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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空荡荡的。
《www.ẏḁṅqḭnḡḉuṋ.com》 新世纪的第一个国庆长假,大家能出校门的都出去了,出不去的也都在教室里看奥运赛事重播。
我把脸盆扔到床底,爬到自己的上铺。
似乎能听到小许在不远处水房冲洗衣服很响的哗哗水声,甚至我所想象的水声当中是否夹杂着小许的哭泣,我觉得他肯定会哭泣,尽管我不知道其中的究竟。
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就那样躺在床上,像一条过冬的蛇褪下的皮,风干了的空壳在草丛中随风微动。一年来每个和小许一起的日子成为一个个意象从我的身体里潜出,又如幻影一般的浮于我眼前。岗亭的月色,山顶的蓝天,广播站的幽暗,上海那间病房里小许趴在我身边熟睡着的脸,这一切都在“我们做普通同学”的话语中成为了纪念么?
我从床上侧过身来,空洞地看着宿舍的门。
门外昏暗的走廊依旧,宿舍宽宽的褪色红门依旧,一年前小许探进门来询问时面颊上徐徐绽放出的笑容,清晰依旧。
这一张笑脸就这样和我不再有任何关联,明明知道他此刻就在水房,难道我们从此就这样咫尺遥远了么,“我们做普通同学”,可这一句话就能让我们‘普通’回去,我能够回得去么?侧躺的我感到有泪水沿着鼻梁到鬓角,悄然滑落。
我爱小许这么多,小许一定也是爱我这么多!
我知道我离不开小许,他一定也是不能没有我!
是的,他有苦衷,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如果在这个学员队里,就连我都不能再去接近他了,那还有谁能够明了他的苦衷,谁能够与他分担苦痛呢?如果说真的爱他,真的珍惜我们的一切,在小许,在我们的已经走过来的一年光阴面前,我他妈那点儿自尊算什么呢?算狗S!
我从上铺跳下来,跑到水房。
似乎永远都拧不紧的水龙头“嘀嗒”地往下滴着水,水池湿漉漉的,小许刚刚离去,我又疯了般地跑到晾衣场。
他正站在那儿,挽着袖子的胳膊正在使劲地拧水,手上的军裤被他用力地拧得像一截麻绳。
我走过去,他的眼睛红红的,证实了我的判断,他哭过。
可是他没理我,晾完了衣服,端起脸盆回了宿舍,我就跟他到了宿舍。他们宿舍里有两个人正在http://chat.boysky.com/
聊天。小许大概是怕别人发现什么,放下脸盆又出来了。
我们来到操场,那块我承载着他的目光走过主席台的阅兵场。
“小许,为什么要这样?”我问。
“……”小许看着我,眼睛中游移过一丝悲伤,但是转即便恢复了那种刚才在水房中的决绝神情。
“你知道我们成不了普通同学的!我做不到!”我坚定地说。
“我能做到。”
“你做不到!!小许,你觉得这样说谎很有意思是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谎话,可我不知道怎样到达他谎话的背后去探寻真实的想法。
我反问中的无所适从让我在那一瞬间觉得爱别人就是受制于人的委屈感,想哭,但没让泪水从眼眶中流下。
小许看了看我的眼睛,说:“严亮,我承认我说谎,我承认我做不到,你记得去年我开学报到经过你们班问路吧,其实我在队部门口的黑板上就知道了我们二班的宿舍在哪,过去问路是因为我路过你们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了门里的上铺有个穿水兵服的战士,那就是你,你从上铺转过脸来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真的。记得后来队长的点名吧,我集中注意力在听,那个水兵服叫什么名字,‘严亮’,当时听到队长呼点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的亲切。我也没想到,我们能坐到了同桌,没想到我们能够晚上一起站岗,这一年我特别开心,从我爸去世之后,我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小许的话我有些意外,但也再次印证了我的想法,那就是我如何爱他,他便是如何爱我。
“我也知道我们成为不了普通同学,但我不得不做到!我必须要做到!”小许又说。
“为什么?是因为妈妈,因为妈妈生病?”
“就算是吧。爸爸去世后,妈妈一个人特别孤独,她跟我说过好几次,赶紧毕业,娶个老婆生个娃子她来照顾。我现在没有办法筹足钱给妈妈治病,现在也没有办法那么快结婚生孩子,我现在可以做得到只能是不违背妈妈的意思。我们如果还是那样的,我就会想到妈妈病床上的看我的眼睛。”
“严亮,我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我的!”
那天一直到最后,我没有再说什么。我只是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小许他太苦了,只要他愿意,我怎样都可以,真的,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