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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初没察觉，他微笑着做这些事情，他要完成一部伟大的作品。在他身后，有一双眼睛注视他──先飘在他头顶鸟瞰，接着又缓缓下降，来到他身后，又转到他的侧面
眼睛越来越靠近，望着他的眉，他的眼，还有熟悉的唇。
君初猛吸一口气，剧烈地咳嗽──是那种要命的咳，要把心咳出来的程度。手中胶片跌落，整个人像小狗一样蜷曲在角落里，身体止不住剧烈晃动，仿佛就要窒息
那双流泪的眼睛迅速退后！保持距离远远观察着。
君初的咳嗽逐渐缓和下来。可能感冒了，君初想。喘了一口气，用手肘撑住身体，勉强坐到沙发上，脸色惨白，汗珠从额头滑落，一滴一滴，一副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德行。
刘程在床上反反复复听到叹息声，是一个磁性略带沙哑的男人声音──君初跟谁在阁楼上？
君初的手臂伸出，搁在那座【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₉₆⁹xs.com】旧式收音机上。可惜里面再也没有洛程的声音。君初温柔地轻轻抚摸机身，仿佛那不是机器，而且只毛发顺滑的小狗。
闭上眼睛，他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喜欢这样，睡着了就忘记一切。
刘程穿着拖鞋呼唤着君初的名字──今天晚上他还没有吃饭，顺便看看上面是否有人，想到下午再通气孔里看见的那双眼睛，心里怕怕的。
敲着门，君初没有答应。
再敲，门打开一条缝，君初探出头，睡眼惺忪，见是刘程，眼睛一瞪，“你干什么？”
“你睡了么？蓉妈做了饭在厨房，吃完了再睡吧。”刘程特意说是蓉妈做的，这样君初也许会容易接受些。
“不用了，你自己下去睡吧。”君初不耐烦地准备关门。
“我听到上面有怪怪的声音。”刘程支支吾吾，“我就上来看看。”
君初面无表情道，“我没事，你别管。”说完立即关上门，在门后咳嗽着。刘程一个人站在门口。那儿有个窗户，从窗外望出去，一只猫头鹰凄厉地叫喊。自己的处境大概也比猫头鹰好不了多少。
刘程又回到床上。两年了，君初对自己始终是冷漠。那个男人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为什么君初还在留恋？刘程觉得有些郁闷。好在活人跟死人斗，迟早自己是要胜利的，拼时间吧！反正这辈子跟定了君初，也许总有一天他会感动的。
太阳照着刘程熟睡的胖嘟嘟的脸，昨天晚上窗帘忘记拉上，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君初上班去了。
刘程翻了一个身，越想越奇怪，明明昨天听到动静。现在是光天化日，难道还真有什么鬼不成？壮了壮胆子，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地又走到阁楼门口。深呼吸，对准通风口再次朝里望去──阁楼很大，眼之所见尽是白色绸布，跟灵堂的打扮一样。
桌上放着一个相框，看不清楚是谁的。
刘程忽然觉得有个黑影朝自己慢慢走过来，刘程一惊，整个人往后一弹，摔了一跤，笨重的身体趴在地上──是蓉妈。
“你在干什么？”蓉妈盯着他责问道“少爷吩咐过，除他以为，任何人不能进阁楼。”
刘程还想说点什么，蓉妈已经转身下楼。
刘程追着下去，蓉妈在小厨房煮东西，见刘程过来。刘程问蓉妈晚上有没有听到怪声，还有男人的叹息。
蓉妈手中的勺子掉在地上。
刘程帮忙拾起来，诚恳道“蓉妈，我的出身你也是知道的，你别把我当外人。你从小带着君初，你觉得君初为什么这么不开心？他总是缩在阁楼里，你不觉得奇怪么？难道是有鬼在上面？”
蓉妈表情严肃，瞥了瞥远处的木符，摇了摇头，“既然老太太已经让你和少爷生活，照顾他。你就安心过日子呗！瞎想对你没什么任何好处。”
刘程若有所思的傻傻点点头。
刘程靠在床上，听着雨声，闭上眼，想休息一会儿。不知道君初带伞了没有？思绪还没开头，却听见像有“东西”横过天花板的声音。刘程猛的睁开眼，抬头──可知卧室上方，就是阁楼。阁楼里光影晃动，有不寻常的声音──像脚步声，又像木板倾轧声。叹息声越来越清晰，还有模糊的说话声，仿佛就在自己耳边。刘程爬起身，站上床，发现上方墙壁也有个通风小孔，扶着墙壁边缘，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仿佛有个男子贴着自己耳朵低语。
顺着通风孔看着，上面像个播音间，仿佛有个人坐在那，看不起他的面孔，模糊是一个胖壮的体形。只见到他的嘴唇对着麦克风，磁性沙哑的声音，“今天要讲的，是一个无奈的同性爱情故事”
“一个长沙来的乡下胖子，爬上枝头变凤凰，终于跟了他多年暗恋的对象一起生活。只不过，那男人并不体贴他的情意，成天躲在阁楼里，根本不理他”
刘程踮着的脚有点酸，痴痴地望着通风孔，着了魔，留心听起来。那声音说道“乡下胖子觉得自己配不上那男人，也甘心每天这么看着他，等着他”
刘程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开口对着上面阁楼喊“谁？谁在说话？”
里面继续发出声音，“但他仍然在希望，希望有一天那个男人能正眼看着他”
刘程恐惧又生气。分明是在说自己，是的，说的就是自己。他站在床头，胖胖的身体使劲攀住孔口的木栅栏，想扳开看个究竟。刘程涨红了脸，使出全身力气，栅栏的夹层逐渐松动，传出低沉的嗤嗤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