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苍老的
父亲
从运程的孤坟离开，我的心情一直压抑，我依旧深深的悲伤在对运程的愧疚中，孙思农一直沉默的开着车，我知道他不忍打扰我宁静的沉思，有些事情是需要我自己去处理的。我想起了我远在乡下的
父亲，已经有三年多不曾回到父亲家了，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苍老了，自从运程死后，我再也不曾回过父亲家，我只是偶尔的会给他寄点钱回家，我不想去面对父亲对运程的追问，那样会让我越加的伤心，越加的思念我那孤零零的运程哥。我一直逃避着过去。只是不知今天是哪根筋不对，我突然发觉自己好渴望回家看看我那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生活的父亲。我让孙思农开车去了市区，我必须为自己买一身干净的衣服，我可不愿父亲看到我现在的狼狈样，为我担心。更何况，我也应该去看一下阿姨了，我已经有几乎三年没有踏进阿姨的家门，我害怕看到阿姨空洞迷茫的眼神，面对阿姨我会有犯罪感，如果不是我的原因，或许阿姨不会失去她唯一个儿子，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懦弱的逃避，或许我和运程此时依旧会在阿姨的身旁撒娇，享受着天伦之乐。我的愧疚感一直左右着我不敢去面对阿姨。
在一家服装店门前，我让孙思农把车靠路边停下，原本只想一个人去里面挑一身衣服，而孙思农坚持要陪我一起进去，
在服装店孙思农帮我选中一身衣服，我在试衣间换下我被泥土搞得一团脏兮兮的衣服，走出试衣间，我看到孙思农一脸兴奋地看着我发呆，我低下头看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让他看着我发呆。我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一脸呆像的孙思农。
‘太帅了，你穿上这身衣服，简直就如换了一个人，让人越看越喜欢，不信你自己看看。’孙思农说着把我拥到试衣镜面前。
站在试衣镜面前我看到穿上孙思农为我选择的衣服，蓝底白纹的体恤，白色的休闲
裤让我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潇洒，衬托出我原本就比常人红艳的
嘴唇，越加的透露着性感，我知道，我的
嘴唇很红，属于那种肉色的诱惑的红，上学的时候就被同学误会过我用口红涂抹嘴唇，尽管我是那么急不可耐的证明着自己的清白，然而依旧被他们误会，还好我一直都是寄宿在学校的集体宿舍，久而久之我的清白也被我的同室校友还至于我。我于是被同学戏称为天生丽质，我也就淡然处之。对于这一切我早就习惯了，自小我就被熟悉的人欣赏夸奖，因为除却我原本透露着性感的嘴唇外，我的双腮也如同涂过胭脂一般。看到试衣镜中的我，我的眼前起了一片迷雾，我那运程哥最爱看我整洁的衣着，最爱吻我性感的樱桃小嘴。
孙思农或许看出了我的神伤，知道我又在想念我的运程哥了，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低声说；‘宝贝，我爱你，我会好好的珍惜你的，我相信你的运程哥也希望让我来照顾你。’我感激的看了一眼孙思农，悲戚的情绪得以缓解。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以贰佰六十块与老板成交，当我准备掏出钱夹准备付款的时候，孙思农早已将他准备好的三百元钱递给了服务员。；‘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呢，我有钱，我自己来付吧，’我阻止着孙思农说。
‘咱俩谁跟谁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一样。’孙思农温情的话语让我的心头感觉到一股暖暖的舒服感流遍全身，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记得最早听到这句贴心的话语的时候，还是当初与运程哥一起逛街时，为了和运程争执为了一件饰物付账时，运程对我说过，只是物是人非，当年的人已经永远的离我远去了。
孙思农接过服务员找回的零钱，拉着我走出服装店又走进隔壁一家鞋店，为新衣服配了一双休闲鞋，我坚决的自己付了钱，走出鞋店的时候，我已经变成潇洒的绅士。
在一家颇具规模的超市里，买了许多的营养品，开着车向阿姨家行去。
铁门依旧，只是让我觉得是那么死寂，那么的冷清。
按过门铃后，我忐忑不安的等待阿姨来为我们开门。铁门在我等待了一分多钟后打开了，阿姨微显衰老的面容出现在我的面前【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➒⁹⒍➒xs.net】，阿姨原本黝
黑发亮的头发已经变得灰白，皮肤也失去了原本的亮晰，运程哥离去，给她的打击是如此的巨大，让她一夕间苍老。
‘阿姨，我来看您了，你身体还好吗，我
叔在家吗’我亲切的呼唤着看到我后一脸笑容的阿姨，看来阿姨已经从运程哥离去的伤心中走了出来，毕竟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时间是治疗心病最好的良药，阿姨热情的拉着我手，告诉我
叔叔在单位，
叔叔已经被升为厂里一把手，比从前更忙了，很少回家。’我不由从心底为叔叔感到高兴。‘阿姨把我领进客厅，一切的布局还是依旧，只是从前那台21寸的彩电被换成了29寸的。把给阿姨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上，我顺便对阿姨介绍了一下身旁的孙思农；‘阿姨，这是我朋友，刚好开车来咱们市里忙点事情，顺道就把我捎回来了，’阿姨客气的对孙思农道了声谢，忙着给我们沏茶倒水。
‘阿姨，我想去看看我哥的房间，可以吗。’我真的想再看看运程得卧室，重温一下当初我和运程在一起的那份幸福的回忆。
‘去吧，你哥的房间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你要喜欢，就在这里住几天吧，我和你叔都挺想你的，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吧，我让你叔也回来，给你们接风。’阿姨有点失落的样子说，听到运程哥的名字，还是让她又忍不住想起了离去的运程哥。
我拉着孙思农来到运程哥的卧室门前。鼓励着自己懦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我推开了那扇曾让我如此依
恋如此熟悉的房门。
运程哥的卧室依旧清洁，看来阿姨一直都在细心地清理着房间的卫生，从整洁的环境中，我能感觉到阿姨的落寞与伤心。
卧室的摆设依旧如初，我和运程搂在一起微笑的合影依旧挂在墙壁原来的位置。
书桌上摆着运程哥为我用弹壳做的那件帆船，当初我离去的时候并没有带走，我担心会损坏掉，所以一直放在运程的书桌上，我轻轻地捧起帆船，指着船上的两个木刻小人，告诉身边的孙思农，帆船带来的故事。在运程的卧室留
恋了一段时间，重温着过去的温存，我的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运程哥，你还好吗。你在哪里寂寞吗。你知道我想你吗，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自己多保重，想我的时候，你就托梦给我，我会去你坟前看望你的。
走出卧室。回望一眼熟悉的卧室。强忍着心里的依恋，把卧室的门在我身后关闭，房间关闭的一瞬间，也关闭了我对运程固执的爱恋。我知道，我真的可以走出从前锢蔽自封的回忆，开始我新的生活，运程哥，请不要埋怨我的无情，请不要怨恨我的背弃，我真的好累好累，我真的渴望能有个人如当初的你一样照顾我，呵护我。我是如此的懦弱，如此的脆弱。请你原谅我对你的不忠。
我决定离开阿姨家，我不能再让自己继续的去面对阿姨的宽厚。那样我对运程得负罪感会更加的深，况且我还想去看望我那久别的老父亲。与阿姨告别后，我们向家的方向驶去，一路上，我发现孙思农的嘴角一直都挂着微笑，我也偶尔会心的对他微笑，当我们四目深情的交汇，爱在我们心中燃烧。孙思农不时的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他是要握住我们得之不易的幸福
终于又看到了熟悉的村庄。终于又看到了熟悉的院落，把车停靠在家门前，孙思农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一箱金泰山递给我，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孙思农把他原本的计划告诉了我。
‘我来之前就准备来你家了，我知道咱爸喜欢喝酒，我就投其所好，巴结一下我的岳父大人，给他老人家个好印象，你不会怪我没经过你同意擅作主张吧，’孙思农还算是很识趣的，知道我自尊心强。对于孙思农的贴切，我能对他发我的无名之火吗，我能固守我自以为的自尊吗，其实我的清高傲气，早就在孙思农为我衣服买单的那一刻就是去了自我，爱一个人不需要固守着你固执的傲气。我开玩笑的说；
‘就这点东西还想打动我老爹啊，你也太小看我老爹了，还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吧，’
孙思农变戏法的拿出两条三五香烟，在我面前晃了晃一脸得意的表情。我一脸幸福的望着孙思农，为他对我的真挚的感情而感动。
或许感觉到我们的到来，父亲从院子里走出来。父亲的身躯不在挺拔，已经开始微微的有点驼背，头发也已经变得花白，长久以来生活的压力让他迅速的苍老。
父亲激动的看着归来的我，‘你回来了’
多么朴实温馨的话语，听到父亲的话，我真的感觉到，回家的感觉，原来真好。我用力的点头答应着父亲。
‘运程咋没和你一起回来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这个朋友是谁啊’。父亲看看我身后问。
我的眼泪再一次的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原来父亲一直都记着运程，原来父亲一直都关注着我的幸福，只是他不知道他心里的运程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怎么了，运程是不是出事了。父亲看我眼圈红红的焦急地说。
‘运程哥在三年就去世了，我刚去过他的坟地，这是我的朋友，孙思农，这是他给你带的酒和烟，我把那一箱金泰山递给了一脸哀伤的父亲。
父亲把我们接进了家门。父亲的屋内一团混
乱，我看到孙思农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我知道爱好清洁的他，一定是看到父亲室内的遭
乱有点不适应。
我们拿了几个马扎坐到院子中的树荫下。
‘运程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惜走得早，现在运程已经没有了，你是不再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回来找个媳妇过日子吧。’父亲又对我旧事重提。看来我要是不娶媳妇他是不会死心的。
‘不可能，我早就说过了，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结婚的，你就死了抱孙子的心吧，如果你再唠叨我以后就不会回来了，’面对一直劝我娶妻生子的父亲，我只好用威胁他的方式对付他的老传统。果然，父亲听到我威胁的说不再见他的话后，停止了对我的规劝。
父亲开始对一直坐在我身边默默无语的孙思农展开攻势；
‘他哥，我看出来你是个好人，你帮我劝劝他吧，一个人老了冷冷清清的没有个伴，也不是个法，’。
对于父亲突如其来的攻击。孙思农有一霎那的慌张，随意的应付着父亲。我知道他对父亲的应付是那么的无力。我不忍再看到他在父亲面前强忍自己的伤痛应付父亲对他一直的追问，我站起身来对父亲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吧，以后再说吧，你自己多保重身体，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这里有一千块钱，你先用着，’
‘吃过饭再走吧，回来一次不容易。’父亲有点对我依依不舍得样子。不时地拿眼望望站着我身边的孙思农，仿佛在请求孙思农帮他挽留我。
‘那就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再走吧，毕竟回家一次，老人怪想你的，’孙思农违心的随和着父亲。我对他没有立场的话语气的有点怒急攻心，你这个笨蛋，傻瓜，你没看出来我离开是想不让你在父亲面前尴尬吗。于是我生气地说。
‘要吃你们吃吧，我自己先走了。’我狠狠的盯了一眼一脸尴尬的孙思农，话也不对父亲说就走出了家门，身后孙思农对父亲陪着歉意追上了我。
我一直固执的不去理睬一脸渴望的父亲。当我坐进车内的时候，我依旧固执的不看父亲。
孙思农和父亲招呼一声发动了轿车，轿车开动的一霎那，我回头看了一眼苍老的父亲，请原谅的我不孝，我不能为你家传宗接代，因为我是个同志，我只喜欢男人，我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