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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路是个农村出来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个标准的农民。在秦路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那个高大健壮,满脸憨厚笑容的农村汉子。
秦路小的时候,父亲总喜欢把他顶在肩膀上。在暖暖的夏日阳光里,父亲用一盆凉水冲洗掉满身的灰土,也冲掉劳作一天的辛苦和劳累。换上薄薄的汗衫,肩膀上坐着小秦路,到二里外的场院看露天电影。那时夕阳的余晖会把父亲和秦路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秦路坐在父亲肩膀上,回头盯着影子跟着父亲的脚步不紧不慢地动着。有无数次,秦路都央求父亲快点儿跑,好把后面跟着的影子甩开,父亲总是摸摸他的头,笑着说一声‘傻孩子’!嚷的烦了,父亲就走到路边的大树下,让高大粗壮茂密的大树遮盖住自己的身形,于是影子就消失了。 大些时,秦路喜欢欠着爸爸的手走,有时候走的累了,就慢慢地分在父亲后面,看那夕阳的余晖映着父亲高大的身影,父亲就像一个天神一样,带着秦路走向远方。
可是,在秦路13岁那年,一切都变了。父亲得了一种怪病,高大威猛的他日渐虚弱,吃饭也越来越少,面色发黄。去镇里面的医院检查,说是肝癌,医生私下里告诉秦路的妈妈,好好待他,日子不足一年了。秦路那是偷听到了,仿佛天塌了一样,眼前一片黑暗,然后晕倒在医院那阴暗没有阳光的走廊里。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在家里了,是邻居的二哥开着拖拉机把他们拉回来的。
剩下的日子里,父亲一直在告诉秦路:“小路,无论什么时候,要坚强,要勇敢地面对一切。自尊自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记得好好照顾你妈妈!”
【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net】 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日渐形销骨瘦,慢慢只剩下皮包骨。到最后全身都浮肿起来,皮肤透亮,里面像装满了水一样。反倒更像没有得病的时候,秦路的妈妈流着泪拉着自己丈夫的手。父亲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静静地说到:“总要走的,我走了,你好好带小路,记得只要他想读书,就让他读。你自己撑不过来,就找个人嫁了吧,只要他能对小路好一点,我就没有再多的要求了。”交代完这些事情,父亲说他累了,想睡一会儿,这一睡就再也没醒过来。
没有了父亲,秦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独立自主,他努力学习,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他帮妈妈干农活,做家务,做一切他能做的事情。当别人家的孩子还在被窝里熟睡的时候,他早已起床喂鸡喂猪,帮妈妈生活做饭了;当别的小孩子放学了跑出去玩的时候,他却背着筐割草回来喂牛;当别的小孩子过年穿上新衣的时候,他总是扯着自己的旧衣服对妈妈说,妈,我这件衣服好看吧?
秦路没有让爸爸失望,他一直读书,读了初中,进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学。这么多年,他的妈妈都没有再嫁,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虽苦,却也甜。
秦路回想起了很多事情,坐下再看严瀚海,眼睛里不由得有了些许泪光。
严瀚海看到了,赶紧关心地问到:“小路,你怎么了?”
秦路赶紧闭了下眼睛,强忍回去要流出来的泪水,说:“没事儿,严叔,我刚才逆光看你,刺了眼睛。”
那顿饭两个人吃的很开心。严瀚海端起酒杯的时候,秦路又想起了父亲。他小时候,父亲总是在晚上喝点儿小酒,那种浓烈的二锅头。秦路看着父亲喝了酒很美的样子,于是有天偷偷喝了一口,那火热辛辣的感觉让他满口麻木,从此他再也不敢喝酒。直到现在出去玩他也只喝啤酒而已。
一杯酒入口,依旧是那样的火热辛辣。但是秦路的心里却比这酒更加暖,他找到了那失去已久的感觉。于是两个人开怀畅饮,直到菜凉酒光。
秦路挣扎着站起来,却又一屁股坐下了。他第一次喝白酒,确实喝的有点儿多。严瀚海过来扶住他,“小路,没事吧?今天别走了,在这里住下吧,反正我这儿这么多空房子。”
秦路低声说到:“严叔,今天我得回去。”
然后他晃晃悠悠走去洗手间,洗了个脸,清醒一下。回来向严瀚海道谢:“严叔,谢谢您今天的款待,我真的很高兴。谢谢您。”
严瀚海看他走路有些不稳的样子,赶紧过来扶着他,“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喝得太多了,我今天也没收住,让你喝太多了。”
秦路真的想现在就趴在严瀚海的怀里睡上一觉,就像小时候总是趴在爸爸怀里睡觉一样。但是他不想让严瀚海看到自己的样子,于是说到:“严叔,您也喝了不少酒,开车太危险,您送我到楼下,我打车回去。”
严瀚海没有再说什么,拉着秦路到了楼下,打了一辆的士,嘱咐了司机开车慢一点。把秦路送走了。车走了,但是严瀚海站在路边久久不动,眼中有一抹哀伤的神色。
秦路回到家里,大吐一阵,然后伏在床上失声痛哭。今天的一顿饭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这些年来父亲走了带给他的压力和痛苦,在这一晚上全都发泄出来了。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情未到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