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七年就是一个轮回,身体细胞会不断分裂重造,新陈代谢,七年后,就是一个新的躯体。
我腾出右手,伸出拇指顺着门齐宇的眉毛抚吤着,他皱起眉头,嘟囔着嘴,松开我的左手。
我替他掖好被子,把闹钟往后调了二十分钟,下床时看见门齐宇把The Monkees的打口碟带过来放在了书桌上。我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阳光肆无忌惮的在静谧的房间里跳跃,我抻了个懒腰,回头,看见门齐宇侧躺在床上,眉毛温顺浓密,阳光被碾碎了铺在上面,氲出淡淡的橙色光芒,脸蛋通红,鬓角细细地绒毛依稀可辨。
我把唱片塞进蓝光dv,抱着机器走到客厅按下开始键,然后开始洗漱。
卫生间跟黄文睡的房间紧挨着,我尽量不弄出声音,叼着牙刷闭着眼睛听着客厅传来的歌声,这首歌我还记得,是门齐宇喜欢的“Last Train to Clarksville”。
冲完澡换了身衣服,又回房间把门齐宇的衣服抱出来一起丢进洗衣机,然后蹑手蹑脚走到黄文房间,他带着耳机头歪在沙发椅上睡着了,昨晚在房间隐隐听到他兴奋地呼号,屏幕上显示已经刷完副本,英雄跟坐骑就被撂在阁楼里。
我关掉游戏,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又给他盖了条毯子,然后到楼下排队等老张家的肉夹馍出炉。
买完早点回来刚把衣服晾起来,房间的闹钟就响了,我甩干手走进房间,看见门齐宇把毛毯盖在脸上,肚子露在外面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我摁掉闹铃,掀开毛毯,
“十秒钟睁开眼。十,九,一!”
然后门齐宇嚎叫着坐起来,
“你怎么耍赖,数到九后面怎么直接到一了。”门齐宇夹紧胳膊愤愤的盯着我。
他怕痒。
“你每次非得等我数到一才肯睁眼,多睡那么几秒就很舒服么?”我把毛毯扯过来叠好放在床头。
“赶紧洗澡吃饭,今天上午还有正事呢。”
门齐宇闭上眼睛把头歪过来,我直接搂过他的脑袋,把他的脸掰正,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两秒,
“这下行了么?”然后丢下他直接走进书房。
“姜洧,你每次就不能浪漫一点么。” 我没听到门齐宇在后面骂什么,我现在头疼的是接下来还有个更难叫醒的——黄文。
等我满头大汗把黄文连拖带架弄出书房时,门齐宇已经把奶跟肉夹馍热好,坐在那翻手机邮件。
“帮忙!”我冲他吼。
黄俪对他弟弟要求很严,每天早上按时吃早饭便是其中一条,可是黄文一沾床就起不来了,黄俪每次问起来,黄文要是没吃早饭,我就会挨黄俪一顿暴劈,所以哄黄文吃饭我从来不敢含糊。
吃完早饭,盯着黄文洗完澡,帮他把衣服洗了之后,黄俪在门外“噔噔噔”地踢门。
门齐宇小跑着去开门,黄俪拎着两大袋零食站在门口。
黄文换好衣服刚想往床上趴一会,一听他姐来了立马精神了,殷勤地把那些零食往冰箱里摆。黄俪看黄文穿得跟色盲似的,就从门齐宇衣柜里翻出一件他一直舍不得穿的米色长袖衬衫,让黄文换上。
整个过程黄俪驾轻就熟地跟在自己家一样,完全无视门齐宇心痛的表情和我竖起的中指。在违心地对黄俪打扮的水平夸赞一番后,一群人挤上门齐宇的丰田越野向市中心出发。
今天带黄文面试。
以黄俪的家世背景,他们姐弟俩完全不用工作也能过的很水润,我问黄俪是不是感觉以后人老珠黄没人要了怕照顾不上黄文,然后黄俪就特别恶毒地说:“人老珠黄是形容你这种一直没有姿色的,我老了最起码还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我特别贱地配合着问:“什么词。”
黄俪说:“风韵犹存或者风韵不减也行。”
路上我让门齐宇把后视镜调到中间,帮黄文整理衬衫,把他裤兜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掏出来,趁着黄俪调戏门齐宇的空档,偷偷把他的包偷过来把黄文的东西全丢了进去,黄俪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又把包丢还给他。
“里面有你弟弟的各种比你这个姐姐还重要的物件,你要是丢了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黄俪白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心疼的抱紧了他的爱马仕包。
我跟黄文相视一笑,黄文偷偷做了个鬼脸,歪着嘴角挑了挑眉毛,悄悄说:“我姐包里有垫胸,他怕你们看见。”我一下子被惊倒,赶紧扶住胸口。
下车前,黄文突然拽着我的衣服说:“姜洧,我好紧张,我感觉腿都在不自觉地抖,根本控制不住。”
“紧张什么,又不是让你来杀人防火,就是走个过场。”黄俪在副驾驶坐脑袋都不扭直接吼了一句”
门齐宇瞪了眼【言情小说网:ẃẃẃ.9969xs.com】黄俪,有些不高兴,
“黄文第一次面试肯定紧张,你这当姐的能不能给点正面的鼓励。”
黄俪在门齐宇面前很没脾气,乖巧地说:“我反正说不出来你好棒加油你一定可以之类的话。”
我把黄文的手拉过来握住,
“你就当是刷副本,现在冲怪,我跟你齐宇哥会在外面一直陪着你。”我揉揉他圆圆的脸蛋,说,
“以后有了工作你就不用被你姐管着了,等你自己能赚钱,你姐就不敢总对你发火?
黄俪气的两只爪子直往开车的门齐宇身上招呼,门齐宇疼得龇牙咧嘴却不能还手,
“姜洧,你少惹这疯丫头,感情你不在他的攻击范围内。”
本来今天带黄文过来应聘只是走个过场,面试的主管原先跟黄俪已经约好,因为公司的副总是上次黄俪甩掉的土大款的侄子,黄俪为了给弟弟争取到这个职位——游戏开发软件二线工程师,就是复制游戏代码调试找漏洞,又狠下心回头请那位土大款吃饭,当然黄俪逢饭局必把我跟黄文带上,在酒桌上已经交待的很明白。
可是现在,面试的人换成了一位四十上下的妇女,而且处处刁难黄文。
所幸黄文还能勉强应付过去,在家待业这么长时间,专业知识丢的并不多。
但黄俪当场急得在电话里冲着原来要过来亲自面试的主管粗口连发,细长的指甲“哒哒哒”的磕在办公桌的玻璃上,那位妇女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头看着黄俪,黄俪最后吼了句“老娘还不伺候了”,然后“啪”地合上电话,
“我们走,这破公司的人个个都跟他似的更年期发到脑子里了。”
不用看黄俪修长的食指指的方向就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我跟门齐宇憋住笑拽着黄俪和黄文赶紧离开,身后紧接着传来阵阵底气十足的高音波,
“嗳你说谁那,嗳你这瓜女子神经啊!嗳你别走……”
我们赶紧窜到车上,我跟门齐宇再忍不住抱着肚子一阵惨笑,黄俪气定神闲的对着镜子补装,门齐宇突然收住笑声,朝我弩嘴,我扭过头,看见黄文低着头一言不发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摆弄着下摆内侧的备用扣子。
看着黄文落寞的模样,我感觉一丝愧疚,伸手把黄文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