,”高升平笑骂到,“今天确实忙累到了,这哈还没回去。你哪门?”
“哪门?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啊?”褚健画风一转,语气凌厉起来,“你到底要不要那个张胖子嘛!不要你就放过人家嘛。中午又到我这边来大闹了一场,搞得好像我和他有奸情一样,其实亏了老子这颗圣母心。”
“哦,是我得罪了他。我去给他赔罪就是。”高升平冷静地回答到,他心里虽不认同张海波中午骂他的那番话,但是自己拿不好的情绪怼人,也是不对的。这个道歉,必须去道!
“那你快点去,免得他要死要活的。也是造孽,不晓得哪门惹到你这个混世魔王了哦?”褚健啧啧地感叹道。
“嗯,晓得了。”高升平答应到,他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褚健却“诶诶诶”地喊住了他,
“还有啥子事诶,褚哥?”
“哦,听言情小说网≕≕ⓦⓌⓦ.⁹⁹₆⁹ⓧⓢ.Ⓒⓞⓜ说你那个同学真的回来了啊。”褚健不怀好意地说到,“哦,就是那个新疆猛男。”
“啥子嘛,你想。别个是回来几天,处理哈家事就走。”高升平无奈地回答到,
“是不是哦?他是不是有点喜欢你哦,为了你才回来的哦?”褚健在电话里犯花痴,吱吱吱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