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堆

  在小桥边的树木空地上，每天晚上就我们六七个老头，压腿的，仰卧起坐，玩单双杠的。俩个老王头、老李头、老赵头、老胡头、老姜头，还有一两个偶尔来偶尔不来的。大家晚上五点多或六点钟准到，程序化地相互打着招呼，然后就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体育器材，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大药有六七年了。我们这伙人最老的75了，最小的也67了。在健身时每个人都有绝活，大老李腿成一字线呈180度能连续搞几个“大劈叉”，老胡在器材上“大背”一气能做20几个，看得高中生都傻眼了。老赵的双杠悠得又高又飘，总是赢来中围观者的掌声......“过年好，过年了，搞破鞋没有”；“唉，搞啥呀，老头鸡巴抽巴了”；“这头发在哪理的，漂亮了”；“老王呀，操，你咋两天没过来，卸货累了吧”；“嘿，你怎的了，昨个没来，你一天不来就空落落的”...... 我们每天都在这一咸一句淡一句的对话调侃中消磨着时光。在局外人看来，这群老头也就是一群再普通不过的老头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们这拨人里真的有不少像我这样的“偏爱”。大老李74岁，老伴从45时就与他分居，一个住儿子那，一个住闰女家，三十年没有性生活，用老李的话说“憋大劲了，撸出来就是了”。有一天他躺着器材上做仰卧起坐，老赵用手点着他的裤口处“鼓出来了”，大老李的回答很地很专业“同性恋呐”。就是这个大老李去了一趟河南亲友家，他的一个70多岁姓孙的老头突然出现在我们健身的空地，问老李的下落，而且出口不恭“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问他怎么这么说，那位70多的老头说的啥：“半个月没去我家，这人怎么走也不打个招呼”。谁都知道大老李的浴友就是老孙，天天相互搓背。大老李回来，我们逗他，“你朋友找你来了，生气了”。大老李说的更到位“昨晚在他那住了一宿”。老胡头69，农村来的，帮儿子带孙子，个子不高，人很精灵，腿压得像搞杂技的。秋天回家收拾庄稼回来挨个地拥抱，满脸酒气“想你们呐”，握手时还直劲抠每个人的手心。这老胡抗冻，冬天几乎不带手套，大伙一夸他经冻，他就把手伸过来，握着你半天不松手“怎么样，热呼吧？”。人家撒尿背着人，老胡偏不，不仅冲着大家，而且尿完了非得上下抖落几分钟不可。一天，他又喝完酒来玩，冲我着就说“我昨个做梦梦见你了”。春节，孩子们都回乡下了，留下他看家，见着谁就说“上我家喝酒，没人，方便”。老赵是不吃鱼肉的，说是信了什么教，人长得漂亮，是我们这拨人里最会夸人的。他几乎每天都能发现我们这帮老哥们身上细微的变化，比如谁谁刮胡子，谁谁换了件衣服，谁谁体重下来了，他都会很娓婉地送上几句赞美。67岁的老赵有一天贴着老王头扔出一句“我‘些很’（喜欢的意思）你这胸脯”......"我是道中人,也许总是从那种角度去揣摸人,观察人的细节。但我可以肯定，我们这帮老家伙中肯定有我们这种人，从他们的眼神，从夏天喜欢光着上身锻练，从爱讲黄段子的嘻笑中......能捕捉到我们身上的味道。如果不是我有一位长者为友，也许我早就下手了。我罗罗嗦嗦说这些，不外乎想告诉各位，其实好多你想寻找的，也许就在你身边。只要真心地善待他而不是占有他，也许你会找到你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