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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夜饭吃完,高升平笃定了主意。
席间一.6969.众女人听闻王建军为照顾瘫痪父亲,至今大龄未婚,不禁七嘴八舌地八卦起来。有人说自己小姨的同学的从前邻居有个女儿,现在乌鲁木齐,三十几岁也是单身,配王建军正好合适。另一人对此嗤之以鼻,说那有什么好的。我远方干亲家的表妹就在喀什,离得近而且有个娃娃,王建军要是和她成了直接当爹岂不更快活。
黄春梅见越说越不像样,马上挥手把这两个八婆制止住。她自己接话说到,我看建军还是回四川来发展算了,老家这边长得乖得妹儿多得很,随便找个!旁边有人接嘴说到,妹儿怕还是不得干哦,年龄差摆起在这里!黄春梅眼睛一楞,开口骂道,爬哦,你懂个火铲?我侄女就喜欢大叔,建军这种粗犷型的最受欢迎。
说到这里,大家嘻嘻哈哈一阵笑,说王建军你艳福不浅哦。王建军没得这些女人那么尖牙利齿,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频频举起酒杯说感谢。众人见老实人无趣,有好事者又把战火烧到了高升平这里,说还是高校长是绩优股,黄金单身汉,要不改天介绍个同学的表妹姨妈的干女儿或者隔壁办公室同事之类的。
高升平本来在旁边喝茶,专门看王建军被这群女人调戏,心里暗自哈哈。没想到话锋一转,这把火居然烧到了自己头上,他被惊得一口茶水没包住,喷了出来。
那群女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了,说高校长你哪门这门激动哦,要是早点这门激动,娃儿都该读大学了!有人更趁机说起带颜色的笑话,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高升平尴尬得只管低头喝水,又侧着脸偷偷去看王建军。没想到王建军也正苦着脸在看他。难兄难弟瞬间心灵沟通,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只听得桌上黄春梅说到,“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两个老男人了。真是的!高师,你单位那个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嘛,到底你去不去甘孜嘛。”
“啊?”高升平从桌下抬起头,“那个事啊,不好说,不晓得哪门个好!”
“你这算啥子回答嘛,去还是不去?上次给你老汉找的护工,你老汉还挑剔得很。我给你说,别个是受过培训的正规护工,有钱都还不一定请得到,不晓得高叔叔挑啥子嘛挑。”黄春梅抱怨地说到,“这人请不到,你肯定走不脱噻,那你单位那边又哪门搞诶?”
高升平听完“哦”了一声,正茫然不知该如何回应时,一旁的王建军倒是主动回答了这个问题,“现在医院这边有人帮忙护理了,升平过几天就出发。”
“诶,这门快啊,哪里找到的人哦,靠不靠谱哦?”黄春梅惊异地问到。
她见坐对面的王建军笑眯眯地抬手指着自己说“是我”,这才恍然大悟地说到,“是你啊?你哪门得空诶?”
王建军于是把这段时间的安排给大家说了,众人听完纷纷点头,说如此再好不过。虽然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但做完手术的人,最难照顾的也就是开头这个把月时间,过了就会轻松很多。王建军帮这个忙,无疑是解了高升平的燃眉之急。
听大家众口一词,在一旁的高升平急了,他连忙挥手说,这事还没说定,军哥自己也是有工作安排的。
黄春梅当即打断他说到,“未必别个建军主动要帮这个忙,你还要不给面子拒绝诶?”
这句话把高升平堵在了黑巷子里出都出不来,他见王建军在一旁默默颔首,颇为认同黄春梅的意见,心知众人都认同这一建议,不禁颇为泄气。
之前他质问王建军是不是真的要在成都培训三个月,王建军老实人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翻包包把调函拿出来给高升平看,又打开手机让高升平看他领导发来的信息,的的确确说是要在交大培训三个月。
但高升平还是没有同意王建军的建议,因为他认为这样做对王建军来说太不公平了。凭什么自己的家事要王建军来承担,人家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的生活,凭什么要来帮自己扛烂摊子。再说,自己曾经设圈套玩弄人家。虽然其间也帮过人家一点小忙,但并非真心实意助人为乐。如今要王建军为他做这么大的牺牲,高升平心里愧疚,是万万不肯的。
今天众人跟前旧话重提,高升平虽是不愿,但又没有充足理由反驳,毕竟他玩弄王建军的事情,断然是不能放在台面来说的。因此众人一口同词,他又无法讲明自己拒绝的原因,竟生生地被强行先答应了下来。
眼见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饭后各自返家。
高升平今晚喝了几杯啤酒,于是换做王建军来开车。不一时到了家楼下,两人一同上楼不表。高升平早拿定了主意让王建军独自住在新房子这边,自己则回家属院老房子住。不过如何向他妈解释要让王建军单独住在新房子这件事,也是颇令人头疼的难事。他寻思着回家拿点资料和电脑,谎称说家里网络坏了,要回老房子这边用网络,看能不能在他妈面前蒙混几日。
那王建军进屋后给高升平打了声招呼,就先进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他这次回来早已预期会停留较长时间,所以行李稍微多了一点。又有一些从眉山老家带回来的野山椒酱板鸭泡海椒麻油等物,要特地拿出来交给高升平。
上次夏天两人一同回眉山那次,他见高升平颇喜欢眉山风物口味,因此这次回去特地搜罗了一些佐料吃食。这次带回来,也是希望高升平能胃口好点,身体好点,才能应付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
他早年经历家庭剧变,母亲亡故父亲瘫痪,唯一的妹妹尚且年幼,一家人在边疆无依无靠,对于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无疑太早体验到了人世间的残酷。俗话说墙倒众人推,王建军一家当年无人相助,也是事实。所以后来但凡有人在危难中相助,王建军都深铭五内,以图回报。此番见高升平家遭遇困难,自然不愿袖手旁观了。
东拿西放,王建军行动间居然觉得有些燥热,他甚感奇怪。细细观察,原来是高升平不知何时,早已打开了屋内的中央空调,热风直吹。
这天府之国没有暖气,冬天阴冷潮湿,远不如新疆寒冷时节屋内暖气充足,舒适自在。前几日王建军在眉山老家颇受其苦,如今热气充盈,竟似有了家的温暖气息。他家常年没个女人,因此冬日里总是不爱着衣在身,时常穿条内裤就在屋内走动,不拘小节。此时空调暖气充足,丝毫不逊色新疆的室内暖气,他不禁啧啧称赞,更是快活地尽数除掉了身上已穿着几日的衣衫,这几日在乡头没得地方洗澡,一身又脏又臭,他准备和高升平交代几句就先去浴室洗个澡再说其它。
王建军从房间走出来,果然见高升平正背身对着自己在折腾墙上的空调面板。他先诶了一声,见高升平转过身来,这才把手上装满眉山特产的袋子递到了高升平跟前,
“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没得啥子好东西,就是知道你爱吃,所以托我伯妈买了些。你自己看哈嘛。”
他见高升平转身过来,直接楞在了那里,既不说话也不接自己递过去的袋子,只是双眼盯住自己,竟是呆住了。王建军心知有异,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上下,恍然大悟这并不是自家。于是只得尴尬地摸着头,哈哈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说到,
“我好几天都没洗澡了,农村头不方便,身上味道有点大,怕把你屋头弄脏了,所以想先去洗澡,再和你摆龙门阵。”
这中间隔了好几秒,王建军听见高升平闷闷地“嗯”了一声,这才缓缓.❻❾❻❾.伸出手来。他的身体好像突然不舒服了还是怎么的,面目有些微微扭曲,呼吸也在加重,仿佛用了好大的劲,才接过了那满溢着物什的塑料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