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二章-离开
夏盛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李辰嫣身边,轻拥着她说:“哭吧,你哭吧,只要你想——。”
李辰嫣无处可躲,翻过身伏在夏盛芳的肩头上。
夏盛芳聞到李辰嫣淡淡的发香,这是一个温软瘦削又多情得让人心疼的身体。她才开始轻拍她的背,立刻就感觉到自己背脊上一阵阵的凉意,那是李辰嫣不断滴下的眼泪渗透她的衣服触及了她的肌肤。
“李辰嫣,你还真是会哭,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女人是水做成的。”
李辰嫣闭着眼睛,任由眼泪继续滴落。
“再弹一曲让我听吧。”李辰嫣泪眼汪汪的说。
“我弹琴,然后你就偷偷坐在我背后哭?”夏盛芳皱起眉心问。
“我不会再哭了。”李辰嫣深深呼吸着,用手背擦去眼泪,然后坐直身子,尴尬的笑笑。
夏盛芳不能置信地望着李辰嫣的眼睛,那两汪泪水强忍的叫夏盛芳看了特别难受。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李辰嫣垂着头问。
“傻,很傻,傻透了,不过,如果你不傻,也许我就不会留意到你。”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李辰嫣突然问。
夏盛芳呆了一下,她从来没思考过这问题。
“也许是因为你一直过得不好,所以老天把我赐给你?他要我带你去一个只有幸福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过得不好?”
“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了,女人不都是凭感觉判断事情的动物吗,哪有那么多好解释的。”
“单单怜悯就能让一个人去喜欢一个人吗?”
“怜悯不一定有喜欢的成分,但喜欢就一定有怜悯的成分。”
“许心桥是不是怜悯我?”李辰嫣突然茫然的问。
“你问我啊?我怎么知道呢。”
“我是不值得你这样来对我的。”
“这话让人听了特别绝望。”夏盛芳琢磨着苦苦一笑。
她也没多在意,起身去倒了两杯饮料,把其中一杯给李辰嫣。李辰嫣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把杯放在小几上,然后站起来,走出阳台。
晚风扑面而来,把她一头短发吹得像个雀巢那么凌
乱。
夜深了,楼下公园的那三个人影已经不在了,现在只剩下寥落成双的几个男女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路灯照在游乐场的城堡上,看起来非常寂寞。
“李辰嫣,你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夏盛芳跟着走出阳台。
“嗯?”
“你真的要这样跟她这样一辈子?”
李辰嫣望着夜空,沉默不说一句话,她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问我有怎样的过去?”夏盛芳突然问。
“那你现在告诉我。”李辰嫣侧过脸,微笑看着夏盛芳。
“在做梦的年龄,我确实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
“是吗?”李辰嫣轻笑,她才不相信夏盛芳现在没有亲密的爱人。她的故事,被她藏得很深。不过,这对她们之间的交情并不重要。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她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两个毫无缘分的人,来不及交会就擦肩而过了。”夏盛芳轻描淡写。事实上,这个故事根本来不及发生,就已经结束。
“什么圈子不圈子的,我不明白。”李辰嫣迷惑的说。
“不真正属于这个圈子里的人有三种,一种是只敢爱却不敢要的,一种是不敢爱也不敢要的,最后一种是不会爱更别谈要的。第一种最后只会去要一些她们不是真正爱却安全的。第二种会去爱她们自以为爱的。第三种没什么可说。”
“那么,她是属于哪一种?”李辰嫣问的是N年前那个女孩。
“以前我觉得她是第三种,现在我觉得她大概属于第一种。”夏盛芳说的是许心桥。
“她是有苦衷的。”李辰嫣说的也是许心桥。
“她有什么苦衷?谁没有苦衷了?有些人只是想多要一些东西,就算她没有苦衷,她也不一定敢选择,现在这个苦衷是否成了她理所当然要左右逢源的借口你都还不晓得。”
没想到夏盛芳一直都不怎么提起许心桥,现在一提起,竟然把她说得如此不堪。李辰嫣心里明白,夏盛芳只是站在她的立场替她着想,替她感到不值而已。
“李辰嫣,许心桥并不能带给你幸福的,你明白吗?”夏盛芳几乎作出了结论。
“就因为你觉得她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吗?
“我所认识的许心桥就是那种一加一等于二,用尽理性思维去分析和思考的人,她整个求学阶段都正经八百不苟言笑的,她的眼睛永远只会直视而不曾斜视,她缺乏感性的思维。在事业上干得轰轰烈烈的女人,在感情路上特别愚蠢,她这种人最好就是简简单单过一生,幸运的遇到一个好男人,然后结婚生子去。”夏盛芳说得有点义愤填膺。
“N年前那个女孩,是许心桥吗?”李辰嫣问。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李辰嫣突然笑得难以抑制,笑得泪花飞溅。
夏盛芳看着她,突然觉得一阵心痛。李辰嫣心情已经很低落,她不该雪上加霜。
“对不起,一定是我说错话了。她只是没有看上我,并不等于没有爱上你。”
李辰嫣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她低叹一声,轻轻摇头,微笑看着夏盛芳:“我感觉你很厌恶她。”
“因为她让你受尽了委屈。不要再去受那种委屈了,她是不会抛弃她的家庭来跟你在一起的。一辈子你只能当别人的第三者。”
“一辈子?谁想过一辈子的事?”李辰嫣苦笑。
“难道你不想跟她一辈子?”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她不敢对你承诺,你怎么敢想?”
“承诺是什么?”
“承诺会给你一个未来。承诺不会让你再流泪。”
“未来又是什么?”
“至少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三个人,没有四个人。”
“那样是会把她逼疯的。”
“不想把她逼疯,那么只有自己疯。”
李辰嫣不说话了。
“那你怎么办?”夏盛芳搭住李辰嫣的肩膀。
“我不在意这些。”
“那你在意什么?”
李辰嫣很茫然。
一个人之所以茫然,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清楚的认识自己。也许她根本就是在意,可是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在意。
“如果你不在意,为什么要流泪?”
“李辰嫣,你跟我走吧。离开是放下最好的方法。我们的公司明年打算在国外设厂,也许现在我说这话你会觉得我有私心,但是一早你就知道我希望你能过来我们公司的。很多的大公司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想把国外重要的业务交给你打理。”
夏盛芳说得充满诚意,这是她一早就部署好的。李辰嫣知道她是出于真心的。
回家后,李辰嫣一夜了无睡意,她开始认真去考虑夏盛芳对她的建议。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再过两年,她都三十了,难道还要继续死皮赖脸,浪费时间留在缺乏发展空间的公司里混日子吗?现在即便是赵志杰已经死了,也不见得她可以回到时装界的老本行,尽管那里有着她最巩固的基地。
好马不吃回头草,李辰嫣一直想开拓另一片天空。她一直都这么想的。可是,这些日子,究竟【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⒐⒐⒍⒐xs.com】是什么阻碍了她前进的脚步?是什么让她蹉跎了岁月?她心里很慨叹,过往那个懂得为自己发奋图强的李辰嫣去了哪里?是什么让今天的她变得如此不思长进?她不是曾经豪情万志要给妈妈买一栋房子吗?曾几何时,她不再为自己和家人奋斗了?
这样一陷入沉思,就让李辰嫣彻底忘了自己正泡在浴缸里。
这个澡泡了很久,泡到她的皮肤都皱了也始终没能理出个明确的想法来。
走出浴缸的时候,李辰嫣脚下一滑,身体马上失去平衡向前扑去。不偏不倚,额头重重撞上一个大理石洗手槽上,顿时只觉头昏眼花,整个人摔跌在地。
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晕厥。
她一手扶头,一手擦着不断流进眼睛的液体,昏眩中才发现额头血流如注,还摸出了满手鲜红。
就在李辰嫣感觉自己好像快晕了过去之前,她奋力站起来,拉过浴巾杆上的浴巾围住了自己,然后挣扎到大厅的座机前。
许心桥并没有接电话,铃声已经响了很久。
李辰嫣忍住痛,改打给夏盛芳。铃声还没响第二声,夏盛芳就迅速接起。
“夏盛芳,你能不能来一趟?”李辰嫣问。
“发生什么事了?”夏盛芳一听李辰嫣的声音就知大事不妙。
“我的血,流个不停。”李辰嫣头晕目眩。
这话把夏盛芳吓得连夜飞车赶来。偏偏她从来不知道李辰嫣的住址,只得在街边雇一辆德士,然后依照李辰嫣在电话里告诉她的地址对司机说一遍好由他来带路。
还好许心桥家里有准备药箱,夏盛芳先给李辰嫣止血,然后给她包扎住伤口。
“一定很痛吧?先忍一忍。”夏盛芳眉头紧蹙。
看到夏盛芳手忙脚
乱的样子,李辰嫣的双眼是发潮的,心里是翻腾的。
“对不起,麻烦你。”
“早知道你会说这句话,我们去医院吧!”夏盛芳扶着李辰嫣上车。
夏盛芳很心急,她的车速飚到时速一百二十。
幸好只隔一条马路就是瑙加医院,路途只有短短几分钟。
李辰嫣的额头逢了多针。
“医生,这额头上的伤可会留下疤痕?”夏盛芳显然比李辰嫣更紧张破相的问题。
“没事的,别太担心。”医生温和的微笑。
“医生,病人会不会有脑震荡?”她又问。
“没有那么严重。”医生又微笑。
“李辰嫣,你知道我是谁吗?”从医疗室走出来的时候,夏盛芳带着几分认真,几分傻气的问李辰嫣。
“夏盛芳。”
“你有几根手指?”
“和你的加在一起廿根。”
“一加一等于多少?”
“对许心桥是二,对我是三,对你可能是十一。”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夏盛芳扣住李辰嫣的手指慢慢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方琛儒和许心桥带着简简竟然出现在柜台登记处!
四个人的目光几乎同时交会,却是神情各异。
许心桥很快就发现到李辰嫣额头上扎着纱布,她马上把简简交给方琛儒,然后一个箭步赶过来。
两个曾经同窗一年却由始至终没有产生过任何火花,更谈不上有交情的女人只是彼此点个头,之后,夏盛芳识趣的欠身走开。
“李辰嫣,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许心桥不顾背后的眼光,急急把李辰嫣拉到角落,又诧异又心疼地抚摸她的患处。
李辰嫣一时感触,黯然泪下。
为什么她会觉得伤心呢?许心桥不是在关心她吗?她又不是故意不理她的。
“别哭,你别哭——。”这让许心桥更心疼了。她心里深深自责,既使李辰嫣不说,她也猜得到她的手机一定在家里响过。她曾经说过,无论自己去到哪里,她都会把手机带着,因为带着手机,就表示把李辰嫣带在身边。偏偏今晚简简的高烧让她急得赶来医院而在出门前忘了带上。
“告诉我怎么受伤的?”
“在浴室里滑倒。”
“医生怎么说?”
“没怎么说。”
“以后记得要小心——。”
“我会的——。”李辰嫣点点头,眼泪又涌出眼眶。
她不是温室里时刻需要别人嘘寒问暖的小花,这一点伤对她只是小意思,她之所以难过,完全是因为自己在盘算着怎么“离开”才不慎滑倒的。是的,她是在盘算着怎么“离开”眼前的人而不慎滑倒的。可是,不管是出事后,还是到了这一刻,这个让自己计划着怎么离开的人,却依然是自己最大的依赖。
方琛儒的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不远处两个低声细语的女子,夏盛芳也在无意间听到一句半句飘过耳际的亲密话语:
“伤口还疼吗?”她问。
“疼。”她答。
“你老让我担心,别再让我担心,好吗——”
听到这里,夏盛芳不敢再往下听,她有点尴尬,连忙用自己的声音替背后的两个人挡一挡:“哎,小方,最近还好吗?”
方琛儒这才回过神来,礼貌的回答:“呵呵,老样子,你呢?”
来医院总不是好事,夏盛芳微笑的问方琛儒:“我老样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女儿在发高烧。”方琛儒说着,看着女儿说:“简简叫阿姨。”
夏盛芳摸摸简简的头,心里不禁声声慨叹。
“李辰嫣怎么了?”方琛儒忍不住问。
“在家里跌倒,撞伤了头。”
“你跟她似乎很要好。”方琛儒笑得有点暧昧。
“那倒是,要不是也轮不到我陪她到这里。”夏盛芳打着哈哈,声音空洞的连自己都觉得很失真。
简简不舒服,
嘴里一直哼哼唧唧的。护士在叫名字了。许心桥只好对李辰嫣说:“等简简看了医生,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去吧,我知道简简在发烧。”
听到谢谢二字,许心桥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辰嫣朝夏盛芳那里看,夏盛芳正好也往她们这头看。她一步一步走前来,看一眼许心桥,然后对李辰嫣说:“我们走吧,别妨碍小孩看医生。”
夏盛芳说了先朝医院大门口走去,李辰嫣垂着头也跟着走。走了两步回头对许心桥说:“我走了,再见。”
许心桥怔怔的看着两个人走出医院门口。
回程,许心桥和方琛儒在车上很沉默。
简简打了针,烧退了不少,已经没有来医院时的闹腾,她乖乖地躺在许心桥的怀里。
方琛儒问:“李辰嫣没事吧?”
“头撞破了,缝了针。”许心桥答。
“你比我想象中关心李辰嫣。”方琛儒说。
许心桥不说话。
“是超乎朋友的关心。”方琛儒忍不住补充多一句。
许心桥依然不说话。
那晚,李辰嫣没有回家的打算,她不想一个人,主动要求到夏盛芳的家留宿。
夏盛芳的客房收拾的很干净,一张靠窗的大床铺着洁白的床单,墙上挂着两幅温馨的画,墙角有一副音响,架子里有几个CD,李辰嫣随意找一片播放来听。
李辰嫣躺在床上,亮着灯,抱住枕头,眼瞪瞪望着眼前那两幅画,听着音乐,设法要让自己睡着。
同一个晚上,许心桥侧卧在床,同样无法闭上双眼,脑里闪过的都是李辰嫣受伤的样子。
简简吃了药,很快入睡。方琛儒把灯关了,上床,从身后搂住许心桥,慢慢吻上她的脖子,她的耳根。许心桥闭上眼睛,下意识的闪了一下,没有再动。
“小桥,如果没有简简,你还愿意嫁给我吗?”方琛儒在她耳边问。这句话他憋了很久,今晚终于鼓起勇气问,他真的很想弄清楚一些事。
“如果不是有了简简,你会嫁给我吗?你会和我分开吗?”他继续追问。
“我们别谈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好吗?”她终于说话。
“小桥,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让我这样抱着你————。”
这话反而提醒了许心桥,她突然掀被坐起,这个举动让方琛儒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你把一个躯壳给我,却把心给了别人,这个人,是李辰嫣吗?”方琛儒的声音从温柔变得冰冷而空洞。
床头的灯一下亮了,刺眼的光线照在两张异常憔悴的脸上。有些事,迟早需要摊开来面对。
“为什么会是李辰嫣?我觉得特别难接受,为什么会是一个女孩?你宁可跟一个女孩子好,也不要自己的丈夫?”方琛儒悲伤的质问。
许心桥说不出半句话,她连一句抱歉也说不出口,占满她心间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是的,打从怀孕那一天起,她的人生就注定要面对许多的痛苦,痛苦的抉择,痛苦的屈服,她明明在痛苦中妥协了却又要在痛苦的夹缝中不断为自己寻觅和争取一种虚无的幸福,她让自己和身边爱她的人都痛苦得无法自拔。
“我不想再维系这样的婚姻!”方琛儒的情绪激动起来。
看见方琛儒眼里噙满泪水,许心桥不由得呆愣下来,心里更是深深抽痛。
过了好一会,她才愧疚的说:“对不起——。”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今天只换来一句对不起?”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们离婚!”方琛儒激动的吐出这句话。
许心桥木无表情的呆在那里,她流泪了,来不及表态,方琛儒说出另外一句更无情的话:“你不能把简简带走,简简对我很重要,我要把她带走。”
“那是不可能的!”许心桥叫出来,情绪比方琛儒还激动。也许,离婚是唯一的出路,可是她不敢想象自己失去了简简将会是如何,一个孩子失去了妈妈又将会是如何。
方琛儒的情绪变得很反复,他突然转过身,双手紧紧搂住许心桥说:“小桥,我们重新开始吧!像以前那样,好吗?以前我们是快乐的,我会给你时间去适应现在的生活。我知道要当一个妻子和妈妈很不容易,我们都在适应中,我们都在努力中,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
许心桥重新闭上双眼,脑里一片空白,只有疲惫和悲伤,无边无际,一下全冲着她围过来。
“我仍然像从前那样爱你,一点也没有改变过。”他说。
“我不能没有你,没有简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可以重新开始。”放弃远比坚持更需要勇气,方琛儒后悔提出了离婚。他根本不想离婚,他只想挽救这段婚姻。
“我不管间中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在意了,我只在意我们的将来,小桥————。”
许心桥始终没有张开眼睛,她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里,渐渐变得虚弱无力,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泪水滑落得无声无息。
一个人的心离开了,要怎么找回来?也许那是努力不来的,她不知道。
方琛儒重新吻上许心桥的脸,细密而缠绵。他的手,慢慢解开她防卫已久的外衣,一层又一层。
“小桥,我爱你——。”
李辰嫣在床上挣扎着,一手扫过床头柜,一个玻璃杯掉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水溅满地板。
许心桥放手了,李辰嫣也跟着放手了,她们手里的蜘蛛侠风筝飘走了,跌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是一场梦,一个醒不来的忧伤。
她惊醒过来,掀被坐起。
李辰嫣的头一下痛了起来,她扶住伤处。紧接着,她的心更是一下痛得无以名状。
已经子夜时分,她走出阳台,看着楼下那个在朦胧月色笼罩下的公园,仿佛还看到许心桥一家三口。
她甩不走她的影,也甩不走他的影,更甩不走小小的她的影。
“怎么还不睡?”夏盛芳站在她背后。
“睡不着。”
“头还疼吗?”
“不疼了。”李辰嫣不想她担心。
“弹那天那首音乐给我听,可以吗?”李辰嫣突然要求。
夏盛芳顺从地走进屋,掀开钢琴盖,慢慢坐下。
同样的旋律,依然平静却哀伤地飘满室内。
李辰嫣慢慢走到夏盛芳背后,她的琴声好像被打扰了,就在这时戛然而止。
李辰嫣垂着头,神情哀伤地看着夏盛芳。
夏盛芳仰起脸接李辰嫣的目光,她慢慢站起来,吻住了李辰嫣。李辰嫣退开两步,夏盛芳却完全站直搂住了她,把她拥在怀里。
李辰嫣并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她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碰到了夏盛芳
嘴里的舌环,奇异的冰冷,完全的陌生,陌生得让她觉得有些悲凉。
夏盛芳无法再继续,因为她碰到了李辰嫣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