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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两次开庭一次休庭,安洋的案子终于等到了最后的宣判。我们几个朋友、公司几个经理都在紧张的等待着那张判决书。许枚坐在我身边闭着眼睛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屏住呼吸看着在法警保护下的安洋面色苍白,心灰意冷的等待着命运被他人主宰。
我们在外面所做的一切安洋都不知晓。因为我害怕让他怀着的那个希望突然破灭了以后,他会比从来没的抱着希望更加难以承受。他的目光在与我对视,仿佛是此生最后一次的凝望。淡淡的柔情从他的眼睛里倾泄出来,宛若把他的所有情感都汇集在此刻全部诉与我听。
马三一伙人坐在另一侧,异常的平静。似乎结果他们已经提前知晓了,就像看了电视剧的结局又坐在这里重温一遍似的,并不像我们这样紧张。他的兄弟已经死了,这个判决结果对他来说意义并不是非常重大。安洋的是死是活,他的兄弟都只有一个已成现实的结果。他只是到这里做做样子。苏苏板着脸坐在马三的身边,偶尔朝我们这边看一眼。她只是个看客,是来法庭目睹她亲手策划的故事怎样收尾。
十年。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我的心跳动的厉害,紧绷着的神经还是没有办法松弛下来。十年,只是十年,幸好不是无期或死刑。十年,安洋生命中的黄金时期就要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度过。
许枚的手颤拌着,死死的抓着我。她紧紧的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在她的脸上画着难过的痕迹。安洋表情复杂的坐在那里,他看着法官又把头慢慢转向我们,许多的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当他被法警带走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冲着我大叫了一声:“梁伟,帮我照顾好安安。”我冲他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安安就是我的儿子。”
这个结果,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大家面带忧伤的走出法庭,准备回家休息。这一段时间的疲惫是难以用数字来表示的。
突然,许枚停住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我也停住,朝她看的方向看过去。马三和几个兄弟站在路边,苏苏已经坐在了车里。马三见到许枚,不慌不忙的晃荡过来,走到她的面前奸笑着看了看我,又对许枚说:“许小姐,咱们的交易还没完呢。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一定得办到,否则,别说我马三不是东西。”
“半个月时间。”许枚皱着眉头看了看我,为难的说。
“七天。”马三依旧脸上笑的得意。
许枚咬着
嘴唇,狠下心来说:“十天。”
“五天。”马三笑得更加开心。
“五天也太短了吧?”许枚想发怒,又把怒火忍了回去。
“三天。”马三的笑容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是半夜里出来的夜叉的笑容一样让人觉得狰狞、恐怖。
“三天就三天。咱们说话得算数,这三天时间谁也别找谁麻烦!”许枚脸色
阴沉了下来,语气也强
硬了许多。
“够爽快。不过,三天以后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了。”马三转过身大声笑着走了。
看着他的车越走越远,我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强烈。我问许枚:“你跟马三之间还有什么交易?”
许枚摇摇头,疲倦的对我说:“回家再说吧。我也是没有办法。”
一路上,我都没有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静静的看着她。许枚坐在车里,心神不宁的望着窗外。一会儿,她把手伸进头发里,抱着头,一会儿,她靠在坐位背上,眼睛望着车顶,叹息着,一会儿,她又把头靠在车窗上,手指按着太阳穴,满脸的愁容。
回到家,她扔下包直奔小磊的房间去抱安安。小磊从房间里走出来,急切的问我安洋的情况。我告诉他安洋被判了十年。他一听,坐在沙发上难过的说:“十年,安洋大哥在里面怎么过啊?”
我坐在他身边安慰说:“也许用不了十年,如果在里面表现好,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可能是七年,也有可能是六年,还可能……”
“那也很久啊。安洋大哥出来以后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了,没了房子了,安安也可能不认识他了。”
“不会的,有我们在,安洋就会有家,有房子,安安也还会认识他的。”
“安安会被妈妈带走吗?”小磊小心的问我。
“不知道。无论安安跟着谁,大家都会好好照顾他的,放心吧。”
许枚抱着安安从小磊的卧室走出来,叫小磊带着安安出去散散心,她说家里太闷了,对小孩子不好。安安差不多会走路了,小磊经常会带着他到处面转,走的时候不忘带上尕尕。一个男生,一个小孩儿,再加上一只小狗,很幸福的画面。小磊说学校里好玩的地方蛮多的,他经常到六院那边看别人打太极拳,自己也跟着学了几招。我说他打拳的样子跟跳舞差不多,一点力量都没有,手腕轻得跟面条似的。除了柔,好像在他的太极拳里找不到刚。
小磊抱着安安出去后,许枚坐到我身边,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梁伟,安安就拜托你了。”
“你不准备把他带过去吗?”我问:“安洋在里面,安安跟着你生活会更好些。【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⑼⑼⑹⑼xs.com】”
“我不能带他走,安洋也说要你照顾好安安嘛。他相信你能够把安安照顾好,我也相信你能够做到。”许枚一下子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如果我不带着安安,就是对辜负了安洋的信任,同时也会让许枚有机会说我梁伟不够意思。
“其实我是担心安安生活在没有母爱的空间里对他的成长不利。”
“唉,实话跟你说吧。我怀孕了,我回来之前查出来的。如果我再带着安安过去,我怕我丈夫会没有办法接受他。到时候我带着两个孩子也很难。”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我也是有私心的。我跟安洋早就没有感情可言了。但是我们之间还有着一层关系,那就是安安。为了安安能够好好的生活,我就算把自己赔进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安安是我的儿子,但是他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能明白她的意思,她费尽力气去救安洋,是想把安安留在国内。只要安洋活着,我就有责任来抚养安安。但是如果安洋死了,安安最终还是会回到许枚身边。这对她的家庭生活来说是个新的矛盾。许枚不是从安洋出事开始有这种算盘的,从我当初来到北京,她就已经开始为她以后的生活做了打算,包括请我喝咖啡,让我看那包我写给安洋的信件以及告诉我安安是安洋的儿子这个事实。他们离婚以后,许枚并没有对我恨之入骨,这除了我们是同学,离婚对她是种解脱之外,还有她的另外想法。她跟我过不去,安洋自然跟她过不去。在我这里打通关系,让我来冰释她跟安洋的关系会比她自己来省很多力气。我接受安安,安洋没有其他选择必然也会接受安安。说到底,安安只是他们这场婚姻游戏的一个意外的插曲。没有安安,许枚就会省了很多麻烦。
我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安安如果跟你走了,等安洋出来,我也没有办法交差。把安安交给我
父母带也可以让老人家享享天伦之乐。”我想起了在法院外面她跟马三之间的那段对话,不解的问她:“刚才你跟马三说什么三天五天的。是不是跟他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清楚?”
许枚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神态窘迫,皱着眉头,张了半天的
嘴还是没说什么。我料想这里面一定有难言之隐,便说:“如果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了。我只是担心马三会对你不利。”
“梁伟,原谅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她低下头去,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似乎是沾满了罪恶的双手碰到带血的尖刀一样颤抖个不停。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什么要我原谅啊?”我心中更是不解。
“这次为了救安洋,我跟马三之间除了那些钱,还有一个交易。这个交易跟你有关!”她不敢看我,眼睛看着茶几,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揉搓着。她的叹息声拉得很长,仿佛是时间把她的叹息拉远一样。
“跟我有关?到底是什么事情?”我的心开始紧张的跳动。她跟马三之间的交易把我扯进去,看来会很麻烦。跟马三沾边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不安的等待着许枚的回答。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踱步,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不敢看我,我没有再继续追问她。
既然事情跟我有关,她一定会说的。只是不知道会是一个如何让人头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