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回衙门时,林海就很兴奋地跑过来跟杨滔君说:“阮小梦的案件终于侦破了。原来是这样的。的确因为小梦的爹烂赌,她被追债的追急了,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她是为情自杀的。我听讲事发那天晚上,小梦与她的情郎幽会,追债的都赶上来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小梦她情郎是书生,没见过种场面,保护不周,被打掉了两颗牙齿后,当场就与小梦断绝关系。小梦悲恸过度一时没想开,就在莲花畔跳河殉情了。”说完,林海叹了一口气,“大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杨滔君听完了林海的叙述,还是一片云里雾里的样子,林海挑了挑眉说:“兄弟,事情都解决了,你就别愁眉苦脸的,晚点兄弟们都去清上楼喝一杯吧!”
“……不,今晚就别了。”杨滔君样子怔怔的,他摆了摆手,坐到了另一边去。林海也只得跑到另一边去。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他对昨晚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记忆中他昨晚睡不着,推开了窗子,可是推开了窗子后,他又干了什么呢?难道就这样沉沉地睡去了?可是清晨起来时,左肩后隐隐传来灼痛的感觉,往铜镜上一照那后面皮肤完好无伤,那灼热的感觉也渐渐淡去了。
这好些日子都是这个模样。杨滔君不得其果,只好作罢。
再去司马府已经是一个月左右的事情了。那时正是姚槐之跟刚从杭州回来的司马谦在作棋中,姚槐之捏着
黑棋,微勾
嘴角,轻声笑道:“认输么?”
司马谦紧皱着眉,看着已经下了满盘的棋子,不吱一声。
两人都没有发现杨滔君的到来,杨滔君轻踱步走近一看,
黑棋早已把白棋围得死死的,这场棋局早已分出胜负。
“槐之,你好样的!才不见一段时间又进步了。”司马谦迈开脚步,大笑一声,“我认输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不是我进步了。”姚槐之轻勾
嘴角,星目荡着微波,“是你退步了。”
“是的!是的!”司马谦笑了笑说,转头看见杨滔君,便惊呼:“我真是待慢了滔君,只是不知滔君什么时候来到的?”
“你不知道么?就在你输的时候。”姚槐之打断了欲说话的杨滔君,继而说。
杨滔君现在虽然有件事很想问清楚司马谦,但是见姚槐之不断地在语言上为难司马谦,之前生出的一丝好感就荡然无存了,正待发作时,司马府上的小仆跑进来了:“姚公子,有个很高大的人,说是你出征时的好友,要与你相见。”
“哦。”姚槐之一挑眉,笑了笑说,“让他进来。”
进来的人八尺高,身材黝黑,面容憨实,一见面就跪在姚槐之面前:“属下叩见姚将军。”
“裘俅,我不是说过吗?除了在兵营那儿才这样称呼,出门在外就不必拘礼了。起来吧!”姚槐之气定神闲地坐下,只有司马谦跟杨滔君的嘴巴张得放得下一只鹅蛋。
“是!姚将军。”裘俅闻言立到了姚槐之身侧,那高大的身材媲美一把巨伞,帮姚槐之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和风,如果有雨水,他也会义不容迟地为他遮去。
“想不到,世上真有如此高壮的人,你是什么族的人?”杨滔君轻声问。
岂料,一旁的裘俅只是呆立着,一声不吱,仿佛聋了似的。
“不好意思啊,裘俅在这世上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我,另一个……”姚槐之嗳昧地笑了笑,看了看一旁的巨人说,“另一个……以后,你兴许会知道。”
裘俅的到来,让司马府上有了一刻莫名的沉默,似乎是这个人外表虽然憨实好欺负,但他又浑身散发着不让闲人靠近的混
乱气息,使人奇异地感到心悸。甚至有仆人猜测,这样高壮的一个人,只要给自己轻轻的一拳,自己的内脏也能全部震裂而死。
姚槐之把裘俅带到属于自己的书房后,脸色突地一变,冷冷地问道:“你离开静心跑来找我所为何事?”
“回姚将军,属下是受静心所托回来守护姚将军的。”裘俅一字一句地说得诚恳,“静心说,姚将军还是初为人,也许还未能作好人的本份,要属下好好看管着姚将军。”
“这样吗?”姚槐之略略思考,妩媚一笑,“好一个静心,他怎么就不亲自回来呢!”
“回将军,静心说,过些日子,他也会回来。”裘俅没心眼,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还全然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呵呵,是吗?那样倒好,我们三人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自从三百年前一别,我与静心就没有再见面了。难得他还会惦记着我,真好。”姚槐之笑得让裘俅没有由来的毛骨悚然,“都老朋友了,现在连我也成人了,再不找个机会见见,还真没劲。”
“姚将军,恕属下直言,刚才在场的其中一位公子,他身上有股与你相同的气息。敢问,将军是否在他身上留有了将军的印【言情小说网:ẃẃẃ.6969zz.com】记?”裘俅仍是那副憨直的样子,姚槐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说:“此话何解?”
“姚将军应知妖有妖道,人妖殊同,无论如何,妖的气息只会吸引妖,若在人身上留有妖的味道,恐怕此人也活不久了,就算碰巧能活下去,也只会惹妖缠身。”裘俅实事求实地说,为姚槐之的做法有着淡淡的不满。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裘俅,只不过三百年的时间,你跟静心的胆子倒大了不少。这次回来是存心向我挑衅吗?”姚槐之星目中暗含冷冽,他轻勾嘴角讽刺地说,“我没有做印记的习惯,也没打算要对什么人做什么印记的,而且你也看走眼了吧,相同气息的,恐怕不只一个人。”
“回姚将军,属下不敢。静心也跟属下一样,对姚将军绝对是忠心耿耿的。”裘俅闻言立刻跪在坐上,巨大的身子形成的
阴影仍然让人觉得可怕。
“我谅你也不敢。只不过,静心嘛,就不一样啦,毕竟从前他就特别的奇怪。从我第一次认识他时,他就是一个怪异的妖。”姚槐之淡淡地说,“我看你也真没用,几百年的时间,连静心一根汗毛也碰不着,还被他点得团团转,扑心扑命的,真是废物一个。要不……”姚槐之蹲低身子,靠近裘俅,轻声说,“看在你那么忠心的份上,我出个主意,让你如愿以偿地占有他。”
“姚将军,就算你把裘俅砍了,切成几百块去喂狗了。裘俅也不敢有这份痴心妄想。”裘俅顿时汗如雨下,脸白如纸,猛然把头颅敲得死响的。
“看你紧张的!我只是说说而已,难道我真的会对你心爱的静心做什么吗?”姚槐之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都老朋友了,我真的会伤害他吗?裘俅你也把我想得太恶劣了吧!”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裘俅仍是把头敲得死响的,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你是做妖做久了,听不懂人话吗?”姚槐之一脚踩在裘俅的头上,神情一派安然,“我只是凑合你跟静心,怎么了?你现在嫌静心不够好了吗?”
“属下绝对没有这颗心,姚将军你要明鉴,像裘俅这样低级的妖,只求在姚将军身边服务至死,绝无二心。”裘俅仍是跪在地上,眼观鼻观心,稳如泰山。
“废物一个!”姚槐之一脚踢过去,一阵劲风吹来,高壮的裘俅被卷着朝墙壁撞去,巨响一声,裘俅依在半裂的墙上,顿时嘴角流出一丝丝的鲜红,“自己想要的都不去争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姚槐之慢慢地踱着脚走近他,歪着头,冷冷地说,“我在这房里设下了法术,外面的人对这儿的任何声音都不可以听得见,在这儿,我杀了你,然后消了他们的记忆,也是一样无所谓的事情。”
“属下知错了,是属下嘴笨,惹得姚将军不高兴。姚将军对裘俅怎么也行,只求将军别迁怒于静心。”裘俅从地上爬起来,诚惶诚恐地说。
“啧,我真不明白。”姚槐之闭上了眼睛,“静心对你而言有什么样的魔力。不过,也罢了,我现在已经找到更好玩的东西了。这东西还挺顽强的,遇到充满冤念的妖也没死成,倒让我倍感兴趣。”姚槐之星目往半裂的墙上望去,那碎裂的地方一点点的回复完好的模样,“以前的事儿,我也不想跟你们计较了。接下来,只要你们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可以了。”
“姚公子。”门外是婢女小清那熟悉的声音,“我家少爷想请你们出来用膳。”
“好的,有劳小清姑娘。我们一回就过去。”姚槐之淡淡地说,转过头来,对跪在一旁的人说,“把你嘴上的血擦干净。”