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夕阳斜挂,余晖晕染。阵阵红霞印在远处的山巅,也红透了每个人的脸颊,赤色天涯。
一路上,打闹的听着微微口中滔滔不绝的小说,翰源也恢复了以前的开朗活跃,只有我,在看不见的表象下,静静的守着死寂的心。
“小雨,志愿填哪里呢?要不,和我一起,填重庆吧?我们两兄弟就不要分开了。”
微微一脸邪邪的笑容,一挥手攀在我肩上问道,眼中尽是暧昧。
手肘轻回,打在他那肥厚的腰间,嬉笑道:“别搞那么暧昧的眼神,我可不喜欢你。说实在,我也不知道填哪里了。额,翰源,你准备填哪里呢?”
扭身从微微的手中脱开,看着一脸坏笑的翰源问道。
翰源手做八字,拖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样子甚是搞怪。良久,一副老气横秋的叹道:“哥,你都不知道,你叫我怎么知道?不过,初步估计是西安吧。以前,和叔叔商量的就是西安。”
叔叔?!我心中一惊,又开始痛了。赶忙压制住,伸手在翰源额头上敲了个暴栗,当然,只是玩笑,很轻微。笑骂道:“你这小子,耍什么酷呢。不过,要说你叔的话,他倒是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今天你又提起,我倒有方向了。”
微微和翰源对望一眼,邪邪的盯着我,好像我就是他们口中的猎物,煮熟的鸭子,就差口水没有流出了。瞬间,样子变得几分哀怨,眼中泛着可怜的神光,异口同声道:“小雨(哥),是什么话呢?是不是透露大家分享呢?”
望着那两个人八卦装可怜的样子,我差点失笑,故作神秘的叉手而立,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家伙,收起你们那副表情,如果,我心情好,或许会透露哦。”
那两个家伙悻悻作态,显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坏坏的扫了我一眼,又对望了一眼,道:“是不是生物呢?”
我一惊,好奇道:“你们怎么知道呢?”
翰源悄悄的转身,挪前几步,像做贼一样,憨厚的笑了笑,道:“叔叔还在的时候,他对我说的。哎……哥,你不要敲我头呀……”
“你站住别跑。”望着翰源跑远的背影,消失在蜿蜒铺满荆棘灌木的道路中,我差点没被他气疯。然而,我却知道,当他提及他叔叔的时候,只有我自己明白,心依旧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痛楚在蔓延却只能吞咽。
没有去追,而是与微微步行,就像儿时的我们。
微微缠住我的肩膀,与我对望了一眼,与我同声[ẂẂẂ.YanQingCun.Com]道:“走吧,兄弟。”两个人,就那样掺和着嘻哈的往回而去……
时间总是迅速的,夏日的白天在南方特别的漫长,近八点才天黑,蟋蟀开始了活跃的夜生活,带着本来安静的夜晚一起灵动,一阵阵乡村的气息扑鼻。与爸妈、翰源吃过晚饭,我并没有随父亲出去抓鱼,倒是翰源那小子,劲头特别大,望着他那活跃的样子,我有时在想,当初老杜离去的时候,神经大条的他是怎么度过那些漫长孤寂的日子的?母亲去邻居木娘娘那里聊天去了,整个家瞬间静了下来,虽然夜里依旧是那么的闷热。
无聊的翻看着电视,然而看来看去还是那些老旧的电视,西游记放了一遍又一遍。无奈,只好躲进房间,翻开那本尘封已久的日记——梦缘。没有去看前面的点滴,而是直接翻至中间,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心弦莫名触动,是预示还是苏醒?寂静的心能否……
就在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一样都不看来电的我直接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我习惯性的礼貌问道。
“你还好吗?”
那边响起了一个很成熟的声音突兀道,我莫名其妙的瞟了眼手中的手机,疑惑道:“你好,你是?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然而,我问完,那边却一直没有回音,我疑惑的将手中笔记本等放置好,才又问道:“喂,你还在么?你找谁?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那人顿了一下,似乎深吸了口气,道:“你是雨庐吗?王雨庐?”
“嗯,”我理所当然道。
“雨庐,等会不管怎样,你都不要挂电话,好吗?”
“我为什么要挂电话?你究竟是谁呀?”
“好吧,”他叹了口气,“你一定不要挂。我是沈翰仁,你还好吗?不……”
“是你?”我惊呼,但瞬间又冷寂了下来,道:“你打电话给我干吗?我记得我换掉号码一直没有和你联系过,你从哪里得到我的号码的?王老师那里?”
他不可否认的道:“是的。小雨,我知道,你也许现在很恨我,但是,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仅此而已。当初,我选择王荣,实在是他为我付出了太多,我没得选择。然而,回去没多久后我们就分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总是忘不掉你,我害怕这样下去,会伤害更多的人,所以提出了分手。”
“哼哼,”我冷笑,“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些吗?是要我再度可怜你成全你?哦,对了。我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成全你了,那你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呢?”
“小雨,”他急促道,有些隐忧,“你先别打断好吗?我给你打电话不为什么,只是想知道你还好吗?我从老王那里已经知道了你现在的情况,我没想到这些日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能够再像从前那样,纯洁善良起来。小雨,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是再也不可能了,我想问你个问题,好吗?”
我心被触动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可是我错了,错得很彻底。然而,我知道,过去了就一切都过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深深呼吸,平静道:“问吧。”
他似乎有些激动,道:“小雨,当初你选择退出,你有真的爱过我吗?”
真的?假的?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闭上眼,静默片刻,艰涩道:“有!现在,你知道答案了,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挂电话了,免得浪费你的长途费用。”
然而,我始终没有挂下电话,那边良久不语,半响,才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挂的。最后一件事,我可以看看你吗?”
“看我?你怎么看呀?”我觉得有些可笑,先不说他在上海,我在桂林,就算再一个城市,现在也晚了,我没车出到县城呀,怎么看?
“是的。”他肯定道,“可以吗?”
“如果,你能看到。”
“好吧,你走出屋子,到你家后面的小道上,我等你。”
说完,或许是害怕,又或许太自信,他就把电话挂了。我呆了,怔怔的望着窗户,却始终无法动弹。他竟然来我家?而且现在还是晚上,就在屋子后面?这什么跟什么呀?
不知道是怎么了,那刻的心中茫然,像升腾起了一层浓雾,遮住了明亮的心眼。茫茫然然的就拐到了屋后。朦胧的月光下,阵阵树影打落在那个厚实的身影上,摇曳不停。蟋蟀的躁动声中,在那一刻似乎瞬间安静。然而,在我眼中,他那肥硕的身形,却显得有些孤寂,静静的等待着运命的安排,又不愿挪移一步,生怕会错过而错失一生。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来的。看来,我猜的不错,你还是那么善良纯真。”他挪步向前,嘴角微扬,似乎在微笑,但又咽了下去,只是祥和的道。
“你就不怕你猜错了吗?”我反击道,但是却强硬不起,曾经做梦都要在一起的人,此刻依旧是那么温雅,憨憨的模样。然而,物是人非,时间早已经无法回到当初的那一刻了。
“不会,也许,你变了,但是,这份骨子里面的善良还是存在的。小雨,请原谅我不请自来,但我想,如果我早告诉你,你一定不会答应我来的。”他步到我身前,歉意的笑笑。
“知道就好。”我道,没有过多的表示,“回县城的车早已经没有了,既然来了,只要你城里人不嫌我家脏,就住一晚再走吧。”说完,没看他一眼,转身静候。
再转身的那一刻,我似乎感觉到他身子的颤动。无意的扫着树影婆娑,想要转移掉自己心中的一切欲望。
“好呀,”他腾步向前,我与平行而立,眼角时不时的瞟向我,话语真切道:“小雨,你瘦了,近乎一大圈。”
我淡然一笑,压制住心中即将爆发的热流,道:“走吧,学生在学习的期间,哪里会不瘦呢?否则就是读书不进去了。”
他也没有多说,静静的跟着我。本来就是一幢房子宽度的路,在我那颗意乱的心中,却感觉很是漫长。进屋后也是坐得远远的,在我心中本想与他挨着,然而却始终不能。两个人无趣又沉默的看着枯燥的肥皂剧,谁也不曾开口我们过去的事情,似乎那根本就不是我们的过去,而是一个陌生的回忆。直到家人全部回来。爸妈见到他的时候,眼中泛起了一层敌意,那是面临危机才有的眼神,然而我却只能无奈的递个放心的眼神,也许是因为以前的事情,他们也没有过多的追究什么。翰源则是疑惑的望着我们,然后又似乎明悟什么,狡黠的点点头,似乎在说:“放心吧,哥哥。努力,我不会怪你,也不会脱后腿的。”然后的聪慧回房间去了。
由于老沈是临时来的,也没有多余的客房,无奈,最终商议又是和我睡。我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两个人在所有人都回房后,依旧静静的守在客厅,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寂静的环境,似乎一句话就会被点燃!
直到快十点的时候,那一刻,望着窗外的黑暗,我感觉心跳急剧加速。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然而,却在那一刻,几乎同时道:“沈老师(雨庐),我们,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