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艰难的徘徊
吴妈开门一看是毛毛来了，又高兴，又难过的把毛毛让进了屋。连忙给毛毛端了杯热茶过来，，毛毛啊。。。你要挺住。。。说着，吴妈撩起围裙擦掉忍不住涌出来的泪水。
吴妈，我没事，你也别太伤心了，爸妈还好吧？
他们好得到哪去。。。都在楼上呢，唉。。。
毛毛抬头端详着黑色相框里的菲菲，她还是那样一脸娇憨的笑着，无忧无虑的笑着。。。他上前点燃一柱香，心中默默的跟菲菲说着，菲菲。。你在那边还习惯吧？一个人孤单吗？听说人死了后三天魂魄要回来一趟，去今生去过的地方“收脚印”。回来再看到我们时，请你告诉我，我要当面向你忏悔。。。原谅我们吧，我们不是故意的。。。
上完香，毛毛慢慢的走到杨帆的门前，轻轻的拧开锁把门支开。杨帆低着头靠着床框坐在地板上，毛毛轻轻的喊声，哥？
杨帆浑身微微一震，回过头来。。。
他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样子，谁见了不心疼？何况是毛毛。。。
毛毛回头看了眼旁边的舒静嫙。
舒静嫙点点头，示意毛毛进去。
毛毛走到杨帆边上，靠着他坐下了，舒静嫙轻轻的把门带上，站在门口愣了一会，转身往后厨而去。
毛毛把杨帆揽进怀里，杨帆也把头靠在了毛毛肩膀上。。。哥，听说你也不吃饭？
毛，，我吃不下。
那水也不喝。
我不渴。
毛毛看了眼杨帆他干裂的嘴唇，，我也一样，我也不饿不渴，看来，我们俩真像啊，哪都一样。。。
毛。。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再让我再难过担心了，我会受不了的。。。
毛毛握住了杨帆的手说，不是想死嘛，那我们就一起死好了，我不怕。
毛，，我不要你死，杨帆用那深情的眼神注视着毛毛的那苍白消瘦的脸，毛，，你要好好活着。。
菲菲没了，你也不想活了，剩我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我们就一起去了吧。留下的这些人，也管不了她们是不是能承受得起了，也顾不得她们活得成活不成了，，他们反正也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儿媳妇，再失去两个儿子，也无所谓了。
杨帆听了这些，一言不发。。。
哥，让我们都坚强起来。我们不能让我们身边的人再因为我们而伤心难过了。
杨帆点点头，抓起毛毛的手放在心口紧紧的握着。。。毛，我们那就坚强起来吧。。本来，是应该我来宽慰你才对的，是哥不好，让你担心了。。。
哥。。。哥。。。毛毛眼里闪着泪光，把头埋进杨帆温柔的怀里。。。
杨帆抚摸着毛毛的小脑瓜，口中喃喃的说，，是哥不好，是哥不好，，让毛毛难过了。。。
毛毛到外屋从吴妈手里端过一碗粥，然后冲舒静嫙点点头，端着碗转身又进了屋。舒静嫙心里一喜，跟着毛毛过去，站在门缝那往屋里看着。毛毛一勺一勺的喂，杨帆也乖乖的一勺勺的喝着。看到这，，一股悲哀不由的从心底升起，到底还是毛毛好啊。。。
毛毛到楼上菲菲爸妈屋里问了个安后，由舒静嫙和吴妈送到门口。毛毛他回头跟二人说，吴妈，嫂子，别送了，你们也累坏了吧，快回去歇会儿，我自己走两步就到家了。
舒静嫙见毛毛这虚弱的样子，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回家呢？不行毛毛，嫂子不放心，嫂子送送你，啊？
不了嫂子，你还是歇会儿吧，爸妈还有哥都这样了，明天你还有得忙呢，让你受累了嫂子。。。
那这样吧，我送你一段儿，然后你自己回，啊？嫂子也还有话跟你说。
嗯，，毛毛点点头，那好吧。。
毛毛，嫂子看得出来，你跟杨帆好到了什么地步。早知道你们这么好了，我还插进来干什么？如果那样，菲菲也就不会死了吧。。。
舒静嫙善良得有些不可理喻，都这样了，她还把菲菲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来。别的女人碰到这样的事，不耍泼，不要死要活的哭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竟然还说出如此自责的话来。。
嫂子，你脑子糊涂了吧？!! 菲菲的死是我间接造成的，你别把责任往身上揽。嫂子，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人。。。
毛毛，，嫂子其实心里明白。杨帆的人，一定是会留下来的，但他的心，早就不在我这了。。。与其留着个他的躯壳，倒不如，，倒不如。。。舒静嫙一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边幽幽的说，，倒不如放了他，让他去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嫂子!你别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这世上，没人会同意我们。。。我们这样生活的! 嫂子，等菲菲这事过去了，我就到大队里打报告，要求调到别的中队或科室去，调到别的大队那就更好了，去乡下派出所也行。放心吧，杨帆是你的，现在是，将来也是。
毛毛。。舒静嫙她哽咽着说，那嫂子，嫂子谢谢你了。嫂子本来也不想再绑着你哥，我也知道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件很痛苦的（言情小说网：www.⁶⁹⁶⁹xs. cC）事，，但。。但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用手温柔的抚摸着。但是我已经有了，快两个月了。。。
毛毛听得心里一震，怀孕了？真的？呵呵。。嫂子，恭喜你呀，快要当妈妈了。
舒静嫙摇摇头，神色灰败的说，，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啊。。。我也才知道不几天，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
嫂子，你别说了。我还是那句话，杨帆是你的，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当中了。。对不起，给你，给大家添乱了，我先走了。毛毛一转身，两滴眼泪掉了下来，任凭舒静嫙在身后怎么喊他的名字，他头也不回的，大步大步往家走去。
菲菲的葬礼并不隆重，一些至亲的人来送送就好了，还有什么必要把悲伤更大化吗？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来时默默，去得匆忙，永垂不杇这种话，骗骗鬼还行，是骗不了人的。。。
菲菲她走了，还有口气的人们，生活还要继续。饭还得吃，班，也还得上。初9早上，毛毛进了办公室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注视着他，毛毛知道，遇到这种事，人家是上前来安慰好还是不安慰好呢？这分寸是很难把握的。毛毛冲大家点点头，坐了下来。正想拿抹布擦擦桌子，马上就有人上来将抹布“抢去”，我来我来。。。
毛毛站起来想说声谢谢，正好看到杨帆站在内勤室门口也正看着毛毛，四目相对，良久无语。。
还是杨帆先开了口，毛毛，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是。毛毛嘴里的牙紧了紧，腮帮子上的肌肉青筋凸了几下。他走到杨帆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杨队，你找我。。。
杨帆把毛毛拽进了屋，把门关好，然后到桌上拿了份东西到手里就问，毛？？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啊？？你干嘛要打报告调到别的中队去？？啊？？你说话呀？
杨队，我想换个环境。。。毛毛低着头不敢去看杨帆的脸。
毛，你是不想看到我了是吗？
毛毛依旧是没作声。
毛，我知道菲菲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对我何尝不是呢？我们得向前看，不能老是回头看过去了。听话，别闹了，你这样，让哥心里很难受。。
毛毛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愁苦的杨帆。哥，我们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的生活了。我们的生活，随着这次的事，都彻底的被改变了。我不能，我不能了!
怎么不能了呢？是不是小嫙让你这么做的？毛，我已经失去了菲菲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不，不是嫂子，嫂子什么也没说。相反的，作为受害人之一的她，对我们是那么的宽容。她是个好女人，好得让人感到羞愧。。。
不行!毛，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我不让你走!!就在杨帆要上前拉住毛毛胳膊的时候，毛毛往后闪了一步，两脚立正，给杨帆敬了个礼，杨队，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说完毛毛转身开门出了屋，就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杨帆独自站在那。。。
登高山顶那个清冷的亭子里坐着一个人，他眺望远处的斜阳怔怔的出神。那个橙红色的残阳茵溢着凉嗖嗖的光昀，凉亭周围散发着怪异的宁静。。。这时，太阳拉过一片云彩遮住了它那张伪善的脸，四周顿时暗了下来。北风从谷底喷涌而来，它歹毒的狞笑着，卷起那些已死去多时的落叶然后又将这些尸体漫天的散去。。。最后，太阳又从云彩里露出半个脸，不怀好意的对着毛毛笑了一下，咕咚一声跳进暮褐里不见了。就只剩下犹如厉鬼寻人般的北风，四下哀嚎着要去报仇。。。
太阳上哪去了？它下班了吗？没有，它化作了鬼哭狼嚎的风声，化作了猫头鹰的惨叫，化作了树木们交头接耳的密谋声，化作了黑夜里一切可怕的事物。。。
毛毛这座“雕像”似乎并不畏惧这些，或是说这块石头没有任何知觉。他依然静静的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面对着眼前这鬼气森森的景象。
但一声温暖而熟悉的呼唤打破了这个无尽的僵局。毛毛？毛？就知道你在这。。
毛毛回头一看，是你？
怪词释义：
1、“收脚印”：相传，人死了，魂魄去了阴间受审完毕，还要由鬼差押着回阳间一趟，回阳间来把今生走过的路都再走一遍。不同的是，生前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脚印，而死后再走这条路时，却是来把这些脚印一一收回的。很多人都说，在亲人去世的头几天的晚上，总能听到叹惜声，或是铁链拖地的哗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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