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的暴风雪天亮了还没停,下得昏天黑地,小组长一看天气,说今年老天爷不开眼,大雪封山提前了,都收拾收拾,搭下午的车回吧,今年谁跟我一块堆儿看场子?老杨?你这拖家带口的搁这儿过你的小日子,还回去干啥呀?这大晚上听不着你折腾你媳妇了,我也睡不着哇!哈哈哈……
老杨媳妇笑骂道:“哎组长,这话说的,你也把嫂子带来呗,叫弟兄们听听搁炕上你是咋折腾嫂子吧?叫俺们也见识见识。”
“你还要咋见识?这窝棚里这么多爷们儿,只要你吭一声,那轮这班儿的伺候你就一个月过去了,这可比你嫂子见识多了!”组长吧嗒着眼袋插科打诨调戏老杨媳妇。
“那可不一定,你这一年年的搁山上,嫂子备不住半掩着门儿,一天一个,一年不带重样儿的!”老杨媳妇嘴更毒,戳得组长心里那个疼呀,“你这张贱嘴,等天黑了叫老杨回来削死你!拿棒槌给你堵上”
“干啥等天黑呀,组长你现在就给我堵上呗!来呗!”老杨媳妇冲过来揪着组长的裤腰带,组长提着裤子嚷:“哎老杨家的你也别这么急呀,要不一会儿等大家伙儿下山了,我跟老杨一前一后给你来个两面夹击?”
“别呀组长,整一个叫大伙瞅瞅呗!”一屋子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起哄,有人趁着乱还抹了两把老杨媳妇的大咂。
闹过了,昨晚跟山子亲热的汉子老罗开腔了,“组长算俺一个,俺跟媳妇说好了,今儿过年就不回家了,多挣点儿钱,开春回去给她打个金镏子。”
“呦呵,老罗你觉悟上来了,不赖,你们瞅瞅,你们这帮瘪犊子,明年来了给老罗多带点儿好处知道不!”
老杨媳妇临走还不忘挤兑老罗一句:“老罗兄弟,你把弟妹那么如花似玉的媳妇一个人扔家里,放心吗?别到时候回去叫她给你做了一顶绿帽子!哈哈哈……”
趁着风雪小点儿了,一群人乌央乌央的跑到拉木头的小车站上等着过路的火车皮慢了赶紧爬上去,窝在空车厢里出山了。山子跟着老罗,老罗上哪儿就跟哪儿,老罗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老跟我干啥呀?”
“罗叔,你不是说今儿带我进山找我哥吗?”
“这不是下雪呢吗?又是风又是雪的,你进山里还不叫雪给你埋喽哇?等雪停了的。”
“没事我打小就跟我爷进山打猎,我知道搁雪地里咋走。”
“那也得等雪停了。”
“为啥呀……”
“这三九天出去还不冻死在山里头哇!”
“俺不怕,要是俺不去找俺哥,他在山里不定遭啥罪呢!”
“你认识路哇!”
“……罗叔,俺求求你了,俺给你跪下,等回来,俺伺候你一个月报答你成不?”山子知道老罗稀罕爷们儿,豁出去让他折腾一个月,为了长锁啥都行,只要他活着回来。
“一个月……”老罗思摸了一会儿,“我想叫你一辈子跟我作伴呢。”他嘀咕着,还是不说准进山的事儿。山子急了,“要不你给我画出来,告我咋走,我自个儿去!”
“我不会画,你就不能再等等,明儿个雪一停我就带你进山找人行不?”
“不用!”山子气冲冲的回屋穿上皮袄带上帽子,冲冲的往山里走,老罗撵过来抱着他的腰:“你这是送死去呐!这冻死牛的天儿,备不住你哥早冻死了,就是冻不死,山里有狼有老虎,那全是吃肉的玩意儿,你哥就是大罗神仙也活不成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山子心里也明白,长锁腿上有伤,又没吃又没喝,没有铳子砍刀,留在山上指定是个死,可他就是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咋地也得有个说法吧,恨就恨自个儿太任性了,脾气一上来办事儿不过脑子,要是听了长锁哥的话,留在山下等雪停了,还能出这档子事儿?老罗把窗户纸点破了,山子也就不死活要上山了,他跪在雪里冲着山上嗷嗷哭:“哥呀,是我对不起你呀!我害了你呀!哥,你要是活着就回来,我等你,你要是死了,就给我拖个梦,我去给你收尸,要是叫野牲口吃了,我就挨个打,挨个找你,哥呀,你听见没呀!”
山子忙活了大半天,给长锁立了一个排位,可他又不会写字,更不会写长锁的名儿,问老罗,老罗更是个睁眼瞎,组长倒是认识几个数,会算加减法,汉字就不会写了,仨人围着松木排位干着急,山子没法,就拿刀刻了一个长命锁算是长锁了,他瞅着窝棚里供奉着的山神爷,又是一通眼泪花,跟长锁头回见面就是搁磨盘沟,刚跟山爷给山神上了贡,后来长锁走了山子心里还求着山神爷保佑他,可这保佑来保佑去,人还是没了,山子一把给山神的泥像和供奉的香炉贡品拽地上去了,“贡你有啥用啊!你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有啥用!”山子跳着脚把地上的玩意儿揣得稀碎,组长和老罗吓得一身冷汗,“祖宗啊,你敢对山神爷大不敬!”老罗抱住山子,组长跪着把山神爷的泥像抱着,蹭掉灰土,来来回回的查了几遍,山神的蛇杖叫山子踹掉了个头,组长找回来说,“等下山找郭瓦匠要点白膏泥给补上吧,山神爷爷恕罪!恕罪呀!”又给摆回桌上,俩人趴地上磕头跪求山神爷原谅,小孩不懂事儿,不要跟他一般计较啥啥的。
入夜,组长跟老罗俩人张罗饭,把过年的腊肉都整出来,囤的大白菜和酸菜,冻好的豆腐,粉条子拾掇好,灶火烧的旺旺的,组长叫醒山子,“山子,赶紧起来帮着俺们烧火,咱们整一锅猪肉炖粉条子,今儿是小年儿了,山上没腊八米,咱们呐就吃点好的,老罗一会儿你给老杨那坛子酒整出来,咱们喝点儿!”
“搁哪儿呐?”
“还能搁哪儿,他床板地下,你可加小心啊,那地下指不定藏着啥呢,别把老杨那臭袜子给翻出来喽!”
山子浑身冷,蹴着身子烤着火,咔吧咔吧的松树枝子烧的屋子里热气腾腾,一股子松油味儿。组长炒好了肉,放进去葱段姜片花椒大料辣椒,把白菜叶断了一下就放进去了,看着粗剌剌的汉子,做起饭来却有模有样的,一会儿屋子里就开始冒香气了。老罗切了几个野鸭蛋,又打棚顶的褡裢里掏出几个皱巴巴的嘎啦果,一捧子松子榛子。
老罗把老杨的酒分了一人一海碗,满满的一大盆猪肉炖粉条子热气腾腾,“整呗!可劲儿造,不够锅里还有!”组长招呼山子入座。山子心里头还是挂念着长锁,堵得慌,人们常说借酒消愁,山爷在的那会儿,从来不叫山子喝酒抽烟,一喝酒一抽烟,身上就带了邪味儿,山里的牲口一闻就闻出来了,老远就跑了。山子端起碗,酒气冲鼻,他咕咚咕咚的灌了半碗,烫的嘴里肚子里火辣辣的一个劲儿的朝上翻,差点吐了,这跟金姐的酒咋不是一个味儿呢,又苦又辣。
“哎妈呀,那酒不是那么喝的,老弟你这太冲了,赶紧吃口菜压压!”
山子把那股劲儿压住了,再喝就一口一口的来了,自个儿悄无声儿的喝完了一碗,老罗嗑着松子儿,给山子又满上了,老弟好酒量,组长咱哥俩敬山子一个呗,人家远来是客,来,山子,走一个!
三个人把那一坛子酒全干了,山子都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老罗红光满面,还跟组长扯犊子,俩人闹腾到半夜才算完,把山子搀起来送到床上脱了棉袄棉裤盖好被子,自始至终,山子都没醒。
“今儿晚上就剩咱仨人了,这睡着多痛【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➒⁹⒍➒xs.net】快,不挤挤抄抄的,没人打呼噜磨牙放屁了。”组长畅快的冲着门口的尿盆撒尿,醉意阑珊了,“也他娘的听不见老杨折腾他媳妇儿的动静儿了。”
老罗铺着被子坏笑,“组长你睡他俩身边儿真是遭老罪了吧,干熬着,只能听不能上,遭罪呀!”
“可不是咋地,老子回回叫他们折腾醒喽,老杨那个牲口劲头儿足,一宿来上三四回,他是爽了,把我折腾的白天干活没精神。”
“哈哈,不知道的还合计是你干得呢!哎你说老杨媳妇咋整肚子不见大,这是啥情况呢?”
“不道,我听别人说,老杨媳妇是个石女,天生不会下羔子。”
“扯呢,石女是啥,石女是没有下边儿的玩意儿,爷们儿就捅不进去。””
“平时你也没地儿撒呀!”老罗听他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儿,“组长你不会是把老杨媳妇给搂了吧!”
“组长我觉着你这人挺不地道,有这好事儿也不叫弟兄们,我估摸着就是换个人睡你那,老杨媳妇也照来不误,可喝老杨的‘刷锅水’,这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老罗不敢折腾了,悠着劲儿尽量不把床板儿给压着,可越不敢动,那床板越来劲,咯吱咯吱的动静搁夜里边儿甭提有多大了,老罗大气儿都不敢出了,这么又折腾了一会儿工夫,老罗快来的时候,寻死憋住气儿歇会儿,一扭头,组长瞪着俩大眼瞅着他呢,吓得老罗差点儿死过去,炉子里火炭照着组长的脸,俩眼珠就跟鬼火似的贼亮贼亮的。
“老罗你干啥呢!”
“我……那啥,我这不是怕山子冷,过来给他暖和暖和……”
组长点着油灯,一把给他被子掀了,老罗光着腚窜起来,啥都叫他瞅了个一清二楚。
“我地妈呀!老罗你咋能干这事儿呐!”
老罗跪下装可怜:“组长我也是喝了酒了脑瓜子不好使了,把山子当成俺媳妇了……组长你可别吵吵哇,这要是传出去,俺这脸往哪儿搁呀,俺媳妇还不得把我砍喽哇!”
“你呀你呀……山子醒了没?你这算啥呀,咱们好心收留人家,你却干这事儿!这也得亏是个爷们儿,要是个大姑娘小媳妇,你就等着蹲笆篱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