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我买了一罐可乐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这依然是我最喜欢喝的饮料,低着头漫无目的走着,试着让自己不去想周遭的人,沉静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我把已经喝光了的可乐罐放在地上,然后猛的一脚踹出去,这样的感觉真是痛快,易拉罐立刻从地面飞起,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很大的弧型,像抛物线一样最终着地,像音符一样跳动了几下便乖乖的躺在地上,不再动了。
我的目光一直没从易拉罐身上移走,我站在原地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它,思绪也好像很突然的停止了,整个城市除了我以外都很热闹,我的孤身独影显得与外界更不融洽,我的存在是那样的渺小,我想起吴勇先前跟我说的那一番话,为什么事情会这样?我已经没有了晨晨、没有了爱人,为什么要让我连最后的朋友都失去呢?
我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能够平静下来,却始终不行,我开始觉得自己四肢无力,最后直接的跪坐在地上,甚至顾不得周遭过往得行人,泪水从紧闭的眼睛缝里滑落下来,而吴勇的脸和哀求的神情竟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一字一句都都像针扎在我的心头上一样,让我痛不欲生。
一个小时以前,就在吴勇的家里我们进行了一次单独的交谈,不,那更像是吴勇对我的责备以及压抑在他内心苦痛的宣泄,我一直天真的认为没有了晨晨在身边,起码我还有吴勇和小游,可直到那一刻我才彻底的明白原来我的存在是那么多余、原来我的存在给那么多人带去的烦恼,我想在吴勇心里我已经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了吧。
当吴勇用力的抓住我衣领,像疯掉了似的不停的大声质问我为什么要再出现时,我真的觉得揪心的痛,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我想我是真的错了吧!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再也找不到更适合的字眼。
“为什么你走了又要回来呢?”吴勇终于松开了手,然后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样退后了好几步,眼神却依旧格外有力的盯着我,那样的眼神更像是充满了仇恨,然后继续对我说,“你知道吗?为了小游我可以付出所有的一切,开这个酒吧也完全是为了她,一直对她关怀得无微不至,为什么就在我们的关系跨出一大步的时候你却又回来了,啊?是在诚心扰
乱小游的思绪吗?为什么要这样?”
“不!我并没有这样想法,反而一心的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请相信我!”
说这话时我朝吴勇走了一步,却又被他猛的推开,我知道这个动作已经斩断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吴勇因为喝了一点儿酒所以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十分的激动,好像是要我把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一样:“你和你的伊晨远走高飞的去了北京,不是拥有了属于你的幸福吗?难道像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吗?为什么要在和伊晨分开后回来找小游?难道自己失去的东西也会嫉妒的不希望别人得到吗?”
吴勇的话真是说中了我的要害,是的,我之前的确是有过这样的想法,想要破坏别人的幸福,想要看到别人和我一样痛苦的样子,可后来我已经知道错了,虽然做了那些事情但我还是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善良的,我真的不想去伤害别人,尤其是我的朋友,如果我的存在真的阻碍了吴勇的幸福,那么我愿意离开,真的可以完全消失在他和小游的世界里。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听我这样说吴勇一下子收拾了所有的情绪,一脸的镇定,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迟疑了很久才终于对我说:“那么就请离开我们的生活吧!”
这是我早已经知道的答案,事实上我也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我笑了一下,那笑容那样牵强、那样尴尬,我顿时觉得一阵委屈,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勇敢一些,然后重新面对吴勇:“好吧!等一会儿小游回来,跟她说一声我就走!”
我话音刚落,吴勇就开口对我说:“还是不要吧!等到小游回来的话恐怕你就走不了了,我看还是现在马上就走吧!”
就这样吴勇帮我收拾了东西,然后把我送出了门,我听到就在最后一刻时吴勇在我身后说了一声“抱歉”,可我却连头也没有回,整个过程当中我都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可这会儿却实在是撑不住了,我到底在哭些什么、难过些什么?我不知道,在地上坐着坐着竟然靠着路边的墙睡着了,后来是一个过路的老阿姨把我叫醒的。
我在路边的小吃店铺里吃了晚餐,当夜色渐渐笼罩大地以后我的身影又出现在大街上,到重庆一个礼拜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晚还在外面,往常这个时候已经在酒吧里忙活了,我不想回家,至少暂时还不想离开重庆,于是我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我决定靠自己的能力去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这次我住的是单人房间,这让我更能感觉到寂寞的包围,我没有关灯,兴许这样会好过一点儿,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不由的想起很多事情。先是小瞳的出现,使得晨晨背叛了我,从此失去了所有的幸福和欢笑;而杨儿的坦白更是让我措手不及,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在她内心里隐藏的感情,其实心里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可她却也离我而去了;本来希望回家以后能够静静的抚平伤口,却又偏偏让我撞见了申阿姨和别人男人亲热的画面,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
父亲是因为不忍
父亲伤心,心里实在矛盾;内心极度的慌
乱,却又是前所未有的空洞,甚至用卑鄙的行径想要破坏杜文聪和董健的幸福,虽然事后追悔莫及,可心里的愧疚想必会永远记在心上;终于拿出勇气决定离开,想要到重庆来找吴勇和小游,可没想到事情会弄得这样糟糕。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不幸的事情都在同一时间降临在我的身上,难道这是天意吗?是上天的安排让晨晨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学会自尊、自爱、自信和渴望自由,又为什么要狠心的把我所有的幸福通通都拿走呢?既然已经把我从一个火坑里救出来,又为什么要将我推向那只有痛苦和挣扎的地狱里呢?上苍是残忍的吧,为什么对我要这样的不公平呢?求求你,把属于我的晨晨重新还给我吧!
我越想越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看了看表还不到晚上八点,我终于决定到楼下去转转,于是赶紧的穿上外套便出了门。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家网吧门前,我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进去,然后找了一台电脑坐下,想要上网看看。
在重庆的TZ聊天室里我看到两个人正说起一家G酒吧,于是便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去,在知道那家有名的G吧之后我便匆匆下了网,因为我还从来都没有去过这种地方,心里实在是好奇得很,于是我打车前往那个酒吧所在的路段。
刚一下车就看到三个穿着很时尚的男孩子,他们都戴着耳环,头发也梳理得格外的整齐,一个挽着一个的,脸上洋溢着妩媚的神情,摆弄着兰花指,身体故意的左右扭动着,尤其是身上的穿的显然就是女装,这让他们看上去非常的女性化,用圈子里的“行话”来说就是很“C”。他们发现了我,便纷纷用一种鄙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这样的目光让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我开始紧张的不停的四处张望,他们也没说什么,继续摆弄着身躯进了酒吧。
一个人站在酒吧外面大约有二十分钟,我始终没有勇气进去,远远的看着酒吧门口出出进进、形形色色的人,我心里格外的复杂,他们之中有跟我一般大,却穿着怪异、时尚的男孩,也有三十多岁,穿着十分正规的男人,我无法想像酒吧里面的世界,只是偶尔的听到从酒吧里传来的欢笑声,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乱想的,那么吸引又那么让我望而却步。
最后我还是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就当我踏进大门的那一刻我顿时觉得自己成了焦点,酒吧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想是因为我这张新面孔的出现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我开始心跳加快,手心里直冒冷汗,我尽量的调整好呼吸,然后直接走到吧台坐下,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坐在我不远处的客人,有一个男人正和我四目相对,我被吓得赶紧的移开了目光,全身就像火烧一样,那种不自在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
我根本来不及观察这间酒吧的布局,只是一直低着头傻傻的坐在那里,就连吧台里的服务员问我需要点什么都把我吓得魂飞魄散的。我要了一瓶可乐,喝了几口,好半天心情才平定下来,可却依旧不敢环视四周,那个吧仔问我是不是第一次到G吧来,我点了点头,他显然被我因为害怕而格外保护自己的样子逗乐了,他笑了笑,告诉我他叫芋头,我们就慢慢的聊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他阳光、灿烂的笑容让我暂时的忘却了自己的所在的环境,渐渐的也变得自然了许多。
芋头当然不可能只跟我一个人聊天,毕竟他现在是在工作嘛,每当他去招呼别的客人时,我就会转过身去四处张望,这才把这个酒吧看清了大概。这个酒吧虽然比吴勇的那个要大许多,但实际上规模也还算比较小的,布局也很简单,没有什么特色,吧台的左侧有一个圆形的舞台,心想难道这里也有演出吗?一问芋头才知道,这里每天都有演出,大部分都是反串,也就是男孩子化妆成女人的样子在台上跳舞、唱歌,有的时候还表演一些幽默、搞笑的小品。看着那个舞台我有种久违的感觉,酸酸的,于是我赶紧的把目光移开。
这个酒吧虽然不大,人却很多,跟吴勇的那个酒吧比起来还要热闹许多。离我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七、八个人,年纪都比我大不了多少,桌面上摆满了啤酒瓶,这会儿服务员正在清理那些空的酒瓶子,看他们的样子都喝了不少,有的甚至已经扒倒在桌上,旁边的两个男生正在晚筛子,其余的也都在划拳,其中一个穿着粉红色衬衣的高个男孩站起身子,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划拳的声音也很大,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坐在他们旁边一桌的是两个看上去至少也有三十岁的男人,比起他们来就安静了许多,只见二人一面吃着榨菜、花生之类的小吃,一面轻言细语的交谈,样子却都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身边有年轻、漂亮的男孩走过,他们都会忍不住的盯着别人看,一副色迷迷的神态。先前在酒吧门口遇见到那三个很“C”的男生坐在离我稍微远一些的桌子上,此时却只剩下了两个,他们正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周遭的人,我用目光在好几张桌上找寻了半天,才看到和他一同前来的另一个男孩,他正坐在一个老男人身上,脸上露出眉飞色舞的笑容,也正在和对面的一个男人划拳,偶尔赢了拳还会转过头,在后面那个老男人的额头或是脸上亲一下。他们右边一桌客人的阵容也很庞大,甚至是把两张桌子合并在一起的,估计有十几个人吧,年龄也有很大的差距,最年轻的看上去比我都还要小好几岁,脸上的稚气也都还没褪掉,而年纪最大的我想比我父亲都要年长吧,他们正在玩游戏,以前演出的时候听说过,好像叫“吸心大法”。坐在最角落的三个人引起了我注意,因为他们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女性,这让我着实很好奇,怎么G吧里面也有女人呀?难道她是拉拉(LES,即女TXL者)?我没多想,看着她正在跟对面一个穿着坎肩的男孩聊天,而另一个大概有三是岁的男人正拿着话筒,站在一旁黄腔黄调的唱着王菲的《流年》,跑调也就算了,可他那副自我陶醉的样子让人见了就忍不住会笑出声来。
我环视了一圈,直到芋头“喂”了一声我才回过头来,冲他歉意的一笑,我们便继续先前的话题,芋头突然问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我叫麦季平!”
我没有想到我的回答竟然让芋头吃了一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迟疑了半天才冲我说:“你的真实名字吗?怎么可以那么随便的就告诉别人?你不知道吧,在这个圈子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用假名字的!”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
“TXL用英语来说就是‘G’,而现在很多人都能听懂这个单词了,为了不让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圈子里对‘TXL’一词就有了其他的称呼和说法,比如说‘飘飘’之类的,而我更喜欢称它为‘鬼’,不仅是因为这个字跟G的发音相似,更重要的是因为鬼和G一样都很难容于世上。”听了芋头的话我苦笑了一下,表示赞同,芋头把G称为“鬼”就和我之前把G比作银色的妖怪是一样的道理,我觉得我和芋头的谈话越发的投机了,甚至有了一种他乡遇知己的感觉,我直视着芋头,认真的听着他的下问,“为什么要用别的说法来代替呢?完全是为了掩饰和隐藏自己是TXL的身份,不希望同事、或是同学等身边的人知道,尤其是家人,而这个圈子又相当的复杂,如果别人知道了你真实的名字,那么报复你也就容易得太多了!”
其实我家里人早已经知道我是G的事情了,甚至连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也就完全不用去担心被人报复或是威胁,想到这些我不由的笑了一下,本来想要跟芋头说起这事的,但还是觉得说来话长也就算了,只是不屑的说:“我又不去得罪谁,谁会报复我呀?”
“你可真是够天真的!”这个破烂圈子里损人不利己、没事找事做的大有人在,就算你不去惹他,他也会找你麻烦的,为什么?别问为什么,这根本就没有理由,兴许就是看你不爽!
听了芋头的话,让对这个圈子本来就没有太多好感的我更加的担心了,我不由的转过头起,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至今为止这还是我第一次处在一个只有G的世界里,不知道这些外表看上格外风光的人群背后是否也会感到一阵凄凉,难道他们都只是在苦中作乐吗?我不知道,叹了口气,我回过头来问芋头:“那你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给自己取名叫‘芋头’吗?”
芋头先是一笑,然后在身后拿出一条毛巾一面擦着吧台上的水渍,一面对我说:“我都已经在这种地方打工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家里都知道我的事情的,叫‘芋头’嘛完全是因为喜欢别人这样称呼我,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吗?”
“恩!很可爱呢!”我笑了笑,拿起杯子把最后一点儿可乐一饮而尽。
“你还是给自己想一个假名字吧!”
听了芋头的话,我想起了晨晨当初给我取的“艺名”,这不由的又让我想起那段酸楚的往事,然而这些伤感并没有让芋头察觉到,我故作轻松的说:“那就叫我阿赤吧!”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从我背后拍了我一下,会是谁呢?在这里我根本就没有认识的人呀,我赶紧回头一看,眼前是一个跟我一般大的男孩,不难看出他化了妆,身上穿的褐色坎肩也很性感,他冲我笑了笑,就坐在了我身边紧挨着一张吧椅上。这个人我记得,就是我刚来重庆时,在曾经和我晨晨住过的那间招待所里见过,当时我就感觉到他很有可能是G,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他。
“还记得我吗?”他用普通话问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有点儿沙哑。
我措手不及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是不可思议的傻笑,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叫许杰,在这里演出呢!待会儿看我跳舞的时候记得给点儿掌声哦。”
听了他的话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是做演出的,他说他叫许杰是真的吗?我想起芋头先前跟我说的话,也就不太确定了,但脸上依旧洋溢着微笑,就好像是遇见了自己的老朋友一样,热情的回应着:“那是肯定的了!”
“你好斯文哦,还喝可乐?”说完,许杰冲着吧台里说,“芋头,给他开两瓶啤酒,算我的!”
听他这样说我赶紧阻止,因为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他请客,可许杰还是抢先的付了钱,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许杰敬了我一杯,然后对我说,只是那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在跟我商量:“要是没有其他要紧的事,就等我演出结束再陪你吧!”
说完许杰便起身起了洗手间,从里面出来以后他便直接进了舞台后面的房间,我想那应该就是化妆间吧。许杰根本就不知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呀?还不是无聊的一个人过着无聊的生活,我想我和许杰的认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吧,于是我决定留下来等他,毕竟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朋友了。
十点三十分,演出正式的开始了。先是一个穿着传统旗袍的大男孩走到了舞台中间,虽然没有女性尖挺的乳房却还是戴着胸罩,因为化了妆的缘故所以将他真实的年龄掩盖住了,估计应该有二十五左右吧,他那一头盘得很漂亮的长发很明显也是假的,他戴着长长的假睫毛,我不由的有点儿想笑,因为总是觉得他从头到脚都是假的,但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个“人工美女”,他的身材一流,并不是高大的那种,而是很有女性的曲线美,要不是事先就知道还真的以为是个大美女呢,他穿的那身旗袍也非常漂亮,红色的底,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被舞台上的灯光照耀得格外的光彩耀眼,尤其是旗袍正面绣上了一条
黑色的长龙,显得更有中国独有的味道,他拿着话筒正在跟到场的客人说一番客套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妖娆,动作也很妩媚,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反而会被他的幽默、风趣弄得哄堂大笑。
听到主持人给我们介绍开场节目是时装秀,其实也全都是一些男孩子穿着各种旗袍、或是晚装走秀,他们的美丽真的是让我眼前一亮,一个个都随着抒情、温和的音乐摆弄着身躯,我数了数,表演走秀的总共有八个人,就连方才的主持人都亲自上阵了,我想可能是人手不足的缘故吧。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圈子里这种流行的反串演出,于是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十分的激动,就好象多年前妈妈带我到电影院去看动画大作《狮子王》一样,甚至比那时的心情更加迫切和骚动。
接着是一个非常阳光的大男孩上台献歌,不可否认他真的长得十分的俊朗,但他的歌声却不怎么尽人意,甚至是在演唱刘德华的《练习》时有一句还跑了掉,不过人长得帅气就是好,即使唱错了大家也不会介意,甚至会觉得这是特意做的变调处理。
男孩在一阵掌声和叫好声中下了场,先前的那个主持人紧跟着上了舞台,这次他脱去了旗袍,而是换上了一套浅黄色的晚礼服,而且还是露背的,我留意到他的皮肤看上去非常的漂亮,他依旧和先前一样跟客人的开玩笑,活跃着全场的气氛,最后用一种
阴柔的口吻和语气跟我们介绍:“接下来要上场表演的是一个从外地请来的帅弟弟,他将会带来一段另类的‘双面舞’,大家来点儿掌声鼓励一下,看看他像不像几百年没被人操过一样!”
他的话音刚落,场下立刻一阵哄闹,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听到介绍说是从外地介绍来的我想应该是许杰吧,我果然没有猜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音乐,是温岚的《发烫》,这首歌的点子很重,我个人也非常的喜欢。
那个主持人没有介绍错,许杰的这个舞蹈的确是很另类,单从化妆上来说就很有意思,他是把自己从中间一分为二,一面化女妆、而另一面则还是男生的样子,服装也很分明,再从舞蹈上来说,他整个舞蹈都是以侧面示人,先是女人的那一面,整个舞蹈动作非常的优美、蜿蜒,而当音乐跳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转过身来,以男人的一面示人,而舞蹈的动作也变得强悍、有力,他的这个构思真的相当不错,让我从心里不由的有些佩服他了,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单是在这一个舞蹈里面就穿插了很多个舞种类型,有风情舞、艳舞、傣族舞、壮族舞、抽象舞蹈,总之就是一种妖艳和民族的完美结合。他的演出结束后场下也是一阵掌声,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微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遇见他心里总是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总是认为他会成为我的朋友,而且是非常要好的那一种。
我还是一个人坐在吧台旁喝酒,只是芋头偶尔会陪我说两句话,因为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就忙了起来。不多一会儿,许杰就来了,此时他已经换好了衣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领休闲服,外面是一件棕色的皮衣,我留意他的眼角有些红印,我想应该是卸妆是没有完全擦干净而留下的眼影。
“跳得不好吧,让你见笑了!”许杰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很谦虚的说。
“没有呢!我跟你比起来差得很远呢!”
听我这样说许杰立刻停止了动作,转过头来看着我,出奇的问:“听你的口气好象也做过演出哦!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虽然非常的不愿意提起往事,但还是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然后对许杰说:“是的呢!不过没有在G吧里演出过,以前是和两个女生有一个组合,是做表演舞的!不过自从舞队散了以后就没再演出了呢!”
“表演舞很不错的,组合怎么会散了呢?”见我不说话,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许杰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却很快的打了圆场,“不说了,来,我们喝酒!”
那一晚在酒吧我和许杰聊了一个多小时,其实都是在闲聊,也就是说说往日演出时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在聊天中我知道了许杰原来是六盘水人,不过巧的是跟我在同一个城市里面念书,大学二年纪,这次是因为放暑假不想马上急着回家,就干脆先到重庆来演出赚点儿钱,更巧的是那一晚第一次在招待所见到许杰,他居然和我一样也是当晚才到的重庆,因为抵达的时间很晚所以就先开房住了一晚,我们还互相说了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感受,都说一眼就看出对方可能是G,说到这里不由的都大笑起来,不过当许杰问我为什么当时会去敲他的门时,我却刻意的避开了这个问题,许杰看出我不愿多说也就没有追问。
我突然想到了张远,因为记得张远曾经跟我说他家是六盘水的,而且也都在一个地方读书,说不定许杰和他会认识,于是我便问许杰:“对了,你认识张远吗?他好象也是六盘水的!”
“你说的是商专的那个张远吗?”我点了点头,许杰显得更加惊喜了,笑了老半天才对我说,“我不仅认识他,我和他还是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呢!”
听许杰这样说我还真的有点儿不敢相信,天下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我先前的预言在后来的确实现了,直到现在许杰和我都保持着非常要好的朋友关系,甚至可以说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死党。
后来许杰知道我在外面开了一个房间,而他也不想要是住在酒吧老板给他安排的住处,据说并不怎么干净,而且还是很多演员挤一间屋子,实在是很不舒适,他说想到我那里去借宿一晚,和许杰聊得这样投机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念头了,临走的时候我留意到芋头的眼神,我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以为我今天有了“收获”,找到了“419”,我只是冲他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我们完全没有睡意,仿佛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带着激动的心情一直聊到深夜,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许杰在说他的事情,我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因为那段令人心寒的往事实在是不愿意提起,更不希望有别人知道,可能我是希望在记忆里只有我的晨晨两个人,而在回忆的时候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分享吧,毕竟那些过往是属于我和晨晨的,人们常说“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可是这句话说得未免太简单了,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我想换作是任何人都不会轻易忘记的吧。
许杰甚至还跟我说了他是怎么进如圈子的经过,据他自己说是在大学一年纪的时候,被一个比自己高一界的男生带进来的,我问他会后悔吗?会憎恨那个人吗?许杰却很爽快的摇了摇头,我渐渐的发生许杰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男生,甚至可以说他没有过去,也没有真实的
恋爱过,他还没有体会到心痛的感觉,他把同性之间的爱情看作是一种游戏,所以不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样是一种自我保护,毕竟圈子里谁把谁当回事儿呀,还是上了床就散人,哪里还有什么真爱的存在呢?我很想否决他的话,但还是始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口,毕竟连我曾经坚信的
恋情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许杰的想法才是正确的吗?我不由的动摇了曾经对爱情坚贞不变的信仰,不断的询问自己这样痴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但要我忘却晨晨那真的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就好象要忘掉自己一样困难。
最后许杰还冒出一个想法,就是想要和我搞一个组合,我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因为目前在重庆还没有工作,而身上的钱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呢,许杰知道我的情况后叫我放心,自己的演出半个月以后就结束了,等他回六盘水以后,一定会向酒吧的老板介绍我,让我在那里接着做,然后等许杰回学校上课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做组合,我完全没有异议,但唯一确定的是短时间之内我都不会回到那个令我伤心的城市吧,暂时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一晚我和许杰手牵着手睡着了,我心里觉得很塌实,仿佛找到了知音和依靠一样,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详了,那样的感觉真好。
自从结识了许杰和芋头之后,我每天晚上都泡在那家有名的G吧里。在吧台上和芋头聊天,听他极其“三八”的给我讲周遭人的私人生活,不是谁跟谁上过床,就是谁有什么怪异的嗜好,比如恋脚之类的,我不得不佩服芋头的消息实在灵通,这个圈子里好象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样,然后等许杰演出结束以后我们会一起回到旅店休息,许杰也支付了一半的房钱,这让我的负担或多或少的减轻了,更重要的是有了一个朋友的陪伴使得我的生活没有那么无助和寂寞。
之后的六天里面我一如既往的白天上网,晚上泡酒吧,而许杰也带我去跟这间G吧的老板见了面,谈好了演出是事情,虽然成天的呆在酒吧里可除了芋头我还没和别的人说过话,直到有一天这个人的出现,让我百无聊赖的生活又起了一些风波,或许是让我认识了一种超出TXL的,更让人不能理解和接受的恋情。
那天晚上,由于是周末,酒吧的生意特别好,甚至来了好几桌“拉拉”,芋头以及所有的服务员都忙得不可开交,于是便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吧台的角落上,漫不经心的喝着酒,打量着酒吧里的人,突然从大门口近来一男一女,他们的出现引起了我的注意和好奇。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孩,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他的头发很长,穿着运动服,还背了一个双肩背包,十分的阳光、帅气,而紧跟在他后面,和他牵着手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短头发的女生,而这个女生的个头比他要高出许多,我猜想他们可能是圈子外的情侣吧,之所以觉得好奇,想必除了是因为他们会出现在G吧,还有就是个子的差距吧,不过别人不是也常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嘛。
我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到其中一桌全是拉拉的位子旁很热情的打了招呼,然后坐下。这时芋头突然从背后拍了我一下,差点儿没把我吓得半死,芋头用手指着刚进来的那对情侣问我:“你看见那两个人了没有?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除了个子,还是挺配的,男的帅气、女的也很漂亮嘛!”
听我这样说芋头竟然“扑哧”笑出声来,弄得我莫名其妙的,一个劲儿的追问他到底在笑什么,好半天芋头才平定下来,然后冲我说:“你再认真看看,使劲儿看看!”
于是我又转过头,从头到脚仔细的对他们打量了许久,那个长得很标致的女生正在和身边的一个拉拉划拳,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她的个子真的很高,和那一桌的拉拉在一起甚至有些鹤立
鸡群,而那个长得十分英俊的男生这会儿正拿着话筒演唱《普通朋友》,说实话,他不仅人长得好看,就连声音也特别有磁性,甚至让我不由的坐着静静欣赏,一时间觉得好象整个世界都安静【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⁹₆⁹xs.com】了,酒吧里只回荡着他动人的歌声,我真的有点儿陶醉其中了。
“还没看出来吗?”芋头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没出声,只是摇了摇头,芋头见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许久,才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你被眼睛看到的假象迷惑了,其实那个长得很像周杰伦、声音也很像周杰伦的帅哥哥是个女生,而她身边那个特别漂亮的才是一个男孩子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认为芋头是在跟我开玩笑,于是喝了一口酒,不屑的说。
“骗你不是人!他们俩一个是圈圈(0号),一个是‘T’(拉拉中扮演男性的角色),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成了一对,大家都说他们是TXL中的异性恋,在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的,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呢!”
听了芋头的话,虽然他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始终半信半疑,于是再一次转过身去,重新的观察着那两个人,我发现那个男生的皮肤很光滑,手掌也很小,也没有喉结,从这些方面来看的确是很像一个女生,而那个穿着中性服装的女生五官虽然都很秀气,身材也很瘦小,但她的骨架是掩盖不住的,尤其是肩膀很宽,最重要的是她完全没有突起的乳房,从这一点来说我已经可以确定“她”的确是个男孩子,我也就不得不去相信芋头的话,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了。
TXL,就是对同性产生好感,甚至是爱情,更直白的说就是男的喜欢男的,女的喜欢女的,可究竟是怎样的一鼓力量效正了他们两个人的性趋向呢?尤其他们其中一个是“T”、另一个是0号。其实G和LES除了性别不同,而他们在形成和心理想法上也有着很大的区别。
G专指男TXL,虽然圈子里因为性格的区别和肛交中扮演不同的角色而将他们分为了1号和0号,但是男人终究还是男人,或许是上帝在制造男性的时候就在他们的躯体中附上了一种叫做自强的性质,而这种男人特有的性质即使是在外表看上起极其
阴柔的0号身上也是同样存在的,又或许是因为传统的模式,使得男人们必须坚强,以求自力更生。所有只能说0号的身上带有一部分女人的气质,或是心理偏向女性,而并不是“女人”的代言词,也不能说他在G中扮演女性的角色。
LES专指女TXL,圈子里的用“T”和“P”两个英语字母将她们区别开来。“P”就是在拉拉中扮演女性的角色,这样的LES和圈子外面的普通女人外表看上起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之所以会喜欢同性大部分是因为曾经被男人伤害过,甚至有些是被男人强奸过,因此在心理上对男人产生了恐惧感,我的一个朋友就对我说过她只要一想到男人的阴茎就会觉得恶心,但实际上圈子里很多的“P”都是双性恋者,也就是说交男朋友对于她们来说也完全没有问题,而“T”就不一样了, 从TXL上来说她们的性趋向十分难以更改,甚至是完全不可能爱上异性,就婚姻而言G和“P”都可以勉强执行,而“T”却完全做不到,因为他们自身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男人,她们身上具有的男性性质甚至远远超过了0号,我曾经问过很多“T”,她们都表示坚决不会结婚,更不会和男人发生性关系,即便有亲密的举动,也绝对不会深入,更别说生孩子了。
换句话来说,所有的1号、0号、还有“P”都完全有恢复“正常”生活的能力,或是双性恋者,更确切的说都可以跟异性发生性关系,而这些对于“T”来说却是毫无可能的事情,当然天底下也没有绝对的事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你只要做了一天的TXL,必将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三个字,越是深陷其中,就会越痛苦,而不能得到幸福。
看到眼前这对TXL中的异性恋,除了不解,我给了他们更多的是祝福,我猜想这个叫严婧的“T”一定是把这个男孩当成了女生,而这个叫颖颖的0号也一定是把那个女孩当成了男生,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哪个他们能长久,希望他们能相互扶持,然后共同的走出这个“怪”圈,从而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因为自己心里非常了解作为一个TXL的悲哀,永远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而不能爱到让人羡慕。
可后来芋头却告诉我其实那个严婧是有女朋友的,好象叫忻妹,两人在一起已经很久了,换句话也就是说颖颖是第三者,而这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件却始终一直瞒着贝贝,我一觉得有些同情她,因为毕竟自己的最爱也是被别人夺去了,但当我看到颖颖和严婧会心的相望和微笑时,那种渴望他们能幸福的念头是那样的强烈,我甚至有些莫名的矛盾起来。
之后的几天酒吧里时常出现颖颖和严婧的身影,他们总是结伴而来,和身边的朋友玩得既热闹又开心,还情侣对唱,那样普通的场面在我看来却是十分的动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不禁的留意他们俩,甚至是莫名的关心,其实他们对于我来说只是两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我根本就用不着操心,我不由的嘲笑自己是在自作多情、没事找事,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那关切却始终没有减少,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恋情比起TXL来说更让人不解,更难以令人接受吧。
一天,酒吧里的人比起往常要少了一些,我看见颖颖和严婧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她们那一桌全是拉拉,好象正在玩游戏,最后颖颖输了便要接受大家的惩罚,因为距离有点儿远我实在是没听清她们说的话,总之是一团乱,后来我见到颖颖把一个空的酒瓶子放到严婧的凳子上,让她用双腿把瓶子夹住,他先是亲吻了一下严婧的
嘴唇,然后慢慢蹲在地上,低下头那瓶子的顶端含在嘴里,上下移动,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被罚表演口交,那一桌的拉拉全体见了猛的大笑起来,人仰马翻的。
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走进了酒吧,颖颖她们那一桌的人很明显都收敛了很多,就连颖颖和严婧也赶紧的坐得很端正,我看到那个女生走到她们当中,然后就坐在颖颖和严婧的对面,本来热闹的气氛一下子被僵住了,大家的表情也都很尴尬,芋头告诉我,刚刚来的这个女生就是忻妹,严婧的女朋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忻妹,她长得很可爱,穿着也很时尚,牛仔
裤外面套了一件粉红色的短裙,理了个妹妹头,一副天真的样子。她的出现使得我更加留意颖颖他们那一桌的情况了,但也好象没出现什么火药味。只是看到严婧和忻妹亲热时,我留意了颖颖,他那么不自然甚至有些坐立难安。
从厕所出来我发现颖颖和严婧都不见了,问芋头他说那会儿正忙也没看见,演出开始以前许杰让我到外面的小卖部去帮他买包烟,后来我就在酒吧的大门口见到了颖颖和严婧,他们并没有留意到我的出现,我便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已经一连陪了我好多天,今天是她的生日,你就陪她吧,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回家就好了,不用担心呢!” 颖颖口中说的的“她”我猜想一定是指忻妹,我很纳闷,颖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竟带着微笑,而那笑容里面满是宽容,没有一丝委屈和虚假,更没有丝毫的不愿。
听了这话严婧的反应和我一样吃惊,她抬起头来,出奇的盯着颖颖,半响才问:“你说真的?”
颖颖依然微笑着,那么天真无邪,让我不由的联想到晨晨,他点了点头,说:“恩!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颖颖一直目送严婧回了酒吧,才转身起步离开,他发现了我,看了我一眼继续朝着走着,当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很想叫住他,实际上我也真的这样做了。
“为什么要这样?”这句话我脱口而出,颖颖闻声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直视着我,我知道说出去的话根本无法收回,于是便
硬着头皮继续说,“你是太伟大,还是根本就不爱她?难道真不愿意成全她们吗?”
起初我想颖颖可能不会理会我,毕竟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没想到他却冲我微笑的摇了摇头,然后说:“你错了!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是我插进了一脚,觉得自己是在破坏忻妹的幸福,所有心里一直很不安,但又舍不得放下严婧,毕竟她也是我的幸福,我知道忻妹也和很爱她,希望生日的时候能有她在身边,我了解那样的心情,实际上我这样做并不伟大,相反的是自私的表现,朋友们跟我说不要把她避得太紧了,否则她会厌烦我的,我这样大度其实也是在维护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可是你不担心吗?不怕最后输的一败涂地的是你吗?”
颖颖还是摇了摇头,因为之前看见他都是在离得比较远的情况下,而这一次却只有一步之遥,我可以更清楚的看见他的轮廓,他的眉毛没有修理过,又粗又
黑,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男孩,他长得最漂亮的要数那双眼睛了,又黑又亮,还特别有神,和晨晨一样有点儿欧式眼,他的喉结很小,几乎没有,因此总是让人对他的性别很难做出判断。
“这样的担心根本就没有用,严婧跟我说过她爱我远远超过忻妹,也一定会为了我跟忻妹说清楚,并且分手,我会等她的,而且我对自己也很有信心,性别就是我的本钱,它让我站在上风。她们不管怎么相爱在常人眼里终究是不正常的,会因为家人的反对而最终被迫分开,但我却不一样,将来我们可以结婚,可以一生一世的在一起!”说这话时颖颖笑得更甜了,仿佛正在憧憬属于他的美好未来。
我无话可说,看着颖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想跟他更深入的谈谈,因为实在是很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为什么不去爱同性或是真正的女人,而要找一个拉拉呢?同性之间的恋情不会有好的结果,那像他们这种TXL中的异性恋又会开出爱情幸福的花朵吗?
回到酒吧,我看到严婧和忻妹不知为什么争吵起来,身边的朋友都在劝慰她们,我听了一会儿,原来是忻妹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颖颖和严婧的事,然后跑来质问严婧,她们吵得越来越厉害,严婧一时气不过,甚至出手打了忻妹一记耳光,然后拿一背包转身就大步出了酒吧,而忻妹当场就哭了,不过还是一面喊着严婧的名字,一面追了出去。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夜里,我和许杰躺在床上,心里想着颖颖和严婧的事始终不能安然如睡,我不知道在着急什么、在担心什么,只是那样的心情就像是浪潮一样一波一波的袭来,让人揪心,我不由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庸人自扰,但却无法停止那样的思绪,于是在和许杰的闲聊中我便提到了这事。
“对了,你知道颖颖和那个严婧的事情吗?你是怎么看待的呢?”我扭过头看着枕边紧闭着眼睛,正处于半睡眠状态的许杰问。
“谁和谁呀?什么事情?”许杰的回答显然他并不知道,我想可能是因为他跟我一样并不是重庆本地人,对圈子里的事情自然也不了解,我倒是整天的游手好闲,而他却要演出,对这种圈子里轰动一时的“怪事”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就是一个拉拉和跟一个G在一起呢!”
“嘞?”许杰猛的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陷入了沉思,我看他轻轻咬着嘴唇,皱起眉头,老半天才回过身来,对我说,“我认为他们都是疯子,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没有结果,就算有也是悲剧收场,真搞不懂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脑子都给烧糊涂了,如果说是被圈子里的G伤透了心,不再喜欢男人或是不想再找BF了,那大可以到圈子外面去找一个女朋友嘛,找一个拉拉算怎么回事呀?”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事情都会有,什么样的人也都会有呀,也不能说别人的脑子烧糊涂了,在那些所谓正常人的眼里我们不是一样被当成是疯子吗?可我们不是都在努力的打破传统嘛,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爱起来是不是就更天经地义了呢?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呢,说不定可以救出两个深陷在痛苦中的人,让他们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呢!”
“什么跟什么呀?哎呀,反正不管我的事情!”说完许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虽然嘴上还想跟他争辩,却也什么都没再说,自己乱思乱想起来,许杰好象想起什么事情,很突然的又转回身子,问我,“阿赤,你不要一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还有几天结束演出就要回家了,你自己的舞蹈都排练好了吗?”
因为之前和杨儿、小游做的是组合,舞蹈也全都是三个人配合演出的,现在变得只剩下我一个人,有很多舞蹈的动作都必须修改,好在这些天来许杰一直从旁指点我,不仅改好了以前的舞蹈,还重新编了一些节目,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敢怠慢,每天都要花上好几个小时在排练上,再加上以前演出的经验我便胸有成竹了,很干脆的回答许杰:“恩,没有问题的,放心好了!”
次日,我又在酒吧里见到了颖颖和严婧,当然还有他们的那一大桌朋友,看到他们热闹的喝酒、聊天,而自己却始终一个人坐在吧台的角落,和芋头话着家常,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时颖颖突然端着两杯酒来到我身边,看他的样子今天的心情应该很不错,满面春风的,他先是敬了我一杯,然后我们也随便的聊了一会儿,也算是正式的认识,成为朋友了,他要我坐到他们那一桌去,说是介绍严婧和其他的朋友给我认识,最终我还是推托了,毕竟实在是不习惯那么多人的气氛。
记得那天是个周末,也是许杰在重庆酒吧的最后一次演出,那晚的人特别的多,还冒出了很多平日里都没见过的人,都是三五成群、嬉笑连天的,那是我印象中酒吧最热闹的一个晚上,大伙儿的兴致都和年高昂,在看了
精彩的反串演出后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整个酒吧就像是要被吵翻了一样,到处都是笑声、歌声、划拳的声音。
我一如既往的坐在吧台旁,静静的观察着别人的一举一动,看到有一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很大蛋糕,我猜想一定是有人过生日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从进入了这个酒吧,就好象正式的进入了G这个圈子,而自己的心情也在随之变化,以前最怕看到别人热闹的情景,因为总会觉得自己渺小和孤独,而现在深处在这样的气氛中,我却有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快感,甚至觉得自己正站在高空中,欣赏着别人的演出,看到身边这些跟我有着同样性趋向的人群,看到他们能活得那么自在,我也为之感动,真的希望他们都能够幸福,至少比我幸福。
我正想着,突然一个男孩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带着微笑冲我走了过来,我赶紧的打量了他一番,他的年龄看上去跟我差不多,皮肤却出奇的好,短短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梳理得很有个性,头发全都向外冲,想刺猬一样,那是发胶定性的效果,看上去格外的
精神,他的左边耳朵上戴了一串耳环,穿了一条非常时髦的牛仔
裤,腰上系着一条很别致的腰链,裤身还刻意的剪破了好几个洞,尤其是大腿上的开的那一个口子,甚至连白色内裤的边缘都可以看见,而绿色的外套并没有拉上拉练,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的低胸休闲服,可以看到他微显的胸肌,胸前也戴着一个很另类的项链,有点儿类似于啤酒盖。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可直到他在我跟前停下了脚步,我才确定他真的是冲着我来的,可我并不认识他呀,之前也从来没见过他的面,我来不及思考,很尴尬的冲他微笑了一下,浑身上下突然变得极其的不自在。
见我没反应,又因为酒吧里实在很喧闹,他不得不把脸凑到我耳边,很有礼貌的对我说:“不好意思,方便的话那边有人想请你过去喝一杯酒!”
听他这样说,我顿时有点儿不知所措,毕竟到在酒吧里泡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把视线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在舞台旁边的一桌客人,大概有五、六个人,有和眼前这个男孩一样穿着很时尚的,也有看上去穿着很成熟的,我的目光和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交汇了,他穿着很正规的西装,冲我点了点头,说实话,因为隔得有点儿远,再加上酒吧里的灯光比较暗,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很恭敬的微笑着回应他。
我转过头想要征求一下芋头的意见,可这会儿芋头忙得简直是不可开交,我根本就岔不上嘴,又不好让身边的这个男孩等太久,于是只好
硬着头皮上了。跟着男孩的后面我的心情格外的复杂,完全猜想不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甚至来不及该怎么去面对那样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这些方面我实在欠缺能力,每走出一步就会离那一桌的客人近一步,心情也就会不由自主的越发紧张起来。
我刚一走到他们旁边,那个男人立刻站起身来,随手拉了一张椅子让我坐下,我相信那时的我一定是最不自然的,就连笑容都好象被僵住了,我坐下后没有出声,甚至不敢抬起头,紧握着的手掌里全是汗水。
“青儿,给他倒一杯酒!”
这个男人正在跟刚刚领我过来的男孩说话,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男孩的名字叫“青儿”,这不由的让我想起《新白》,但还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直到青儿把一杯倒得满满的酒放在我面前,我才侧过脸去冲我微微一笑,表示感激。
看到那个男人举起杯子,我也慌忙的去拿酒杯,可能是紧张的缘故,手一直在发抖,把酒都给弄洒了,我赶紧带着歉意的口吻:“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不要紧!”说完,他把自己的杯子递过来,我赶紧迎上去和他碰杯,当我把酒杯靠到嘴边,正要喝的时候,他却又说了一句,“干杯,季平!”
我一下子停止了动作,出奇的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我也根本不认识,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难道是芋头说的吗?我想应该不会吧,即便是芋头他也只会介绍说我叫阿赤啊,我实在是很疑惑,眼前这个男人好象早已经猜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完全不理会我,把杯子里酒一饮而尽,我留意到他嘴角的笑容,那种很像实现了恶作剧之后诡异而又得意的神情。
“我都干了,你怎么还不喝呢?”
他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也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很直截了当的问他:“你是什么人?我们根本就从来没见过面,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个男人一面拿着酒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一面微笑着,好象是在故弄玄虚,我知道他这是在诚心的跟我卖关子,直到把我的杯子也灌满酒,他才一字一句,故意放慢语速对我说:“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BF叫晨晨,你们为了逃避家人曾经到过重庆,后来又因为自己的母亲在北京,又搬到了那边,两人都有各自的工作,过着自认为是幸福的生活,可后来因为他的背叛最终分手了。”
“嘞?”听眼前这个男人这样说我心里就更疑惑了,他怎么会对我很晨晨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到底是谁?我侥尽了脑汁也找不到答案,最后只好再一次询问他,“请告诉我,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你真的就那么想知道?那好,你把这杯酒也干了,我就告诉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一种狡猾的神情,好象是在故意为难我,虽然我不剩酒量,但这区区两个杯还是完全可以应付的,于是我很干脆举起杯子,然后一饮而尽,或许是喝得太急,我顿时觉得很不舒服,有种隐隐想要作呕的感觉。
看我这样他笑了,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他把脸贴近我,一只手抓住我的大腿,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然后很小声的说:“不记得‘精欲粱彦’了吗?”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彦哥,就是那个在网上跟我聊了很多的男人,我怎么一时忘了彦哥在重庆就是带MB的呢?他之所以能够认出我,想必是之前就看过我照片的缘故,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记忆力和判断力,我又重新的打量了他一番,他理了个平头,浓浓的眉毛,五官长得也很端正,或许是这一身名牌西服的衬托使得他看上去特别有男人味,我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因为网上那个跟我说了很多道理的“前辈”今天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其实老早就想跟他见见面了,虽然他说的话我不一定都赞成,但总是觉得跟他聊天可以让我学到很多东西,毕竟他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尤其他是带MB的,那么在圈里、圈外认识的人肯定都很多,真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呀,我只是没有想到和他见面会这样的突然,而且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怎么?就咱们的关系怎么也得把这杯酒也干了吧?”说罢彦哥把自己的那一杯递到我面前,我没有推辞,毕竟是“老朋友”见面嘛。
那一晚我和彦哥还有他的朋友喝了很多酒,他告诉我刚刚领我过来的那个叫青儿的男孩就是他那里坐台的MB,其他几个穿着很另类的也都是他的“孩子”,而另外的几个老男人都是他的客人,大家关系都比较好所以就一起到酒吧里来坐坐,我也简单的跟彦哥说了我到重庆这边来的原因,和在这边生活的情况。
直到将近十二点彦哥要离开前又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让我有事尽管找他,还说毕竟我是外地人,有他照应总会好过一些,我一直把彦哥送到酒吧外,看着他和青儿打车离开,才回酒吧去找许杰。
可能是许杰看到我和彦哥他们坐在一起喝酒,那一路上他都在教训我,说这个彦哥并不是什么好人,希望我一定不要和他、还有他的朋友们来往,我嘴上虽然答应,但心里其实并没有这样想,我倒是认为彦哥这个人挺热情的,就算他带MB是坏事,但那毕竟也与我无关呀,我又不去做MB,况且彦哥之前就说过的我要是想来重庆玩也是可以去找他的,吃住他都包,其实这个我倒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在酒吧演出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很希望彦哥能靠着自己的关系给我在重庆找一个相对固定一些的工作,这样我就已经满足了。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