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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我要静静地抱着你
下午的阳光依如上午的炎热,没有一丝风。我坐在小树林里,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借以驱散年轻躯体的温度,也顾不得走光了。看书有些累了,便盯着地上的蚂蚁,看它们怎样匆忙地上树下树,采撷生活的艰辛。
梦迟来了,看我专注地样子,笑起来。他走到我的身边,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我扭过头,看着他脸上带有一种嘲笑的神态,问他:“怎么了,你?”他红着脸对我说:“中午睡觉的时候你干什么了?从实招来。”我想起中午的事,依稀记得梦中的情景,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一笑,想遮掩过去,就叉开话题,对梦迟说:“弟弟,咱再说说《红楼梦》吧。”梦迟不依不饶地说:“不行,咱得说清楚。你中午梦见什么了。抱着人家又摸又啃的,还……”我哧哧笑了起来说:“好弟弟,不要提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下面都……”我实在不好意思说下去。梦迟哈哈大笑起来,戏谑我说:“下次不能这样,要不我就……”话没说完,他挥动地手顺势在我底下摸了一把,跑开了。我可不干了,不能吃这个亏。拔腿追去。两颗年轻的心,像两只自由的小鸟,在林子里自在地飞。
跑累了,闹够了,我们共同坐在地上喘着。停了一下,我问梦迟:“你对秦可卿的卧房描写有什么看法?”梦迟鬼灵
精地转转眼珠,问我:“中午是不是做梦到秦可卿房里小憩了片刻?”我笑了一下,没敢说话。梦迟拿过书,打开那一页,接着说:“墙上挂着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桌上摆着‘武财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赵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上装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地上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榻上悬着‘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并有‘西子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乍看之下,俨然像处香喷喷、火辣辣的香闺绣阁。仔细一想,具体实物无非画、联、镜、盘、瓜、床、帐、被、枕而已,何来‘淫靡奢侈、华丽浓艳的布置’这样的处所是比闺女薛宝钗的绣房
精致些,但实际上与《金瓶梅》里西门庆情妇王六儿的卧房差不多,甚而不及《绣榻野史》中荡妇金氏房内摆设的淫艳。可是一经曹雪芹象征式的点染之后,竟成了‘一向被认为是对秦氏淫荡性格的写照’。看来哥哥真得被秦氏所迷惑了。”我听得有些似懂非懂,笑着打了他一下,说:“行了,再说我看你也要钻到秦氏房里了。”梦迟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不会,我钻到你房里。”我打了他一下:“少来。”就不再讨论这个,转而问他:“宝玉跟北静王、蒋玉涵的关系写得太模糊了。”梦迟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低下头翻起书来。找了好半天,他停下了,又看了看书,想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了起来。
宝玉不爱正经读书,鄙视“禄蠹”,而且平日“本就懒与士大夫诸男人接谈,又最厌峨冠礼服贺吊往还等事”,因此不屑于跟一般的王公侯伯打交道,可是他却独与北静王保持了长期的来往,彼此关系似乎也有点不太寻常。北静王世荣与宝玉可谓神交久矣,一个听说对方“衔玉而诞”,“久欲得一见为快”;一个素仰对方“才貌俱全,风流跌宕”,“每思相会”。他们正式见面是在书中第十五回,宝玉看北静王“面如美玉,目似明星”,北静王看宝玉则是“面若春花,目如点漆”,彼此互有好感,北静王“携手问宝玉几岁,现读何书”,还对贾政说:“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邸”,随手将一串御赐香念珠送给宝玉。耐人寻味的是,当宝玉打算将此香念珠转赠林黛玉时,黛玉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这东西!”到了第四十五回,宝玉头戴大笠,身披蓑衣,脚踩棠木屐,漫步雨中,主动告诉黛玉:“这三样都是北静王送的。他闲常下雨时,在家里也是这样。你喜欢这个,我也弄一套来送你。”黛玉同样说:“我不要他。”黛玉的反应或许是个巧合,不过由此可证宝玉确实常至北静王府走动,连北静王的居家生活他也好像清楚得很。另外,两人交往较启人疑窦的是在第二十四回,写宝玉“一早便往北静王府里去了”,“这日晚上,却从北静王府里回来,见过贾母、王夫人等,回到园内,换了衣服,正要洗澡……”,有人认为这是他仍有过无行为的明证,即便不然,至少亦证明宝玉的确从早到晚整天待在北静王身边。由此可见,宝玉与北静王世荣真得应该是有一段感情,甚而至于两人的交往也可算作是情人的约会吧,当一个男人与另一个男人交往过密的时候,那么就应该是走向感情之路的开始了。只不过两人最终的感情结局书上并没有过多交待。
我点了点头,说:“是啊,在那个社会,这种行为怕也是为社会所不容的。”梦迟的神色有些黯淡了,我看梦迟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怕引起他的不快,就转移了话题,又问他:“那宝玉跟蒋玉菡呢?”梦迟向天上看了看,然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起来。
蒋玉菡,艺名琪官,原是忠顺亲王府专宠的戏班演员,擅唱小旦,他与贾宝玉初会于冯紫英家,第二十八回说“宝玉见他妩媚温柔。心中十分留
恋。便紧紧的搭着他的手”说起话来,并送他一个玉扇坠,蒋玉菡则“撩衣将系小衣儿的一条大红汗巾解了下来,递与宝玉”,说是“昨日北静王给的,今日才上身。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可见他与北静王关系亦颇为亲密。宝玉喜不自禁,也把袭(言情小说网:www.♋♋xs.ⓒⓒ)人给他的一条松花汗巾解下交换。后来蒋玉菡无端失踪,忠顺亲王府长官到贾府向贾政要人,理由是:“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宝玉原想否认知道琪官,但听那长官说出“那红汗巾子怎得到了公子腰里”的机密事,“不觉轰了魂魄”,担心他“再说出别的事来”,于是吐露:“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这些话欲盖弥彰,让人不得不相信宝玉确有“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之实。《红楼梦》后四十回偶露蒋玉菡与贾宝玉的暖昧,又安排袭人最终嫁给蒋玉菡,这是符合前八十回的旨意的,不过第八十六回写薛蟠的小厮说蒋玉菡“在先和大爷好”,而这薛大爷竟然看见酒保“尽着拿眼瞟蒋玉菡”,气而杀人等等,则是篡改了原书蒋、薛二人的关系。”不过,书中也有一些纯男性之间性行为的描写,那不是感情,比如贾琏拿小厮泄火之类的,只不过是当时社会中的一些淫
乱的现象吧。
听完了梦迟的分析,我犹如梦里,为他们的关系的复杂而意
乱了,同时,也感觉到男人爱男人的事最终的结果让人寒心,我有些丧气,但没敢表露出来,只对梦迟说:“弟弟,我们不谈这个了,我只愿我们都别像他们那样乱爱就行了。”梦迟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我看他低着头,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便问他:“怎么了?”梦迟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我似乎看到他的眼中有了泪。便问他:“怎么了弟弟?”好半天,梦迟说:“哥哥,我可能要回老家去上高中了。我奶奶老了,需要人照顾。我爸妈想回去。”我呆住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们分手将近一个月,刚刚见面,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消息。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
天边飘过一片乌云,起风了,转眼间,树叶哗哗作响。我依旧站着没动,也没有一句话,只是极力强忍着眼中将要溢出的泪水。梦迟走过来,轻轻抱着我说:“哥哥,总会有见面的时候,你只要记得有我这个弟弟就行了。我们将来会在一起生活的。”年轻的诺言,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我们连今天的快乐都不能把握住,何以再去谈那个未知的将来呢。我叹了一口气,对梦迟说:“弟弟,今晚别走了,陪陪我好吗?”梦迟会意我的想法,眼含着泪水,对我说:“嗯,哥哥,本来我今天就没打算走。就让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吧。”我摇摇头:“弟弟,不是最后一次,我相信我们终究会有缘的。”梦迟和我同时落下了泪水,我们紧紧抱在了一起,这一片天地是我们的了。
天已经
阴沉下来。我和梦迟急忙把羊拢起来,赶回家。傍晚时候,下了一场雨,雨很急,但下得时间很短。转眼间,天又开始放晴了。吃过晚饭,我和梦迟一块到村外散步。
路上没有一个人,雨后的空气有些潮湿的味道,杨柳的叶子上还挂着点点晶莹,像是滴滴泪珠。地面上坑坑洼洼里,存着一些还没来得及渗下的雨水。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全然不顾脚底下的泥泞。天上依稀出现了几颗星星,迷迷朦朦的。梦迟抬起头,问起早已经问过我无数次的问题:“哥哥,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只是不知道哪颗星是你,哪颗星是我?”我没有抬头看,泪水再一次落下来。过了一会儿,我说:“弟弟,你就是我心中的那颗星。”梦迟停下脚步,望着我,再一次紧紧拥抱住我。
树上的蝉声不知何时响起,远处传来几声嘹亮的蛙鸣。为了让最后一夜有一个快乐的结局,我不再沉默,但心中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我不知怎样才能把我们的欢乐开启,想了半天,突然问梦迟:“弟弟,说说藕官与药官的事吧。”我很后悔提起她们来,因为我一下子想到了生离死别。梦迟的身体有些哆嗦,我问他:“冷吗?”梦迟摇摇头,我把他抱在怀里,梦迟靠在我的肩头,慢慢说起来。
藕官与药官的痴情,这是一种角色混淆。藕官和药官是贾府因为建大观园准备元妃省亲,才从苏州买回来充当梨园子弟的,这是他们之成为戏子的缘由。书中这么说:宝玉将方才见藕官如何谎言护庇,如何藕官叫我问你,细细的告诉一遍。又问:“她祭的到底是谁?”芳官听了,眼圈儿一红,又叹一口气,道:“这事说来,藕官儿也是胡闹!”宝玉忙问如何。芳官道:“她祭的就是死了的药官儿。”宝玉道:“她们两人也算朋友,也是应当的。”芳官道:“那里又是什么朋友呢!那都是傻想头!她是小生,药官是小旦。往常时,她们扮作两口儿,每日唱戏的时候,都装着那么亲热,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装糊涂了,倒像真的一样儿。后来两个竟是你疼我,我爱你。药官儿一死,她就哭的死去活来的,到如今不忘,所以每节烧纸。”
说到这里,梦迟的眼泪又下来了,我替他擦了擦,没有说话。梦迟停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起来。
戏子的生活圈很封闭,而且他们又处在一个违背人性的专制社会中,女性的终身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尤其她们又是用钱被买来的卑贱〝戏子″,所以更谈不上有什么婚姻自主权,因而在戏团封闭的环境下,才会导致她们有无的倾向。从文中可发现,其实藕官和药官的
恋情是没有公开的,只有戏子圈中的人略知一二而已。因为戏子在当时的社会地位卑下,所以不太敢明显的表达情感,而且从中也可感觉到,其实无在当代也是会为社会所不容的。
梦迟转向我,看了看我的眼睛说:“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小我就是这样,虽然我们现在的生活比起她们来应该是很好了,但我却不能控制自己。”我抱着梦迟,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弟弟,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顺其自然吧。”梦迟点点头,然后看着远方的模模糊糊的景色,又接着说起来。但他的眼睛却如星星一样的光亮。
演戏长久后,戏子把戏中角色融入生活中造成的角色混淆是常有的事,而且藕官和药官又处在纯女性的戏团中,所以难免会有无的情怀产生。藕官对药官的痴情,在药官死后藕官每逢过节偷偷烧纸钱的行为可看见,这件事对当代来说可是绝无仅有的,也可从这发现她们的感情不是一时的,而是持久又深沉的。
梦迟又叹了口气,不再说了,只是扭过头来看着我。我轻轻地说:“我不管她们是什么样的,我们的感情是真的。我只想说一生一世我们都永远是亲兄弟。”梦迟紧紧抱着我,再一次泣不成声……
天很晚了,我们相拥着一起回家。家里,母亲早已经为我们在房间的另一头的床上放好了铺。梦迟看了我一眼,我迟疑了一下,对母亲说:“妈,屋里太热,我们想出去睡。”母亲说:“刚下完雨,外面潮。蚊子也多,还不把你们俩吃了啊。”我和梦迟都说:“没事,我们就想说说话,困了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母亲无奈,就说:“随你们吧。拿着盖的东西。”我答应一声,把铺转移到了大门底处的地面上,好在这里很干燥,放好铺,我们坐在上面,默默地沉淀着夜的寂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都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谈起。
夜已经很深了,我有些困,梦迟也在不断地打呵欠。我把枕头挪了挪,对梦迟说:“睡吧弟弟。”梦迟往我身边靠了靠:“哥哥,咱们一起睡。”“嗯,咱们一起睡。”我躺在枕头上,伸出胳膊,梦迟把头枕在我的臂弯里,上身紧贴在我的怀中,一条腿搭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动,只是用胳膊环抱着他,生怕他飞走似的。梦迟的一只胳膊懒散地搭在我的脊背,纤细的手慢慢抚摸着我,好像要把我揉碎了,握在他的手中把我带走。他的身体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味,我用力地嗅着,我要在今夜把他永远地与我溶在一起。夜的星空下,我们紧紧地拥抱着,默默享受着将要远离我们的温馨。我们都没有脱衣服,也许是分别的痛让我们不再有另一种冲动了,只想把自己完全给了对方。在此时,我们只像一对圣洁的灵魂,飘荡在爱的天空中。细细阅读着对方的身体,仿佛那是一部永远也解不透的《红楼梦》,各自探索着其中的奥秘,把所有的美好都镌刻在记忆里……
夏虫在轻轻地呢喃,吟唱着一首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爱的赞歌。夜的纯洁,带给我们的不再是分别,而是爱的生命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