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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金兰不在家，她去寺庙静心修炼，蓉妈也跟着一起去了。家里只有两个人，君初一整天都没有从阁楼上下来。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刘程准备叫君初吃饭，想着要不要跟君初说清楚那天晚上见到洛程的事情。
门是虚掩的，刘程轻轻地走进去。忽然，他瞪直了眼──只见君初倒卧，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像个死人。
刘程一声 叫喊，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打电话给医院。
一个小时以后，君初躺在病床上熟睡。刘程和廖金兰、蓉妈拌在一起。君初睡得好像不肯起来，眉毛却还是认真地拧得很紧。
医生翻了翻病人资料，对廖金兰说道，“刘先生着凉了，哮喘病又并发肺炎，状况──很不好。”老太太急得快晕过去，扯住医生，“有特效药吗？再贵都行──”
医生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肩，摇了摇头，“针药只能压住症状，最重要的是病人的求生意志。我看你们也休息会儿，我晚点儿再来看看。”
刘程在床边坐下。突然，他的手被君初抓着了。君初迷迷糊糊叫着洛程的名字。刘程愣住了，“我不是──”
身边的廖金兰伤心欲绝，“人早都死了，为什么老是放不下？你还是在怪我拆散你们，我知道，可我是为了你好！”
君初依旧闭着双眼，满头大汗，嘴巴胡乱说些什么，谁也听不清楚。他在想念洛程，他心里只有他，两年了，没有洛程的世界，觉得自己活得好累好辛苦。君初甚至希望自己快些死去，这样就能见到洛程，跟洛程在一起。
刘程的心里很痛，念来念去，都快死了，念的还是他！我走，我回去，我去找他！你高兴了吗？为了你能活着，我不要我自己了，如你的愿！刘程冲出病房，蓉妈叫不住，任何人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回到家，刘程大喊，“出来啊，你出来！”房间，窗外，墙角，衣柜里，疯了似的找。忽然想起了什么，冲到阁楼上，颤抖地打开门进去，拉上窗帘，屋内顿时黯淡。
白绸布静静地遮盖着那些回忆。
“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洛程，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你现身啊！君初不行了，他就要死了！你忍心看他死去吗？跟你一样变成鬼，你忍心吗？你不是说爱他吗？”刘程的泪顿成两行。
没有任何声音，除了自己的心跳。刘程想起医生说的话，哀求道，上气不接下气，“洛程──求你──求求你──你说过你能帮君初──”
刘程瞥见收音机，走上前，用力拍打着，“你快出来！君初他──不行了！只有你能帮他！你得帮帮他──他不能死的啊！”
又是一片死寂。
洛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君初怎么了？”
刘程回头一看，只见洛程站在阁楼最深处，几乎见不到光的所在。刘程顾不上害怕，只是抽泣道，“他病得很重──你要救他！”
洛程低头不语。
“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说，要我干什么都行！”
刘程看着洛程，眼神坚定。洛程也同样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去浴室吧。”
洛程放下栓子，塞住浴缸的出水孔，扭开水龙头，开始放水。洛程飘在半空中，“上回我趁你身子虚强行上身，虽然成了，但只能是一刹那。如果要我在你身体里待得久，就需要你的配合──你必须暂时闭锁阳气──”
水哗啦哗啦流出，逐渐升高。水面回转的漩涡越来越大。刘程问，“闭锁阳气？什么意思？”
浴室的窗帘关得很严实，一丝光都不透。刘程脸上也变得阴暗，绝望的时候，人跟鬼没有多大区别──比它们多一口气而已。他转身──洛程已经出现 在身后。
洛程说，“就是完全屏住呼吸，维持在既生且死的状态──但人要长时间憋住气，光靠自个的意志力是挺不住的，所以，你必须在水底下待着。你放心，我不会害死你，我只想帮助君初找回快乐，让他爱上你，然后忘了我。这样我才能甘心地真正地离开他的世界。”
“水底下？”刘程不解。洛程继续解释，“水是不阴不阳的物质，可以沟通生死。但人一般在水里一分钟都待不了，待两分钟能要人的命──这是很辛苦的。”
刘程怕他反悔，擦了擦眼泪，“我不怕苦！”
洛程忽然有点同情刘程，接着又同情起自己，这么辛苦，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活着？
浴缸里的水几乎放满了。刘程脱下外衣，只穿着白大褂，胖胖的肚子撑的很是饱满。踏入水中。水从缸缘溢流出来一些。刘程缓缓的坐下，水逐渐淹过他胖胖身体：厚实的臀部，胖壮的腰部，结实的胸部──最后淹到粗短的颈脖──
刘程看着水面，无怨无悔的表情，他只想让君初活着，哪怕不喜欢自己，也要坚强地活着，摔东西也可以，骂人也可以，发脾气也可以，甚至跟自己不说话也可以，只要他活着。
洛程面无表情地看着刘程整个人潜入水底。
刘程躺在水面，渐渐沉下去。嘴里不断冒出细碎的气泡，闭着眼，双手握在胸前。好像死了一样。洛程上去冷冷看着他的表情，在水底，因为憋气的关系，刘程的神情越来越痛苦──洛程缓缓靠近──两人几乎是脸贴脸
水里，刘程眉头舒缓，表情不在那么痛苦，却半张着嘴，大量的气泡从他的嘴里涌出，朝水面升浮──水泡声越来越大，而洛程的身影越来越稀薄。刘程的气泡吐尽，洛程的影子几近（言情小说网：www. ㈥㈨㈥㈨xs.cc）消失──
只听一声大叫，刘程整个人猛地从水里弹出，水花四溅中宛若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