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她出声了,眼睛依旧没有正眼看我一下

2019-12-26    作者:玉小书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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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中浮沉多少个梦

  到底多少个梦生死与共

  爱匆匆转眼又一个秋

  再过多少个秋才到尽头

  回首半生如梦何处停留

  住在心里的那个人藏在泪中

  回首半生匆匆恍如一梦

  你像风来了又走我心满满又空

  回首半生匆匆恍如一梦

  ——林心如《半生缘》

  时间:2006年6月

  地点:南京摸大学,南京电视台,江苏电台

  人物:书影陈妤许灵洁

  陈妤其实真的很关心我,在看到我也不为自己的明天做打算的时候,她开始为我想一些以后的事情。于是,她鼓励我去考南京电视台的实习记者,说做的好的话以后就可以留台里做主持了,把它的好处说的天花坠的,说我长的好看,人又善良又亲切,观众们看了一定很喜欢,说的感觉我似乎就是一个主持记者了。

  我想想,似乎也真的该为自己打算了。于是,我答应去试试。将我的简历投了过去,也给正在招DJ的江苏电台投了一份。不到一星期,电视台打电话过来,通知我周六去面试。

  陈妤比我还开心,喊我的时候甚至连名字都改了,直接喊我书大主持了。

  我说,“陈妤,你就那么看好我吗?面试那关会唰好多的。”

  陈妤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脸的严肃,故作深沉的对我说:“书影同学,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这个人的眼光向来就不会错的,你是一个好苗子。所以,书影同学,请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她说着,还装着领导的样子咳了两下。

  那样子,我看了都笑死了。“恩,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书影,来快点啊,进来,到了。”陈妤拉着我,一路直赶。面试安排在南京电视台大厦12楼的演播4号厅。因为平时是做录制节目用的,今天除了来面试的几十个人,剩下来的就是主考官了,显得很空旷。

  大家似乎都很紧张,没有人说话。选手被点名后,一个个上去。

  我一个人坐在后面,抱着头,躺在座位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黄的,白的,蓝的……还有那些屏障,我想着如果是节目的演播现场,所有的灯都打开的时候,那一定是灯火辉煌的。陈妤和电视台的人一向很熟悉,她坐在前面和她的朋友聊。过了一小时后,她走过来,让我再做一遍自我介绍的练习。

  “好了,都说了4,5遍了。我记得的了。我叫书影,22岁,读新闻的,我在大学曾经写过……做过……”

  她说,“恩,还行,你自己再准备准备吧。”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一个上去,又一个一个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不同的表情,他们也许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说的话,难道真的就是心里所想的吗?不是吗?其实谁都是在思考着的。

  我突然觉得有点闷了,就想出去走走。

  我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所有的门几乎都是关着的。因为演播大厅除了不录节目的是关的,录节目的时候大门也是紧闭的,不让外人随便进入。地下是光滑的大理石瓷砖,似乎都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人的脸。

  我突然想洗把脸,就走进了拐角的洗手间,用冷水冲我的脸。这时候,我听到门里面有人在说话,“你说刚才陈台点的那个人是谁?书影是吗?怎么没听过啊。”“恩,是他亲点的,说要特别照顾一点,让她上。”

  两个人说着就出来了,因为没想到我在外面。两个女人很惊讶,盯我看了几眼,就走了。

  我的心突然就无法平静了。“什么陈台亲点的,难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吗?”我是听她说过,她爸爸是在南京电视台工作,但我压根不知道她爸爸是什么台长。我还没有上去面试,人家就知道我了。我这算什么,走后门吗?可笑。

  我一下子兴致就全无了。这时候,我接到陈妤的电话,“书影,你在哪呢?你怎么不在那了啊,快来,下一个快到你了。”

  我说,“陈妤,我不舒服。我不想面试了。”

  “喂,书影,你怎么了,说话啊——喂”我挂了电话。然后走了出去,下了电梯,走到了电视台大厦的院子里,突然觉得这里空气真好,很空旷,也有阳光。

  我仰起了头,看着33层电视台大厦的台标吐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轻松了许多。这里虽然好,但这里不是我想呆的,也不属于我。我把手伸进子口袋里,昂起头,大步走了出去。

  在马路上,刚想着去哪的时候,【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₉₆⁹xs.com】手机又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说。

  “你好,请问你是书影吗?我是江苏电台的,昨天就给你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听,想通知你现在过来面试。”昨天,哦,我这才想起俩,昨天晚上和同学聚会,手机没有带身上。

  “恩,好。几点?”

  “下午三点,请准时到达。”

  我一看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2:35,我没有多想,拦了一辆出租车就上去了。

  下了车,时间已经是2:55。晕死,居然真的还是要迟到。我大步向前走。

  “喂,你,过来,来找谁的,登记一下。”我都忘了,电台也是不能进的。在门口的时候,我被门卫给拦住了。我什么证件也没有,糟糕,简历还在电视台,忘拿了。

  不过看我说的很认真的样子,长的又是一脸学生样,不像是说谎来乱逛的,他还是放我进去了。“面试在9楼。”

  “恩,好,谢谢你啊。”时间已经到了3:00了,再顾不得多想,我只能跑了。

  于是我跑到了大厅,找到电梯的时候,正好有一部电梯门刚要关上,“对不起,等一下我。”我急急忙忙地地按了一下,电梯门就又开了。

  我看了下显示灯,正好是去9楼的。

  里面只有一个人。她安静地站在最里侧,我进来,她却没有看我一眼,眼睛依旧是盯着显示灯,很冷静。两个人的空间,突然就觉得气氛有点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我从来不会去专注地看别人,但她把我吸引住了。只是,说不出为什么,她周身透露着一丝高傲。她的身材很高挑,但很瘦,穿着很简单的米色的正装,工装,戴着一副墨镜,虽然我看不到她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冷傲的美女。和陈妤的漂亮那种不同,说不出来的味道。

  正想着,铃响了。我还站着发呆。

  “麻烦你让一下,我到了。”她出声了,眼睛依旧没有正眼看我一下,声音却是出奇地很轻柔。

  我侧了下身,她出去了。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一阵香飘过我的脸,是那种很成熟的女性身上才有的。

  门又关了。接着,我才想起来,自己也应该在9楼下的。糟糕,等我再按的时候,电梯却已经上去了……

  我记得有一句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灵洁就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最没有想到的地方遇见了。生命真是一种奇迹。它给你带来了忧伤,甚至欢喜。而我们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有时候让你只能去面对,无法选择。

  当我推开面试的那间会议大厅的门的时候,一个反手甩推拉门,由于我用力太大,门因为反作用力,被弹了回来,发出“哐铛”地一声巨响。

  晕,我就知道我又犯错误了。

  全场百来号的人的头都回过来了,眼睛刷刷刷地全聚集在我的身上。那时候,如果说要聚光的话,我想我周身都可以燃烧了。

  大家看着我都是一个表情——就是谁那么没礼貌,把门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连台上正在说话的人都停了下来,卡了壳。

  我只能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想给大家一个微笑,可是我怎么也笑不起来。只好迅速朝离我不远的一个空位子走去。

  我落坐的时候,才发现旁边是一个很乖巧的女生,她看我坐下了,淡淡地一笑,才来啊?像是很熟悉似的。

  我“恩”了一声。就听到场上有人说,“下面是7号书影。”

  什么?我刚想理理思绪,把头发整整什么的,就听到喊我的名字。没办法,我只能又在众目睽睽中走上去了,离我的“甩门事件”还没到一分钟。

  我听到下面有人笑起来。我只好也跟着笑了一下,但我想,我那肯定是苦笑。

  我眼睛往下面主考官那看,一,二,三,四,当我看到右侧第五个的时候,我心跳了一下,是她啊。那个电梯里见到的,原来她是在这里工作的呢。

  她低着头,手在翻看着什么。

  主持人随之开始让我做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说让我读下稿子。给我的题目是——林觉民的《与妻书》。

  虽说是文言文,但毕竟中学时候学过的,这还不容易,无非是装深情一点好了。我酝酿了一下,向考官那再看了一眼,准备开始读。这时候,她把头抬了起来,眼睛正好对住了我的眼睛,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就想喊出来:灵洁!我在心里无力地喊着。那是牵挂,是想念,是惊喜,是伤感……种种感觉在我的胸口一下子猛地就上来了。

  我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了,颤抖着读着:“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间一鬼。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欲搁笔,又恐汝不察吾衷,谓吾忍舍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为汝言之。”

  读着读着,我就流泪了。等我下来的时候,发现下面掌声一片。我依旧看着灵洁,她也看着我,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的。

  等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旁边的女生说,“书影,你读的可真好。真深情。我听了,都快哭了。”

  “恩,谢谢。”我脑子里依旧是灵洁。她看我的那眼神,冷漠的,没有表情的。怎么没有一点点的激动呢?虽然我们7年没有见面了,但我知道一定是她。真的太像了。我在心里决定待会找她说话。

  过了2个小时,面试终于结束了。主持人说让我们回去听通知,一个星期后会再安排复试。

  其实这些我都不顾了,当我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我一下迎上去,喊她,“灵洁,我是书影啊,我可找到你了。”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什么,她说她不认识我?我还是追到她前面,不,不可能的。

  “我是灵流苏。这里是电台,有什么事情,如果是关于私人的,请不要在此谈。”灵流苏,是那个电台的DJ。我想起来,我听过她主持过的节目《南京音乐不夜城》。

  她侧了身,走向了电梯,我看着她进去了。旁边的人落落续续地走过,都看着我,一个人对着门发呆。

  我找到了灵洁,明明是她,可她却说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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